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麗達爾聽從徐天然的計策,并不急著與琉球宗商議買賣,反倒提出要參觀紅河谷,南雨筱也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但是心里對迪麗達爾一行人卻愈加警惕。
紅河谷乃是琉球宗本宗所在,南雨筱自然不會他們走到宗門重地,但是迪麗達爾一行的意圖南雨筱已經有幾分猜不透。
他們自西域而來,按常理說應當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買了陣師就立即離去,不然西域風沙里長大的公主殿下哪里能適應夷州悶熱的天氣。
其實,南雨筱對迪麗達爾十分好奇,緣何西域那么大的風沙也能孕育出這等水靈的女子。
雖說迪麗達爾身形較夷州女子顯得魁梧修長,但是火辣的身材令自己都忍不住多瞧幾眼,這等尤物若是劉家奎瞧見了,還不得日日夜夜飽受煎熬,求之不得、欲
火焚身。
南雨筱偶然想來,也覺得奇怪,三哥一襲黃紫道袍,理當清心寡欲,不曾想三哥功利心最強,每逢出海都費盡心機鉆營,搶得機會掙得功勞和銀錢。
五弟原是和尚,按理來說應當戒色戒葷,不曾想五弟最是色
欲迷心,一朝沒女人侍奉都會兩眼通紅、眼珠凸起。
七弟本事儒門出身,按理應當一身浩然正氣,不曾想七弟最是心思繁雜,人心算計、陰謀詭計最為擅長。
南雨筱微微搖頭,雖說琉球宗本就非名門正派,但是若是任由這股歪風邪氣滋長,恐怕遲早會土崩瓦解。
迪麗達爾、元昊并肩前行,余錢和元標緊隨其后,徐天然被強行拉來,侍奉公主殿下左右。
南雨筱親自作陪,紅河谷蜿蜒曲折,沿著棧道,一同飽覽河谷風光。
紅河谷匯聚夷州天地精華,靈氣充裕。
見到眼前一幕,迪麗達爾已然猜測到徐天然一行人的用意了,琉球宗雖在中原不顯山露水,但是此處靈氣純粹,是難得的仙家福地。
徐天然若是能占得此處,在此開宗立派,便有了躋身一流宗門的底蘊。
都說人杰地靈,仙家福地亦是如此,夷州紅河谷若是地處中原,定然引來諸多一流宗門搶奪,也難怪徐天然會動心思。
再加上,琉球宗作惡多端、背負兇名,徐天然若是能奪得此地,名正言順為天下除害。
但是,迪麗達爾進雞籠港前就見識過琉球宗水師之強盛,且不論琉球宗頂尖戰力有多強,單單那些水師士卒伸長了腦袋讓徐天然砍,都不知道砍到猴年馬月。
徐天然低眉順眼,似乎一副謹小慎微,毫不逾矩的模樣,但是暗地里,徐天然在悄然觀察紅河谷山川險隘,亦是留意紅河谷的靈脈走向。
越看這座河谷,徐天然越是歡喜。
余錢走到河谷之中,彎下腰,捧起一灣泉水,清洗臉頰,止不住夸贊道:“南當家,沒曾想夷州還有這般人杰地靈之處,連這泉水亦是天下少有的甘甜,若是以此烹茶,每日飲一壺茶,便是凡人亦可延年益壽。”
南雨筱帶著寧珂隨行,丫鬟小憐八面玲瓏,不等南當家的示下,便準備茶具,取水煮茶,寧珂尋了一塊平坦的石頭,將琴置于雙膝之上,琴音縈繞,與清泉潺潺之上共鳴,宛如天籟。
徐天然手腳利落,立即起身開始烹茶,動作行云流水,儼然經過名師調教,南雨筱沒發覺這混小子還有這等技藝,看來可以考慮以后在霓裳樓拔高幾分他的地位,或許他賣藝不賣身的愿望自己還能成全他。
南雨筱又想到昨日香艷的畫面,又看迪麗達爾和徐桐,皆不過是男盜女娼的貨色,完事了,穿上衣服就一本正經,天下人大抵都是這般厚顏無恥之徒。
徐天然和迪麗達爾顯然不知昨夜徐徐幻化出什么景象,若是讓徐天然知道徐徐竟敢弄出那等不堪景象,定然要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曲水流觴。
元昊的眼眸里映著的全是迪麗達爾的身影,在西域驚鴻一瞥,他就喜歡這位哈密公主,昨夜鬼迷心竅被汐云所魅惑,他仍舊是滿心慚愧,都不敢正視迪麗達爾。
元標是元昊親隨,元昊的想法他自然明白,昨夜他就告訴少主汐云姑娘身上詭異的氣息,讓他莫要掛懷,且看劍宗的長老余錢都被汐云所魅惑,真不丟人。
但是,元昊著實想不通,為何姓徐的能夠不為所動,難道他有過人的心性?
