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沒有看魏無疆,虞淵只是望著李元龜,宣告自己的態度。
被扣住脖頸的魏鳳,不僅沒有恐懼,眼眸還驟然一亮,盯著虞淵的眼神,還有著異常明顯的感激。
似乎,即便是死在虞淵手中,也好過于被她這個叫魏無疆的哥哥帶走。
“我……”
李元龜一呆,張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一身黃金戰甲,威風凜凜的魏無疆,神情冰冷。
魏鳳在虞淵手中,被扣住脆弱脖頸,如果虞淵當真不顧一切地胡來,魏鳳會瞬間死亡。
他這趟親自過來,是要將活著的魏鳳帶回。
他不能讓魏鳳死了。
虞淵是誰,什么樣的性情,他一無所知,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鎏金寶船上方,一位位出自神威帝國的將軍和大修行者,從觀望的姿態,逐個顯露出真容。
有一位穿著銀色法袍,法袍之上繡著七條蟒蛇的雍容貴婦,由那鎏金寶船一步跨出。
雍容華貴的艷麗女子,烏黑長發高高盤起,袖口很是寬松,她懸停在高空,縮在袖子的一只左手,隔空點向風云帆。
七條繡在她法袍的蟒蛇,忽有三條神奇地消失。
皎潔月色下,天地靈氣涌動,從四面八方忽然匯聚濃稠的靈氣,凝為三股。
每一股靈氣,都在虛空變幻,凝為一條百丈巨蟒。
三條巨蟒,仿佛被開啟了靈智,霧茫茫地,圍繞著風云帆盤旋游動,釋放出狂暴、嗜血的恐怖氣息。
風云帆內,所有銀月帝國的修行者,都發現不能從天地間,汲取一絲靈氣。
衣著貴氣的艷美婦人,嘴角噙著傲慢的冷笑,只是望著李元龜。
李元龜心神一悸,立即猜測出了對方身份,臉上不由泛起苦笑。
樊衍在那華貴婦人現身時,渾身一震,眼中的驚懼之色,一點都遮掩不了,急忙呵斥虞淵:“小子!你在干什么?還不快快放下魏鳳?”
虞淵和魏鳳旁,寧驥和白莘莘,也是震驚不已。
他,怎么敢?
一眾銀月帝國的權貴,望著此刻挾持了魏鳳,和神威帝國魏無疆對峙的虞淵,都為之震驚。
他們都是第一次接觸虞淵,以前都只是聽說了一些,關于他的傳言罷了。
見過虞淵的人,都說他在暗月城走出后,肆意妄為,膽大包天,很多事情完全無視帝國利益,作風跋扈傲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只是……
黃庭境的修為,面對著神威帝國的諸多強者,還有魏無疆般的尊榮人物,單單只是膽子大,真的就有用嗎?
“老將軍,我再重申一遍,魏鳳是我擒拿的。”
虞淵嘴角逸出笑容,并沒有因為圍繞風云帆游動的三條巨蟒而恐懼,他也沒有理會那位饒
有興趣,看著他的華貴婦人,依然只是和李元龜說話,“魏鳳,還是交給我處置吧?
“交給你?你是聾子嗎?”樊衍暴怒,“老將軍先前已經點頭,已經答應讓神威帝國,將魏鳳帶回去!”
虞淵深深吸了一口氣,終將視線放在樊衍身上,說道:“你算什么東西?”
“我!”樊衍怒極反笑,“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為帝國南征北戰時,你還沒有出生呢!我樊家,才是國之棟梁,你一個賣藥草,而且如今連藥草都賣不出去的虞家小兒,竟然敢和我如此說話!”
