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暗之中一抹黑影閃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近了一襲青衫,余錢心中大驚,剛要出手阻攔,徐徐卻扯住了余錢的衣衫,微微搖頭。
余錢立即就明白了,微小的黑影化成一天黑綢帶附在一襲青衫散亂的烏海長發上,轉瞬,徐天然的頭發被梳理得整整齊齊,一條黑綢帶安然飄在身后。
徐天然輕輕撫摸黑綢帶,暖暖道:“小黑,再見你我很開心。”
黑綢帶隨風飄蕩,似在歡呼雀躍。
時間轉瞬過去月余,徐天然的境界勉強穩固了,根本的問題尚未解決,但是,當下也急不得,只能先將夷州事務處理妥當,自己才能安心閉關修行。
這一月以來,都是南宮千白在處理公務,徐天然反倒清閑下來,如今琉球宗覆滅,夷州百廢待興,千頭萬緒若是擱在徐天然面前,還真的無從下手。
徐天然很慶幸自己身邊有千白為自己分擔,只是徐天然又擔心千白太過勞累,若是身子骨又累壞了就得不償失,不曾想千白讓徐天然放心,說自己命硬著呢,死不了。
今日,霓裳樓大宴,夷州各方勢力皆會出席,徐天然就不能當甩手掌柜了,必須親自坐鎮。
最讓徐天然開心的消息便是早上千白傳來的,在劍宗的管彤、呼延地龍、呂小布、徐榮、赑屃和洛洛洛雨姐妹已經從昆侖趕往夷州,今日就要抵達雞籠港。
徐天然更是為此派出十艘戰船親自去接應他們,行走江湖數載,終于有個落腳點,可以讓跟隨自己的人得以安居,徐天然倍感欣喜。
徐徐身形驟然出現,急忙道:“爹,船隊約莫一刻鐘就到雞籠港了。”
徐天然原來正在打坐調息,一聽立即起身,跟徐徐微微點頭,便御風而去。
徐徐杵在原地,微微吃醋道:“爹,回頭別有了徒兒就不要兒子了。”
徐天然笑道:“不會的。”
徐徐這才御風而起,屁顛屁顛跟在徐天然身后。
徐榮獨自一人坐在船頭,看著遠處的燈火,突然激動地跳起來,“燈塔!”
呂小布就在不遠處的甲板上,方才也是徐榮喊了一聲,陸地,立即把眾人都吸引到甲板上來。
不過,船的速度太慢,他們又在海上飄了約莫一個時辰,徐徐這才看見昏暗的燈塔,說明這下真快到了。
管彤跑到船,驚呼道:“小地龍,快點過來看,咱們真的快到了。”
呼延地龍跟在管彤身后,輕輕點頭。
徐榮看
著寡言少語的呼延地龍,止不住搖頭,在心里嘆氣道:“小地龍啊小地龍,你若是這般不開竅,將來可有苦頭吃的。”
赑屃自從上船以來便悶悶不樂,在昆侖自己脫離了主人的掌控,剛剛過上幾日舒心的日子,不曾想這就要重新回到主人身邊,自己面對的又將是暗無天日的日子,悲哉悲哉。
這些時日,呂小布大多都躲在房里修行,饒是管彤這等膽大包天之徒也不敢輕易打擾了他,實在不知同一副皮囊里頭藏著的究竟是呂小布還是呂大布。
呂小布脾氣好,人見人愛,呂大布則完全相反,因此呂小布總是覺得大家跟自己怎么越來越疏遠了,不過,呂小布心地善良,可不敢怪罪別人,他也知道這肯定是呂大布搞的鬼。
呂小布也知道呂大布的脾氣跟倔驢一般,多說無益,便聽之任之。
噬魂、奪魄仍舊不輕易露面,幾乎都是躲在屋里研究稀奇古怪的傀儡術,大家也不會打擾這兩位處處散發著陰暗氣息的旁門左道修士。
洛洛、洛雨姐妹難得登上甲板,看著不遠處的燈塔,心靜如水。
洛雨還時常打趣洛洛,是不是對主人還不死心,洛洛也是矢口否認,但是,洛洛心里頭知道,等到了主人身邊,自己反而離他更遠了,連在心里暗暗想他都不敢了。
雞籠港,一襲青衫立于碼頭之上,眺望緩緩駛來的大船。
徐天然看著船頭冒出來的一個可愛的腦袋瓜,笑臉盈盈。
管彤使勁招手,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船舶靠岸,管彤從船頭徑直跳下來,腰挎竹刀,穩穩落地,儼然一副女俠風范。
徐天然卻心疼道:“慢點,別磕到了。”
管彤輕輕拍了拍手,云淡風輕道:“師父小看人了,我現在可是貨真價實二品小宗師高手了,就這么點高度,可難不倒我。”
呼延地龍看見師父,只是輕聲道:“師父。”
徐天然微微點頭。
一別將近一年,管彤的個頭又拔高了不少,徐天然寵溺地摸摸管彤的腦袋,笑道:“看來咱開山大師姐真的長大了。”
管彤挺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自豪道:“那是,往后就看本女俠為師父臉上增添光彩。”
徐天然余光看了眼呼延地龍,笑道:“這么一說為師可真該老了,讓你們年輕人去闖蕩江湖。”
管彤立即擺擺手,“師父正當年呢,怎么能說自己老了,這么說我和小地龍都不敢長大了,要等師父走膩了江湖才
敢繼續長大。”
徐天然一個板栗輕輕落在管彤腦袋上,“什么道理都被你說盡了,為師真教不了你什么了?”
