黑衣老者移動極快,身法詭異,徐天然驚天一刀撲了個空。
黑衣老者立于屋頂,不忘點評道:“出刀極為迅捷,在二品境里已經不錯了,但是二品與一品,那可是天壤之別,再強的二品在一品眼里不過是稚兒一般。”
徐天然反手握刀,橫在胸前,冷冷道:“打架就打架,別廢話,不知道話多死得快。”
黑衣老者臉色微變,“找死。”
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徐天然感覺到極大的危險,身形暴退。
黑衣老者一掌撲空,緊接鞭腿踢出。
徐天然詭異收刀,身形一閃,躲過致命一腿。
黑衣老者桀桀笑道:“滑溜溜的小泥鰍,老朽陪你好好耍耍。”
徐天然閉刀不出,躲避黑衣老者的攻勢。
黑衣老者見徐天然避戰,看來要動真格的了。頓時,周圍靈力紊亂,一把血紅飛劍從竅穴內飛出。
徐天然目不轉睛,盯著黑衣老者的一舉一動,想不到黑衣老者竟然也是一名劍客,出劍了說明戰斗才剛剛開始。
黑衣老者血紅飛劍懸停于身前,沉聲道:“老朽姬無情,飛劍殘陽,小子,你能逼得老夫出劍已經不錯了,死在我的劍匣也算死得其所了。”
徐天然平靜道:“徐天然,刀名長平。”
“小子,記住你了。假以時日,你前途無量,但是今日你遇見了我,算你倒霉,老夫最喜歡虐殺天才,這個江湖從不缺天才,只是大多數天才都夭折了。”
徐天然并不言語,神識擴散而出,仔細觀察周遭靈力的流轉。
殘陽動了,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劍卻暗藏殺機,徐天然運轉正十七,抵御殘陽。
黑衣老者瞧著古怪的刀法,嘴角不禁稱奇,這小子比自己想象得厲害,但是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一個二品境,一境之差,云泥之別。
徐天然未出鞘長平花了一個古怪的圓,殘陽被長平帶動,走了一周天圓弧,威視弱了幾分,黑衣老者眼看一刀無功而返,立即控制飛劍,沖天而起。
徐天然左手握住長平,右手握住刀鞘,閉目,等待一劍長虹落地。
千尋察覺到不遠處的熟悉殺意,把啊黃的韁繩交給唐云朵,立即朝白虎樓飛奔而來。
姬無情,血紅靈力凝聚,口中念念有詞,空中飛劍劍氣大漲,劍芒長達數十丈,忽然,殘陽飛劍如同一條赤紅巨蛇直撲徐天然。
徐天然黑色殺意流出,在原地畫圓,正十七運轉,像是一個黑色巨盾,被老白贊譽同境無敵的防御招式成色如何,徐天然心中并無把握。但是,焚殺絕流轉,殺意盎然,戰斗欲望空前強烈。
赤紅巨蛇劍芒撞上黑色舉盾,頓時爆炸開來,庭院花草樹木、亭臺樓閣均灰飛煙滅,朱子柒擔憂地看向院落,唐云杰嘴角翹起,該死絕了吧。
徐天然緊握未出鞘的長平,苦苦抵擋,劍氣太盛,徐天然極為堅韌的身軀都被劍芒割出數十道細小傷口。
塵埃落定,姬無情心中大駭,全力一擊徐天然竟然還活著。
唐云杰冷冷嘲諷道:“不過垂死掙扎罷了。”
徐天然吐了一口血水,豪邁道:“不過一個稀松的人境,裝什么一品高手。你的斤兩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今日,你必死。”
姬無情臉色微變,莫非這個徐天然故意隱藏了自己的境界,難道他已經是一品境了?