其實,徐天然是誤打誤撞,在云裳閣,他看了一眼寧珂,便覺得這座霓裳樓美女如云,不可亂了心性,便頭也不抬,默念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旋即,一抬頭就看見元昊、元標和余錢失態,就知道汐云姑娘身上詭異之處,便更加堅守本心,一眼都沒敢瞧汐云姑娘,這才沒為汐云所魅惑。
否則,若論心性,沒了修為加身的徐天然還不得當場如癡如醉,若是翩翩起舞來個鳳求凰,就要貽笑大方了。
徐天然煮茶的本事確實令人嘆服,迪麗達爾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回味無窮。
南雨筱見客人心情大好,便問道:“公主殿下,聽聞近來西域與北獒劍拔弩張,想來形勢不容樂觀。”
余錢一聽,這南當家的開口便言西域局勢,想來是要提價,便回答道:“其實不然,西域乃劍宗所轄,北獒也只敢擺擺姿態,他若敢出兵西域,與劍宗徹底撕破臉,莫說劍宗劍仙如云,便是我家老祖一怒斬斷北獒氣運,北獒黃金家族都承受不起。”
南雨筱雖身居夷州,但對中原之事了如指掌,不然如何與外來客商談買賣,而琉球宗更有一名神秘的六當家一直在中原行走,有關中原諜報方能源源不斷傳至夷州。
沙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商場亦如是。
南雨筱嫣然笑道:“余長老所言甚是,劍宗老祖威名天下皆知,但是天道法則之下,恐怕劍宗老祖也不會輕易出手,不然會受到天道法則壓勝,恐怕便是劍宗老祖也難以承受。”
余錢不慌不忙道:“天道法則在我家老祖眼中不過是一片浮云,昔年有陸仙膽敢在劍宗撒野,老祖出劍可曾手軟,天道可敢壓勝?”
南雨筱也聽聞昔年秘辛,劍宗老祖確實是令人發自內心膽寒的存在。
南雨筱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討不了好,便轉換問題道:“此次公主殿下遠道而來想要購買多少陣師?”
