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虹光,呈四角,將煞魔鼎圍住。
那位面容和秦雲相似的老者,須發皆白,兩條長長的眉毛,如兩條銀色小蛇垂落,看著老態龍鐘的他,也僅是陰神境中期修為。
怒目圓瞪的他,見到魂游境的秦雲,竟敢直接開口大罵:“帝國待你不薄,你竟然背棄帝國,去敵對國度討生活!秦雲,你還有臉回拜火城?”
“我只是路過。”秦雲臉色一暗,以眼神催促虞淵,別理會這些人。
明明境界更高,更顯年輕,他卻有些畏懼此人。
“閣下何人?”虞淵好奇道。
“秦楓,拜火城秦家的族老。”老者傲然道明身份,斜了虞淵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秦雲要喊我堂叔!”
虞淵訝然,“這么大歲數了,還沒秦雲境界高,您就別倚老賣老了。”
秦雲立即漲紅了臉,“家族珍稀的靈材、丹丸,我都用來雕琢有天賦的族內小輩了。培養秦家優秀的下一代,才是我在意的。我和有些人不一樣,成了七神宗之主時,心中也只有自己!”他這是拐彎抹角地,譏諷秦雲。
“天賦差就天賦差,借口真是多。”
虞淵哼了一聲,視線在另外三位身上游弋了一下,發現那三人同樣都是陰神境。
最強的一人,陰神境后期,瘦如竹竿,偏偏身穿一件淡青色寬松長。
他虛空飛逝而來時,虞淵差點以為,那就是一桿迎風獵獵的青色幡旗。
此人佩戴著一枚芥子手鐲,眼神銳利,直勾勾看向虞淵指頭上的乾坤戒。
“嘿,人心不足蛇吞象。”
虞淵暗自腹誹,心里馬上有數了,知道這位該是對他的乾坤戒,有點別的想法。
“鄭東邦。”
見虞淵看向那人,秦雲撇了撇嘴,淡然道明那人來頭,“拜火城,鄭家的老祖。”
他又隨手指向,另外兩個只有陰神境初期修為的老者,“巫山和巫水,拜火城巫家的兩個族老。”
只有在面對秦楓時,他神態舉止才有些拘謹不安,畢竟秦楓乃他長輩。
他年少時,沒少被秦楓鞭打訓斥,骨子里就對秦楓有陰影。
鄭家和巫家的兩個族老,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在晉升陰神境,通過外界的磨礪,抵達陰神境中期,順勢加入七神宗以后,每每和鄭家、巫家的人打交道,這兩家的老人都是陪著笑臉的。
他為七神宗宗主時,在赤陽帝國的權柄,僅次于國師周蒼旻。
“赤陽帝國……”
聽他介紹的虞淵,暗暗點頭,心中有數了。
這時,他終于明白世俗王朝的修
行者,的確和另外兩塊大陸相差太遠。
各大帝國有天賦,真正有才干能力的人,有的在年幼時,就被那兩塊大陸的宗派勢力相中,只待跨入破玄境,就領回去。
幼年沒露頭的,一旦拔尖,展現出不凡的天賦和境界,也會被宗派吸納。
部分桀驁不馴的散修,等修行有成了,同樣會去裂衍群島,蕪沒遺地,荒神大澤之類修行者集中的地方。
常年留在各大帝國的,大多都是認命了,資質稀松尋常者。
譬如眼前四位,個個還都是秦雲長輩,至少活了百年,或兩百年之久,才堪堪抵達陰神境。
他們,即便運道來了,這輩子的修道極限,恐怕也就魂游了。
不太可能,有更高的成就。
“我不到三十,就已經修到陰神,他們一兩百歲,也就這樣。”虞淵內心嘀咕一句,都懶得和他們多啰嗦。
“算了,既然你曾經出自秦家,我就不為難他們了。”
揮揮手,他對那位秦楓說道:“從哪來的,就回哪兒去吧。”
秦楓紋絲不動,只是以嚴峻的神情,凝望著族內晚輩秦雲,喝道:“別再執迷不悟!只要你誠心回頭,在你還沒有釀成大錯之前,我可以求大皇子網開一面!”
