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黯星域,除了源血大陸以外,還有眾多的域界天地。
不僅僅血魔族族人,還有諸如地穴族、火蜥族,少部分的月夜族、銀鱗族族人,同樣生活在此方星空。
隨著深紅圓月釋放的光芒,愈發的妖異駭人,非血魔族的族人,紛紛被驚到。
從他們的星辰域界,凝望那一輪深紅圓月者,漸漸目光潰散。
許多火蜥族和地穴族的七級戰士,注視深紅圓月一陣子后,忽眼神潰散,體內濃郁的血能,在不知不覺間流失干凈。
往往,等他們醒悟過來,意識到不對勁時,也是他們將死之時。
廣闊的深黯星域,諸多域界天地,從高等血脈的非血魔開始,不斷有異族慘死。
這很反常,也很詭異。
然而,被深紅圓月照耀著的血魔族族人,卻感覺暖洋洋的。
他們體內的鮮血,流動的更快,深藏在血脈內部的力量,似乎被月光給喚醒了。
他們變得亢奮,像是額外得到了一股外來的力量,想要將其宣泄出來。
在靈魂的深處,還有一個聲音正指引著他們,讓他們自然而然地,朝著虞淵的位置靠近,想要將虞淵給扼殺。
“熟悉的感覺……”
眼看被蒙克煉化的龐大血影,從四面八方撲殺而來,每一尊都要數千米巍峨,虞淵低聲呢喃。
此刻,他突然想起許多年前,安梓晴在暗月城布置“血祭法陣”,為她師弟境界突破蓄勢的場景。
朦朧血色天幕,充滿了天空,欲將暗月城的凡人和修行者,一股腦地殺個精光。
從修行者開始,境界越高者,受陣列的影響最大,會先一步死亡。
待到修行者死絕,就會輪到凡人以鮮血去獻祭大陣,令“血祭法陣”的血色更濃郁,讓安梓晴更為強大。
如今,深黯星域的那一輪深紅圓月,發揮著和“血祭法陣”相似,卻遠超那“血祭法陣”的力量。
他感覺到非血魔族的族人,只要是在深黯星域,只要注意到那一輪深紅圓月的奇異,便開始從高到低的死亡。
與此同時,深紅圓月明顯更亮了……
分散在他四周的血魔,幾乎全部像是得到了神靈的垂青,體內血能大幅增強。
他們的血能增幅,源于其它非血魔族族人的死亡,來自那些人血能的獻祭。
“生活在你們深黯星域的,其他的異族,還真是悲慘。他們或許以為,有你們血魔族照看著,他們不會被別的強者轟殺,不會被浩漭的大修針對。卻不知,當你們的締造者真正需要時……”
虞淵搖了搖頭,有點同情深黯星域的別的異族,“他們就只能是血祭的祭品。”
一尊數千丈高,全身籠罩在暗紅血霧的大妖,嘶吼了一聲,仿佛燃燒著鮮紅鬼火的妖瞳中,滿是暴戾和殘忍。
那是一頭傷痕累累,皮肉綻裂到妖骨都清晰可見的巨型蠻虎,應該和浩漭的天虎是同一族群。
他應該是戰死在蒙克手中,被蒙克煉化成了血奴。
他在低低咆哮時,虞淵旁邊的空間,傳來金鐵碰撞的鏗鏘聲。
中,虞淵還看到一支由妖虎組成的妖軍,嚴防死守在一個死寂的星辰。
五顏六色的妖虎,個個壯碩如山,矯捷又兇猛地,和修羅族、血魔族、銀鱗族的戰士撕咬在一塊兒。
殘酷而血腥的戰爭,發生在某個逝去的年代,一頭頭妖虎遍體鱗傷,卻沒有畏懼,全拼殺到了最后。
這只妖軍最終全軍覆沒,為首的統領被蒙克所殺,成了他的血奴之一。
“我幫你解脫吧。”
虞淵在心中低嘆了一聲。
他知道浩漭能有今日的盛世,能夠讓天外各族敬畏,能獲得這般崇高的地位,是建立在無數如這支妖虎軍團,紛紛死絕的基礎上。
如果不慎死在蒙克這些血魔的手中,死了也不得安寧,還是會被煉化為血奴。
妖刀“血獄”的刀尖,遙遙指向那頭數千丈的血色妖虎,虞淵能看到他的妖魂,被灌滿了血水,有許多不屬于他的血色光爍,透著蒙克的氣息,再細一點去看,還能瞧見許多血之烙印。
那是奴印。
是蒙克控制妖虎的方法,蒙克以血編織的傀儡線,永恒奴役著妖虎。
“爆裂!”
