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
擁堵的風云帆,虛空飛逝的速度,漸漸放緩。
銀月帝國的老將軍,站在船首,兩手扶著欄桿,指頭因過于用力,青筋暴露。
他的心跳在加速,他那過于激動的心情,導致肩膀都在小幅度抖動。
白殤傳遞的訊息,一縷接著一縷,躍入他心湖。
他知道,就要抵達目標了。
“李老將軍。”
蘇向天輕聲低呼,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能注意到自己。
李元龜又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茫然地,回頭看向這位名聲鵲起的國之棟梁,道:“何事?”
兩鬢斑白,氣質灑脫的蘇向天,英俊的臉龐,有著明顯的憂煩,“老將軍,我和小女去了一趟太淵宗,剛返回不久。我聽聞,帝國和赤魔宗,私下結盟了?”
“子虛烏有的事,不要聽信謠言。”李元龜用力一揮袖子。
這番話說完,他還冷冷看了轅蓮瑤一眼,眼神充滿了警告意味。
得到方耀親口承諾,還被周蒼旻秘密接見的轅蓮瑤,一頭霧水。
難道,方耀大人和國師大人,會欺騙她不成?
那兩位宗門大能,如果沒有問題,眼前這位帝國老將軍,女皇陛下信賴的族人,會不會有問題?
“我看到虞淵了。”
就在此刻,始終釋放著陰神,高懸于空的李玉蟾,忽然輕呼。
很多散在帆船邊沿的人,瞇著眼,遠眺著一座殘破的城池,尋找著虞淵的蹤跡。
境界不足,沒有凝煉出陰神,無法通過陰神看到細微的,什么都瞧不見。
楊隱泉,李元龜,還有寥寥數人,則是在李玉蟾話音落下時,瞬間盯上了虞淵。
“赤陽帝國,周蒼旻!”
“那位國師,赫然也在當中!”
“周蒼旻,陰神遠游,竟陪著虞淵身側!”
“還有,那位是?蟒后徐子皙?”
“神威帝國,忽然崛起的蟒后?”
聲聲驚叫,由帆船內喧囂而出。
被李元龜一股腦兒弄上帆船,分屬不同國度,不同勢力陣營的修行者,國之權貴,七嘴八舌地嚷嚷開來。
人群中,魏鳳孤身站著,臉色淡漠。
她對眾人的議論聲,似充耳不聞。
出自趙家的趙雅芙,還有詹天象兩人,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都和魏鳳臨近,時而好奇看向她。
趙雅芙,得“白色天虎”青睞,賜下那枚代表著身份的玉牌,已算是妖殿中人。
詹天象,
從小就接受金象古神的秘密傳承,修煉正統妖決,也是妖殿的弟子。
人族,修煉妖決者,極其稀少。
但,如果自身天賦出眾,軀體具備罕見資質,能修煉妖決而不中途夭折,往往都是有大毅力,有大機緣者。
人族在妖殿,成就為大妖者,也是有的。
趙雅芙和詹天象,都修行了妖決,得到妖殿的認可,終有一日,會正式踏足寂滅大陸的妖殿,深入進階。
他們兩人,該是嗅到魏鳳體內,不同尋常的氣息,才會主動接近。
詹天象看了好半響,咧開嘴,嘿嘿一聲怪笑,“不打不相識,我著實沒有想到,你我其實是一類人。”
魏鳳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我不記仇的。”詹天象嬉皮笑臉地說。
魏鳳低頭,懶得搭理他。
“還真是虞大哥呢。”
趴在船邊沿處的趙雅芙,終于在風云帆再次接近后,借著別人話語的指引,看到了虞淵,“咦!好奇怪,虞大哥的一根手指,點在一個褐色眼球上方。那眼睛,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骨,看著像是大妖頭骨。”
“哪里哪里呢?”詹天象來了好奇,立即和她湊在一塊兒。
獨自在一角靜坐的魏鳳,直到這個時候,才慢吞吞地站起,也向那船沿行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個情況。
“咻!”