“他是楊楚河收的徒弟……”秦雲搖了搖頭。
“那你袖手旁觀,我們要擒下此子,押他交給大皇子!”秦楓又道。
虞淵心生不耐,知道礙于自己的出身,秦雲該是不好對族老下手,正打算自己來的他,轉念一想:煞魔鼎的幾位新生煞魔,他還不知道深淺和厲害之處,不妨……拿眼前幾位一試。
率先浮現的,乃是渾身裹著黑色長袍的黑嫗。
整張臉,都被黑袍兜住的她,只露出灰白色的碎發在外,她一出來,就以低沉而絕望的聲音,不斷地低聲細語,仿佛在悲痛地,呼喚她死去兒子的亡魂。
“嗚嗚,嗚嗚!”她突然哭嚎起來。
一股直達人心的陰暗悲戚邪念,像是蕩漾起來的水波紋,向八方蔓延。
拜火城四位陰神來客,幾乎在頃刻間,眉心綻出血痕!
陰神境后期,竹竿一樣干巴的鄭東邦,身披的青色長袍,表面忽有一只神異的禽鳥振翅,釋放出安魂凝神的蒙蒙光暈。
喀嚓!
僅數秒,神異禽鳥祭出的光暈,就遭受不住黑嫗的邪魂沖擊,有了碎開的征兆。
鄭東邦心頭巨震,似想不到虞淵有如此厲害煞魔,更想不到虞淵一言不合,就立即動手開干。
眼看著光暈逐漸裂開,這位拜火城的最強
者,趕緊向城內逃亡。
至于,巫家那兩位,名叫巫山和巫水的,只是陰神境初期的老人,沒此類能瞬間護身的器物,早已七竅流血。
巫山、巫水,七竅流淌著的,竟是黑色和綠色的血水。
虞淵瞥了一眼,啞然失笑,“修煉什么不好,偏偏暗中去修煉巫毒教的毒術。拜火城的巫家,背后原來有巫毒教的痕跡,可惜了。”
名叫巫山、巫水的,兩個巫家的族老,掙扎著要逃離時……
黑嫗的身影,一分為二,分別鉆入兩人的眉心識海。
然后,兩個修煉毒術的,巫家的族老,頓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凄厲尖嘯。
陰神境中期的秦楓,眼角流淌出血跡,他顫抖著,指著秦雲,想大聲指責兩句。
秦雲嘆了一口氣,“還不快回拜火城!你看不出來嗎?如果不是少爺手下留情,你現在和巫山、巫水,該是同一下場!”
秦楓遲疑了一下,不敢看虞淵,反而惡狠狠地瞪了秦雲一眼,“你會有報應的!”
他也轉世離去。
拜火城的高大城墻,朝向煞魔鼎的一處,此刻密密麻麻地出現了很多人影,他們遠遠觀望著,卻不敢輕舉妄動。
“鄭老爺子回來了!”
“巫家兩個老祖,似乎……要死啊!”
“秦雲都沒有動手,那個暗月城的小子,放出了什么東西?怎如此可怕?”
他們只敢遠遠嚷嚷。
須臾后,拜火城巫家的兩個族老,眼眶深陷,神采漸褪。
黑嫗的身影,從兩人眉心飛離,在虞淵的感知中,似在悄然變幻……
黑嫗的煞魔本魂,和那件烏黑的袍子,始終在切換著,看著是兩個黑嫗,分別鉆入巫山、巫水的眉心穴竅,其實一個是靈體,一個是衣裳,而且兩者能隨心轉變,令人不可捉摸。
兩個黑嫗,半途重疊合一,在虞淵身前輕輕躬身致意,旋即融入鼎面。
巫山巫水的尸身,像是被弓箭射殺的大鳥,無力地從高空墜落。
“拜火城,應該沒人阻攔了。”
虞淵心念一動,煞魔鼎再次凌空飛去,沒多看巫山巫水尸骨一眼,而是暗自和虞依依溝通,去了解黑嫗的更多奇妙。
同在鼎內的秦雲,眼中流露出詫異,他近期都在虞家鎮附近,沒去蛛城。
他并不知道,虞淵手持的煞魔鼎,如今已經這般的厲害,隨意釋放的一頭煞魔,就能讓巫山、巫水死亡,讓陰神境后期的鄭東邦不戰而逃。
“七神宗!”他忽然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