管彤捂著腦袋,吐了吐舌頭,“可懷念師父的板栗了。”
徐天然瞧著一路上管彤不停撒嬌,心情格外好,看著管彤自討板栗,徐天然微微曲指。
管彤身子一閃,轉眼就把呼延地龍推到師父跟前,笑瞇瞇道:“小地龍也想念師父的板栗了,師父可不能總是偏心,要雨露均沾。”
徐天然哈哈大笑,摸摸黑瘦的小地龍,情不自禁道:“等管彤結丹了你們就結伴去江湖歷練一番。”
管彤瞪大了眼眸,問道:“師父,為何要等我結丹?難道師父要我一路上都護著難堪大用的小地龍?”
管彤言外之意便是指呼延地龍境界太低,等不及他結丹了。
徐天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呼延地龍,小地龍微微低垂腦袋,反正自己的心思也瞞不住師父,自己的境界也瞞不住師父,他也不怕師父怪罪為何早早就結丹入一品?
原來呼延地龍已然結丹入一品了,更是一顆品秩極高的十紋金丹。
小地龍看著木訥,但是師父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師父的意思,一是結丹之時沒有師父護道,怕萬一出了紕漏怎么辦?二是自己結丹太著急了,以自己的天資十紋金丹并非自己的極限,小地龍完全有法子搏一搏十一紋金丹。
面對師父凌厲的眼神,小地龍的腦袋愈加低垂。或許,小地龍仍未將內心向徐天然完全敞開。
徐天然也不強求,人各有自己的選擇,或許自己將他們護得太過周全了,尤其是小地龍,尚且不知江湖的險惡,豈會知道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眼前人呢?
小地龍的路仍需要他自己走。
其實,小地龍的思想也沒那么繁雜,他只是一心不想給師父添麻煩。
可是,何謂親人,何謂朋友,不就是互相添麻煩的嗎?
好在徐天然將徐榮留在了昆侖,想來小地龍深夜決定獨自結丹之時,徐榮就靜靜守護在小地龍的屋外頭。
徐天然和兩位愛徒并肩而行,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管彤和呼延地龍與師父的親疏關系。
呂小布猛地喊了一聲,“天然哥。”
徐天然回過頭來,應了一聲,問道:“什么事?”
呂小布撓撓頭,“沒什么。”
徐天然已然發現呂小布渾身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知道現在的小布早已今非昔比,若
是化身呂大布,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
呂小布為何要突兀喊這么一句?
他只是怕回頭突然又被大布占據了軀體,回頭大布做什么事自己也阻止不了,而且以大布的心性哪里會喊徐天然一聲哥。因此,呂小布就先喊為敬了。
噬魂、奪魄仍舊一副諂媚至極的姿態虔誠侍奉主人,恨不得一見主人就給主人跪下磕頭了,不過,徐天然不喜歡這一套,噬魂、奪魄也只能作罷。
洛洛和洛雨走在隊伍的最后頭,她們二人仿佛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但是在路上卻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琉球宗覆滅不過月余,夷州百姓對山上仙人的畏懼感似乎漸漸消失了,原來南宮千白發出的第一道法令便是夷州境內,修士和凡人平等,修士違法與凡人同罪。
雖然,凡人心里對修士仍舊心存畏懼,但是不再是當初那副畏懼如虎的模樣。
也正是如此,在徐天然親自來碼頭接人之時,圍觀群眾也敢圍觀,個別膽大者還不忘點評幾句。
如若是琉球宗當道,凡人何敢用凡俗的目光褻瀆仙人的英姿?
而洛洛和洛雨出眾的容貌自然吸引了眾多百姓的目光,更有人暗自揣測,這兩位絕美的仙子正是紅河谷那位新宗主的禁臠,不然緣何千里迢迢而來?
流言蜚語,徐天然毫不在乎,反倒是洛洛聽見了,臉頰紅透,如同夷州特產火龍果一般。
洛雨不禁揶揄道:“姐,你又思春了。”
洛洛嚴厲道:“你再亂說話,我不理你了。”
洛雨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反正洛雨的目的也達成了,就是要讓前頭的一襲青衫知道洛洛的心意,至于將來如何,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管彤好奇地看著雞籠港的一花一草,笑道:“師父,這里全都是咱的地盤?”
徐天然微微點頭。
管彤驚訝道:“小地龍,咱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師兄和大師姐了。”
小地龍漲紅了臉,跟著點頭。
徐天然板著臉,嚴厲道:“在咱們地盤,修士和凡人平等,你可不能搗亂,不然師父忍痛也要治你的罪。”
管彤滿不在乎道:“我怎么會搗亂呢?師父,咱們宗門起什么名字啊?一定要取一個牛氣沖天的,那將來我和小地龍出去行走江湖,只要一報家門人家就腿軟了,那得多暢快。”
徐天然無奈道:“那勞煩大師姐取一個。”
管彤搖晃著腦袋,悻悻然道:“還得師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