一道身影,如鬼魅忽至,瞬間在魏鳳眼前冒出。
魏鳳只看了一眼,便覺頭昏腦漲,意識模糊。
“魏鳳,魏鳳!”
趙雅芙和詹天象齊呼。
悄然而來的白殤,抓著魏鳳的后頸,如提著一個小雞仔般,沖著李元龜點了點頭,“有勞了。”
魏鳳已經昏了過去。
楊隱泉,蘇向天等帆船內的修行者,被瞬間驚動,猛地看來。
曾和白殤有過口角之爭的樊衍,望著此刻的白殤,心生懼意,下意識地,往人群中縮,似乎害怕被白殤看到。
可惜,白殤根本沒多看他一眼。
抓著魏鳳的白殤,只是和李元龜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如一陣風,帶著魏鳳從風云帆內飄忽而去,又是瞬息沒了蹤跡。
“老將軍,這是怎么回事?”蘇向天喝道。
趙雅芙和詹天象,都嗅到了魏鳳體內,隱藏很深的妖能,也都驚訝地,望著李元龜。
連太淵宗的楊隱泉,也感覺出不對勁,主動走過來,以疑惑的神情,深深看著李元龜,想知道白殤是誰。
白殤一出現,他就渾身不舒服。
“白殤,奉女
皇密令行事。”李元龜沉聲道。
抬出銀月帝國的女皇陛下,蘇向天,李玉蟾,所有銀月帝國的權貴,都沒辦法繼續追問下去。
楊隱泉雖然是太淵宗的人,可在這時候,也不好繼續深究。
可眾人心頭,卻有了一層陰云,總覺得這位帝國老將軍,處處不對勁,那白殤,更是有著什么圖謀和打算。
“嘭!”
昏了過去的魏鳳,被白殤丟在地上的一條紫色綢緞上。
紫色綢緞,如以紫色霞光煉制而成,魏鳳一入其中,竟然瞬間縮小數十倍,化作一袖珍小人兒。
她猛地驚醒,然后就見自己,落入一個紫色霞光漫天的異地。
妖艷的紫色霞光云團內,坐著一道體態嬌小,頭戴著猙獰面具的身影。
“軍長大人!”
魏鳳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喜色,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塊浮木,“在你心湖傳音之后,我一直很安靜地待在帝國的鎏金寶船。我沒有再去自絕,沒有去和魏無疆爭斗,只是在等你的下一個指示。”
沈飛晴聲音低沉沙啞,“你做得很好。”
魏鳳松了一口氣,崇拜地說道:“我看到大人,綻裂空間縫隙,割了那頭銀霜蒼龍,看到大人殺了蔣墨硯!”
沈飛晴的眼神,古井無波,也沒有開口講話。
白殤的身影,從外界忽地逸入,在這方紫色霞光和云團散布的小天地現身,他以憐憫的目光,掃了一眼魏鳳。
“是你!”魏鳳變色,急道:“軍長大人,是他擒拿了我!”
“我知道。”沈飛晴不冷不熱道。
“真是可憐。”白殤神色冷漠,“什么都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她的救星,以為你拼命庇護她,甚至不惜和神威帝國為敵,叛出帝國,都是為了她。”
“你們人族,才是世間最狡詐無情的生靈,而不是我們地魔一族。”
白殤搖著頭,“在浩漭天地,人族踏著巨龍,大妖,地魔的尸骨殘骸,一步步登頂。在星空之外,力抗天魔,屠戮各族,依仗的,就是你們的可怕心性。”
這話一出,魏鳳通體冰冷,看著沈飛晴的神情,都是畏懼和絕望。
白殤的那番話,已經透露出了,足夠多的東西。
被她視為偶像崇拜,從小將她接到黑獠軍培養,處處維護袒護她的那位軍長大人,此刻看來的眼神,嚇的她膝蓋都發顫。
那眼神,如看一幅精美的畫,一件美輪美奐的瑰寶,一桌子的佳肴和珍釀。
可就是不像看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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