迪麗達爾伸出手掌,翻了一翻,笑道:“全部是大陣師。”
南雨筱微微一驚,“公主殿下,掏空了整個琉球宗也湊不出十名大陣師,您有所不知,陣師天資再是精彩絕艷也無法憑借天資躋身大陣師,唯有在戰場打磨,方能一步步精進,直至躋身大陣師境界。琉球宗數百年有且只有大陣師種子,而那些大陣師都是各自在沙場磨礪方可成材,說句通俗的便是,咱琉球宗只賣小樹苗,至于小樹苗能不能長成參天大樹就要看客人的栽培了。”
迪麗達爾莞爾一笑:“本宮冒昧了,若是如此,這個數要再翻一番。”
二十名大陣師種子,當下住在天字號共有二十二名,若說給倒也給的起,但是琉球宗也不能一次性把家底掏空。
做陣師買賣可是個精細活,不能讓一方太強,只有彼此勢均力敵,彼此征戰不休,琉球宗的買賣才能細水長流。
南雨筱微微搖頭,“公主殿下,且不說二十個大陣師種子可是天價,便是您有金山銀山,琉球宗掏光了家底也給不了您這么多,至多只能十個。”
迪麗達爾輕輕放下茶杯,輕嘆一聲,“本宮原以為琉球宗底蘊深厚,拿出二十個不成問題,看來本宮還是高看了。”
南雨筱也不生氣,笑道:“公主殿下,您放眼天下,大陣師可有幾人?若說二品、三品的種子琉球宗倒是可以多給一些,大陣師種子,可遇不可求,太難。”
余錢的小算盤早已打的噼里啪啦響,笑道:“南當家,既然談不攏便先不談,咱好好游山玩水,等你回稟大當家,有了回信再商議不遲。”
元昊附和道:“余長老所言甚是,雖說此番前來是劍宗牽線,但是這筆買賣不單單是劍宗的買賣,所購陣師劍宗要一份、西域諸國一份、黨項一族亦要一份,僅僅十名,不夠分啊。”
元昊這番話是給南雨筱吃一顆定心丸,讓她以為他們確實是誠心前來,但是,以以往的價錢來說,一名大陣師種子價值二十萬兩銀子,一名二品陣師價值五萬兩銀子,三品陣師價值一萬兩,加之琉球宗只收金子不收銀子,一名大陣師便要一萬兩黃金,此番他們一共就帶來十萬兩黃金,滿打滿算在琉球宗不溢價的情況下也只能買十名大陣師種子。
只因徐天然讓他們拖延時日,他們便不著急,獅子大開口,反倒把難處踢給琉球宗。
買賣太大,南雨筱自然做不了主,只能先與楚門風商議,然后稟報蕭然。
南雨筱心里有數,這么大的買賣自己做不了主,再說了,陣師賣給誰不是賣,但是為何跟劍宗談,一來想攀上劍宗這個高枝,二來想要打通西域的商道。
若有劍宗庇護,自己麾下的商隊掛上劍宗名號,在中原至西域道路上必然暢通無阻,這將給琉球宗帶來多少金子收入。
尤其琉球宗與姑蘇錢氏相看兩厭,姑蘇錢氏掌控白銀,琉球宗掌控黃金,本就勢同水火,琉球宗的影響力只能停留在海面之上,根本無法觸及大陸之上。
琉球宗不介意將陣師賤賣給劍宗,只求得劍宗對琉球宗商隊的庇護,只要琉球宗的商隊能夠上岸,琉球宗的勢力便會滾雪球一般飛速壯大,長此以往,他們就能與姑蘇錢氏一較高下。
琉球宗已經不再滿足于孤懸海外、無人所知的境地,力求圖變,于其而言,這是莫大的機會。
徐天然端起兩杯茶,遞給小憐姑娘,小憐惡狠狠瞪了一眼這名地位卑微的小相公,警告道:“別對我家主子動心思,否則我要你好看。”
徐天然一臉無奈,“小憐姑娘請放心,在下有自知之明,豈敢癩蛤蟆癡心妄想。”
小憐揮了揮小拳頭,“知道就好。”
兩杯茶,不過是小恩小惠,寧珂接過茶杯,細細品一口茶,神情清冷,將茶杯置于石頭之上,輕聲斥責了小憐一句:“別像只野貓一樣,見誰都想撓兩下。”
旋即,寧珂不待小憐辯解繼續撫琴。
小憐只覺得委屈,她明明看見那姓徐的看向寧珂的眼神不老實,自己敲打一番也是為主子好,想不到費力不討好。
其實,徐天然看見寧珂的一剎那,心里想起了在詩香雅境的一位故人,僅此而已,別無他想。
買賣談不成,彼此也沒了游山玩水的興致,彼此各懷心思,回了。
入殮師靈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