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轅蓮瑤立在寬闊大殿,美艷的俏臉,滿是嚴峻之色。
一位身披銀亮盔甲,挺拔如松的雄偉青年,沉穩氣息中,隱隱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分明是常年廝殺自然養成。
“暗月城周邊的村鎮,最近十日內,有近百名獵戶,和健壯的男丁,無故失蹤。”負責巡察城外的厲鋒,乃轅家得力干將,黃庭境中期修為,他以沙啞的低沉聲再道:“我追查至今,依然沒有絲毫線索。”
轅蓮瑤思索著,道:“城內和城外,近期可有異常的陌生人出沒?還有,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
“沒有異常陌生人。”厲鋒搖頭,想了想說:“黃家掌控的金珞山,這半月內,礦山內部出現數次崩塌事件。有不少礦農,埋尸在金珞山內部,尸首還沒有弄出來。”
“金珞山?”轅蓮瑤皺眉。
“那座礦山,所藏的金珞石被開采多年,我看漸漸要枯竭了。”厲鋒解釋,“后面開采的難度,越來越大。依仗不懂得修行的凡人,在極深處挖掘,太容易出事了。而金珞石的價值,也就那樣,并不值得請動修行者出馬。”
“我明白了。凡人礦農的命,在黃家眼中,還不如金珞石值錢。”轅蓮瑤點了點頭,說道:“繼續追查那些失蹤者的下落。”
“遵命。”
“父親。”
地底密室,轅蓮瑤凝視著,又被寒冰鎖鏈捆縛的轅秋舫,內心充滿了愧疚,“那些東西,我已經交給了虞淵。他也答應我,等三境比斗結束,就處理荼毒你地魂的火毒。哦,對了,藺翰羽找過黃琛。”
轅秋舫長長吐出了一口,火星子不斷飛濺的火流濁氣,“藺翰羽找黃琛作甚?”
“被我警告后,不敢光明正大地對虞淵下手,只好讓黃琛幫忙了。”轅蓮瑤譏笑地說:“我還真沒想到,藺老二會栽在虞淵那小子手上。要不是我出面,我看虞家可能會多死幾人,藺老二和他女兒,恐怕也要被虞淵毒殺。”
“你記住一點,虞淵,不可以常人對待!”轅秋舫神色肅穆,“還有,你要確保他安然無恙!”
“這是暗月城,我既然已經知道了情況,黃家想殺他,怕是做不到。”轅蓮瑤猶豫了一下,說:“這十日來,城外先后有近百獵戶失蹤,此事……和父親大人有沒有關系?”
她知道,從虞淵那獲得秘法之后,轅秋舫是有能力在短時間內,出入暗月城的。
修“赤煉魔決”的轅秋舫,在心智失控時,經過一番血腥屠殺,有助于他緩解火毒帶來的恐怖壓力。
也是如此,得知城外有百名獵戶失蹤,她不得不懷疑是轅秋舫所為。
“不是我。”
“不是您,會是什么人呢?”
城外,虞家鎮。
“呼呼!”
寧驥輕松寫意地揮手,一簇簇靈力凝結的氣團,沖撞向虞淵。
月光下的虞淵,在那簇簇氣團中騰挪跌宕,時而被氣團撞擊正著,如被奔騰戰車轟中,往往會悶哼一聲,蹌踉著暴退十來步。
虞家老宅所鋪的青石板,有很多塊,已被他踐踏的碎裂開來。
“轟!”
又是一簇靈力氣團,撞到虞淵胸腔,他身影倒飛起來,砰然落地。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寧驥收手,看著夜色下四腳朝天,仰天而躺的虞淵,道:“虞少爺,那場通脈境的比斗,你何必那么重視?”
從中午起,他就被虞淵硬拖到這里,在虞淵的要求下喂招。
或者說,是挨打。
境界低微,壓根沒有戰斗經驗的虞淵,面對此刻的他,分明就是挨打找虐。
持續了數個時辰,就快要深夜了,虞淵還是不肯停。
他能看出虞淵體魄不凡,可是以前真的沒有經歷過戰斗磨礪,腳步、手法,包括呼吸頻率的調整,虞淵都粗糙的很,讓他很是擔憂后面的那場通脈戰。
但他,對虞淵還是充滿了好奇。
因為,虞淵解決了老友的中毒麻煩,他還聽說了發生在虞家殿堂的那場動亂。
由于心中有很多疑惑好奇,他才在虞璨的請求下,繼續在虞家逗留。
并且,還在虞淵開口后,陪著他來城外的虞家鎮,臨時磨刀,去幫助虞淵打磨其戰斗技藝。
“虞少爺,你還要躺多久?”見他半天不說話,寧驥有點擔心,不由湊上前,關切道:“怎么了?終于頂不住了,累了?要是太勞累,就早點休息,明天再來吧。”
“今晚的夜色,不太對。”
四肢朝天的虞淵,直勾勾的凝望著那一輪彎月,臉上的表情,有著明顯的困惑,“寧爺爺,你注意看,今晚月亮散發的光暈,是不是有點淡淡的緋紅?”