徐天然緩步上前,步伐不快,氣勢如虹。方圓數百丈之內,黑色殺意盡出,如同狂風肆虐,朱子柒都得運轉靈力抵御殺意浸染,白虎幫兄弟們盡數昏厥,唐云杰肝膽俱裂,心中升起一股股恐懼的念頭,徐天然刻意控制殺意不至于讓他昏厥,要他好好看看眼前的一幕。
姬無情內心萌生退意,自己不過是云麓山莊供奉,最擅長凌虐境界比自己低的對手,最怕和同境高手捉對廝殺。他活了二百余年了,年歲越長越怕死,不然也不會龜縮在云麓山莊,給一個毛頭小子當護衛。
徐天然如同魔神降世,距離姬無情十步,魔刀緩緩拔出。
姬無情看見了一幅極為驚恐的畫面,數十萬怨鬼哭嚎,身在空蕩的曠野里,姬無情的魂魄仿佛都要被吞噬了一般。
徐天然魔刀出鞘,姬無情拼盡全力,一劍直刺而出。
徐天然冷冷笑道:“還能出劍,算有點本事。”
徐天然居合斬既出,快若奔雷,一刀將姬無情砍成兩段,姬無情的尸身頓時干枯了,鮮血像一條條血蟲涌向長平,喝了鮮血的長平殺意暴漲,徐天然雙手都有些顫抖。
朱子柒溫柔聲音響起,“快收刀。”
徐天然爆喝一聲,天地為之一震。長平殺意平靜了一些,徐天然瀟灑收刀。
唐云杰癱軟在地,凡人之軀的他哪里能承受殺意浸染,若不是徐天然刻意為之,他早就暈死過去。
魔刀歸鞘,周圍殺意散去。
徐天然走到唐云杰身前,俯視已經屎尿失禁的臉色陰沉的他,平靜道:“當年不該手軟,應該直接殺了你。”
唐云杰面色恐怖,猙獰笑道:“殺我啊,來殺我啊,現在也來得及。”
唐云杰一遍跪在挪動到徐天然跟前,摸摸褲襠,將沾滿屎尿的手在徐天然面前揮舞,狂笑道:“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吧,你知道這些年我生不如死,活著還不如死了,我一想到被你廢了靈脈,變成和滿大街的賤民一樣,我就恨不得殺光他們。不過螻蟻一般的賤民,也配和我一樣活著。”
徐天然拳頭緊握。
唐云杰躺在地上,大笑道:“我不恨你廢了我靈脈,我恨你沒殺了我,留著我這條稀爛的賤民就是為了讓你能夠像今日一樣居高臨下看著我,是吧?果然還是你用心更為歹毒。”
唐云杰苦苦掙扎著站起來,指著徐天然怒罵道:“你不過也是偽君子罷了,若是你當年殺了我,那個叫喜兒的姑娘就不會死了,若是你當初不與我作對,那個喜兒姑娘也不會死。喜兒的死是果,因卻是你徐天然種的,她的死你也脫不了干系。”
唐云杰,翻滾了一圈,猛然撲過來,想把屎尿沾在徐天然身上。
徐天然身形一閃,躲過。
朱子柒站在徐天然身后,輕輕拉著他的衣袖,柔聲道:“他變成如今模樣是他天性使然,喜兒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不要自己攬下無端的罪責。”
徐天然面色柔和了些,坦然道:“我不會如此作繭自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如同先生所說,每個人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帶來一個不同的世界,若非得以,不要隨意插手他人的人生。”
朱子柒點點頭。
唐云杰冷笑道:“徐天然,你敢殺我嗎?你可知我是云麓山莊的三公子,殺了我你可走不出這蒲州。反正我是爛命一條,早就想死了,和賤命一般如同蛆蟲活著的日子我早就受不了了。這些年讓我活下去唯一的動力就是殺了你,殺了那些賤命,殺了所有看不起我的人。”
徐天然并不言語,梧桐直刺唐云杰心臟。
忽然,一襲白衣擋在唐云杰身前,雙指捏住飛刀。
徐天然殺意沸騰,朱子柒滿臉怒意。
來者自然是唐云龍,唐云龍幾步上前,將梧桐還給徐天然,抱拳誠懇道:“徐兄,我知道三弟做錯了,但是他畢竟是我云麓山莊嫡系血親,你貿然殺了他,山莊的老人會不同意,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還喜兒姑娘一個公道。”
朱子柒冷哼一聲,“什么樣的公道,以命抵命嗎?還是多給些銀錢打發了。”
唐云龍沉聲道:“以命抵命不大可能,但是我一定回去稟告刑堂長老,將事情本末陳訴清楚,將他從重處罰,將他終生幽禁在山莊之內。”
朱子柒語氣愈加冰冷,“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幽禁在云麓山莊享受一生榮華富貴,這就是你所說的從重處罰。”
唐云龍拱手,嘆息道:“接下來我說的話徐兄、朱兄聽了可能不舒服,但是這就是天下的規矩。喜兒姑娘的死,確是云杰之錯,但是喜兒終究只是一名鄉野少女,她的死我們云麓山莊愿意認錯,并給予劉三補償,同時嚴懲云杰。這是大多數長老根深蒂固的想法,死的不過是一名鄉野少女,云麓山莊愿意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給了二位天大的面子。雖然這個規矩我也不認同,但是生在世上誰能隨心所欲。我深知云杰錯了,但是他仍舊是我的至親,若有一天你們的至親犯了云杰同樣的錯誤,你當如何?”
徐天然沉思了半晌,若是有一天自己的身邊之人也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當如何自處?
朱子柒堅定道:“云龍兄,若是我們并不認識喜兒,那么喜兒是不是就白死了,那你可知,這十年來,有多少個喜兒命喪在唐云杰手中嗎?那么,這些罪孽你打算如何償還?”
唐云龍啞口無言。
徐天然想通了其中關節,平靜道:“你說過,一碼歸一碼,是至親錯了罪孽一起擔,但是犯了必死的罪責,我必殺之。”
唐云龍瞧著神情凜然的徐天然被他的風度折服,但是此時他身不由己,他若只是徐天然的朋友,可以和他并肩而行該多好,但是他不能,他是云麓少主,他是唐云杰的大哥。
徐天然淡然一笑,“我們既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此時陰差陽錯又成了敵人,其實也簡單,別白費口水了,打一架,用天下最大的道理說話:誰拳頭硬聽誰的?”
唐云龍喃喃道:“難得有一個可以講道理的朋友,卻沒法講道理,心里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