心念微微一動,便有百道血光從妖刀飛出,如大雨傾盆地,灑落向那尊妖虎。
他所釋放的百道血光,落入妖虎千瘡百孔的妖軀,將內藏的邪惡生機盡數斬斷。
妖虎在虛空停住,蒙克烙印在其中的血之奴印,蒙克的意識,被刀光庖丁解牛般找到了根腳,再一一碾碎。
蒙克哼了一聲,嘴角有了一絲血跡。
可就那么一霎,他又覺察出在深紅圓月的照耀下,他額外獲得了磅礴血能的支持,瞬間就痊愈了。
“修羅族,銀鱗族,還有星族……”
虞淵輕聲低語著,也沒現出巍峨的法相,他就提著妖刀血獄,抖落出道道血色長虹般的刀芒。
看起來,時而如一條血河貫穿天際,時而如一頭猙獰的惡龍,正在張牙舞爪。
妖刀血獄,對付如血魔族的異類,特別得心應手,虞淵看任何血奴一眼,瞬間就能知道對方的弱點。
刀光乍現時,被蒙克煉化的血奴,和被其他血魔煉化的血奴,接連爆體而亡。
但凡是被虞淵所殺者,血能都無法回歸陽脈源頭,進入不了天上的那一輪深紅圓月,全被他融入了妖刀。
妖刀,可謂是狠狠地飽餐了一頓。
“這柄刀,如此不斷地屠殺下去,也終將化作神兵利刃。”
虞淵咧嘴一笑,根本沒有將蒙克,還有在場的九級血魔族族人放在眼底,他隨手抹殺血奴時,也是為妖刀進食。
突然間,他心中泛起一絲警覺。
他看向頭頂的那一輪深紅圓月,臉色,變得漸漸凝重起來。
如蒙克般的血魔族權貴,也在這一刻生出感應,同樣紛紛凝望著頭頂的圓月。
坑坑洼洼的圓月表面,一個如海碗般的巨大池子,冒著“汩汩”的血泡,從濃稠鮮紅的血水底部,緩緩站起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
從血池而出的她,一點點凌空而起,她美麗的臉上,釋放著妖異的光澤,
她長長的睫毛抖動著,似乎很用力地才睜開眼。
其眼窩深處的眼睛,如她身下的深紅圓月般,耀出猩紅的血光。
她那曼妙優美的身影,忽然迅速地膨脹,變得比剛剛炸裂的妖虎還要龐大,成了一尊,僅比圓月小一號的血色魔影。
所有血魔族的族人,看著那道血色魔影,都目露訝然。
“她叫安梓晴,前不久被我領進來,去叩見我們的締造者。沒想到,她竟然那么快,成了一位九級的魔神。她,以人族的合道玄妙,合乎了我們的神靈,她現在是我們的一員,和我們幾無區別。”
蒙克用一種莊重嚴肅的語氣說道。
不需要他過多解釋,如他般的九級血魔,從安梓晴化作的血色魔影內,感知出了和他們全然一致的氣味。
那是同類的味道……
不論以前是什么,得到陽脈源頭洗禮,被認可的她,如今就是貨真價實的血魔。
本在蒙克等人重重包圍網的虞淵,因她的現身,瞬間回到金色橋梁的一端。
另一端,連接著斬龍臺,如今在深黯星域外。
站在金色光耀的橋梁上,虞淵能借用斬龍臺的力量,可以看的更清楚。
“哎……”
他輕嘆一聲,心情忽然有點復雜。
深紅圓月上方,化作巨大血色魔影的安梓晴,讓他覺得陌生。
他意識到,安梓晴和他一樣,幾乎是不分先后地突破到了自在境。
安梓晴的陽神,蛻變成了真正的血魔,如今還是一位如假包換的九級魔神,而且和陽脈契合無間。
安梓晴愈發強大了,可和他存在的紐帶,已消失的干干凈凈。
此刻,安梓晴隔空看來的眼神,也充斥著冷漠,再沒有以往的捉弄,沒有以往隱藏極深的情感。
然而,不就是自己慫恿她和安文去天外,去尋找陽脈源頭,追求大道的極致嗎?
也是因安文的離開,終于觸怒了妖鳳,先派麒麟,妖鳳又親自出手,造成了安文的死亡,安梓晴才義無反顧的踏足源血大陸。
她,就此融入了陽脈,開始去追尋自己的血之大道。
當初,慫恿她和安文離開浩漭時,不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為何還會覺得遺憾?
或許,是因為安梓晴看過來的眼神,再也沒有原來的味道吧……
虞淵幽幽一嘆,旋即一步步地,再次沿著那金色橋梁,退出了深黯星域,慢慢消失在了血魔族族人的眼中。
也消失在,安梓晴和深紅圓月的注視下。
上一次從深黯星域離開,他需要激發斬龍臺全部力量,需要第一世的主魂發力,事后所有的力量耗盡,幾乎變成了凡人。
同樣是離開,這次他踩著從斬龍臺射出的金色光柱,顯得輕輕松松。
有無數條肉眼不看見,試圖限制他的血線,可內藏的血之法則,竟對他造不成任何的約束。
世間,再也沒人能夠如他般,可以無視那些血之法則,能走的如此從容。
妖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