寧驥抬頭,認真看了看,發現真如虞淵所說,彎月釋放的光輝,有點淡淡的緋紅感,“隨著季節的變化,月光也會有細微的變化,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不太正常。”虞淵搖了搖頭,緩緩坐起,道:“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有點壓抑。”
寧驥沉默了下來。
他早就知道,死而復生的虞淵,身上隱藏著諸多秘密。
他愿意留在虞家,自然也存在著私心。
此刻,虞淵展現出來的古怪,讓他也開始深思起來。
“我覺得,今晚可能會有事情發生。”虞淵觀察了一會月色,神情愈發的凝重,“寧爺爺,今晚你要一直在我身邊。”
“好!”寧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虞淵和寧驥兩人,就在虞家老宅,就在當初寧驥為他布置招魂陣的庭院。
寧驥有一肚子的疑問,卻選擇噤聲閉嘴,就陪著虞淵干等。
后半夜,突有刺破耳膜的厲喝,從虞家鎮周邊的村落傳來。
“寧爺爺,陪著我,一道去看看!”虞淵霍然而起。
寧驥微微變色,心頭蒙上一層陰影,突然擔憂起來,“會不會是寒陰宗不死心,暗中搗鼓出來的陰謀?”
寒陰宗,指使藺家惡奴殷絕,兩次殺虞淵而不成,藺翰羽父女又再次遭創,很有可能不顧一切地下毒手。
此地,乃暗月城的城外,轅蓮瑤也顧不得,寧驥不得不為虞淵的安全多做考慮。
“真有蹊蹺,也不會是寒陰宗。”虞淵瞇著眼,又深深看了一眼月色,語氣沉重:“緋紅之色,又濃了幾絲。”
一身銀亮盔甲,提著一桿同色短矛的厲鋒,站在村落中,四顧張望。
十幾名暗月城的守衛,在那些村落內進進出出,每一個人都陰沉著臉,沒有人開口講話。
氣氛壓抑至極。
“大人,都檢查過了,空無一人。”
一名守衛最終站到厲鋒面前,神情很難看,“這座村落,我早上還來過,有十來戶人家,幾十人。生活在這座村的,也是獵戶,是我斷定的目標之一。我聽到尖嘯時,已第一時間發出訊號稟報,我們也立即趕來了。”
“可是……”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和恐慌,道:“我們趕來時,就空無一人了。早上見到的幾個孩子,還有我叮囑她們小心點的幾位姨嫂,全都不見了。那么短的時間,也有成年的壯漢啊,怎么說不見,就都不見了呢?”
話到后來,他眼眶都濕潤了。
暗月城的守衛,有一部分來自四大家族,但也有不少,是從城外的村鎮挑選。
只要能夠具備修行天賦,得到嚴格的選拔之后,就能成為暗月城的守衛,能夠被傳授低等階的修行靈訣,從而踏上修行道路。
只是,此類的城內守衛,絕大多數一生的境界,都在通脈、蘊靈和黃庭境,幾乎不太可能有跨入破玄境的希望。
向厲鋒稟報的守衛,就出自附近的村落,雖不是眼前這個,但也有親戚在此生活。
一想到白天還生機勃勃的村落,一夜間,就空無一人,他心里就堵得慌。
他很難往好的方面聯想。
“呼呼!”
破空聲,突呼嘯而來。
“何人?”厲鋒高喝。
村落內的守衛,瞬間運轉靈力,于體內流淌,做好了迎戰準備。
青耀,明黃,湛藍,各類不同色澤的蒙蒙光暈,從那些守衛的體內,手中的器物中釋放出來,令小小的村落,充滿了異常混亂的靈力波蕩。
“我是虞淵,從虞家鎮而來。”
為了避免誤會產生,隔著數十米遠,虞淵便自報家門。
“虞淵!”
厲鋒,還有那些緊張不安的守衛,都神色錯愕。
近日,這個名字實在是如雷貫耳。
“沒事了。”厲鋒擺擺手,示意眾人別太緊張,待到虞淵和寧驥進入村落,他仔細打量了虞淵一眼,說道:“虞少爺,深更半夜的,你來此作甚?”
“聽到奇怪聲音而來。”虞淵在村落內,四處張望了幾眼,道:“是不是所有人,全部都失蹤不見了?”
厲鋒微微變色,“你怎知?”
虞淵臉色一沉,“除了這座村落,最近一段時日,還有沒有別的失蹤事件?”
厲鋒深吸一口氣,眼神冰冷如寒刀,“類似的失蹤事件,有好幾起了,有一百多位獵戶不見蹤影。但如今日般,整個村落男女老少,都在短時間消失的,還是第一起。”
伴隨著虞淵而來的寧驥,也瞧出厲鋒態度不善,恐怕在心中起疑心了。
“老朽寧驥,受虞家家主的邀請,近期在虞家叨擾。”寧驥主動為虞淵撇清干系,“這段時日,虞少爺都在虞家深居簡出,來虞家鎮也是今天中午。”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厲鋒沉聲說。
虞淵望著天空緋紅月色,神情肅然,低聲道:“暗月城,有大禍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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