魏無疆,見銀月帝國有人跳出來,主動逼虞淵放入,反而不急了。
他還往后退了兩步,生怕虞淵在激動之下,暴怒地捏斷魏鳳脖頸。
他甚至抬起手,沖著虞淵咧開嘴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說道:“我妹妹如果有什么三長兩短,今天在場的所有銀月帝國的修行者,都要跟她陪葬。”
此言一出,風云帆的很多人,都不再淡定。
剛剛還保持沉默,看著后續發展的人,一聽說自己的生死,忽然和魏鳳掛鉤了,要么去勸李元龜,要么去勸虞淵冷靜。
就連樊衍,對虞淵的咄咄逼人,他們也忽然覺得應該了。
“虞淵,你……”
老將軍苦澀一笑,心里也覺得無奈,可想到對方強勢,如果為了一個魏鳳,將所有人的性命都賠上,怎么都不值得,便勸說道:“算了吧?我知道詹天象那小子,和你在隕月禁地曾并肩作戰,是你最信賴的戰友。”
“他好好的,傷勢已經無礙了,帶我們從此地回去,他或許已經痊愈了。”
李元龜是認為,虞淵的橫加干涉,是因為虞淵和詹天象的友誼,是為了詹天象出頭。
“她是我的。”
虞淵再次重述一遍,旋即望著魏無疆,“很不錯,修雷宗的正統雷霆法決,應該是雷宗的親傳弟子吧。”
“不止是親傳弟子。”天藥宗的白莘莘,悄聲點明,“還是雷宗宗主的親傳,將來是有希望,爭取一下雷宗之主的寶座的。”
“哦,難怪如此跋扈。”虞淵點頭。
乾玄大陸很多的天驕,被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宗門收錄之后,大多只是外門弟子。
如藺竹筠般的,被大長老收為弟子的,其實極為罕見。
而魏無疆,不止是親傳,還是雷宗的宗主親傳!
比起藺竹筠,魏無疆以后在天源大陸的身份和地位,都要高出一大截。
被雷宗現任宗主,收為了弟子,意味著魏無疆在雷宗眼前的地位,興許都要高出雷梟一截,未來就更加不同了。
出自神威帝國魏家的魏無疆,前程遠大,不論是在帝國內部,還是在雷宗,應該都有諸多擁護者。
“你叫虞淵,暗月城虞家的虞淵是嗎?”
魏無疆嘿嘿一笑,忽然說道:“久仰
久仰!說起來你或許不相信,我這趟由神威帝國而來,其實也想去暗月城看看。”
“我想看的,就是你虞淵。”
這句話,如重磅炮彈,令風云帆的很多人都震驚了。
也在此刻,那位雍容華貴的,銀色法袍繡著七條蟒蛇的艷麗女子,也黛眉微蹙眉,輕聲呢喃了一句,“暗月城,虞淵……”
仿佛連她,都聽聞過這個名字。
“魏公子怎會識得我?”虞淵奇道。
剛剛和虞淵有過一番口舌激烈之爭,想要暴起發難的樊衍,因魏無疆的話,忽然覺得別扭起來。
“聽人說起過。”魏無疆笑容燦爛,“魏鳳,我還是要帶走的。虞老弟,煩請你放手,我將舍妹領回神威帝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魏無疆還承認,欠你一個恩情。來日,你去神威帝國也好,來天源大陸也罷,總會有我償還的時候。”
他的態度,忽然出奇地溫和。
就連鎏金寶船上,許多熟識他的人,都覺不可思議。
眼高于頂的魏公子,雷宗的宗主親傳,降尊到風云帆,對李元龜都沒有太多客氣,豈會對一個暗月城的小子和和氣氣?
太反常了!
“魏鳳,我擒拿的,我不會殺她,但也不容你帶走。”
突然間,虞淵將魏鳳放下,不再扣著她脖頸,對魏無疆點了點頭,就猛地看向鎏金寶船上,那位貴氣逼人的艷麗美婦。
艷麗美婦,美眸乍亮。
“哧哧!”
三條游弋在風云帆的巨蟒,突然間,莫名其妙地急劇縮小。
虛空突生變化,如層層疊疊,鎏金寶船和風云帆的距離,在霎那間,如相隔無窮星海。
艷麗的貴婦,望著風云帆,似覺得帆船已在千萬里之外。
像是,被扯落到別的時空軌道。
就連那三條巨蟒,也在這一霎,如和她斷了魂念連接。
一縷縷,她暗自施加的魂念,成為一根根晶瑩絲線,被看不見的力量,被看不見的大道準則,給無情扯斷。
魏無疆也駭然失色。
在他的眼中,那一艘舉國之力打造的鎏金寶船,時而大如天地,時而小如米粒,讓他難受的幾乎想要吐血。
他根本不知發生了什么。
唯有李元龜,還有嚴鈺兩人,在虛空急劇生變時,想起早前的那種熟悉感,忽有所悟。
那位,曾悄然閃現的黑白相間的童子,原來不曾離去。
始終伴著風云帆。
虞淵漠然道:“魏公子,請回吧。”
渾渾噩噩的魏無疆,茫然失措地,下意識地點頭。
下一個瞬間,他忽然驚現在鎏金寶船,發現身邊都是熟悉的人和物,而不是虞淵和魏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