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漭,臨天山脈的深谷中。
噼里啪啦的交織光電,被鐘赤塵七彩琉璃狀的陽神,從那敞開著的“源界之門”抽離,然后一一融入他的七彩軀身。
于是,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繼續朝著深谷逸入。
須臾后,猶如空間法則化身的雪白幽電,就在鐘赤塵的陽神體魄內,被他煉化成纖細的經脈。
他打了個飽嗝,舔了舔嘴角,像是飽餐了一頓,笑容滿面。
讓所有浩漭的至強者,如鯁在喉的“源界之門”就此消失,不留丁點隱患。
“韓老賊,我答應你的事,我可全部兌現了。”
陽神回歸本體以后,身穿花花綠綠衣裳的鐘赤塵,揮動著又肥又寬松的袖筒,沖著腳下的大地吆喝。
他知道韓邈遠能聽見,可韓邈遠并沒有回應他,這讓他略有些不爽。
身影一閃后,他到了深谷外面,又志得意滿地長笑起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這一個個所謂的源界之門,就成了我的大補丹。我煉出的那些裨益魂魄,溫養骨骼的丹丸,都不及一扇源界之門滋補。”
他不說這個,大家都快要遺忘他這一世的身份,都要想不起他還懂煉藥了。
他不知從何處,弄了一根七彩的牙簽,邊剔著牙,邊笑嘻嘻地說:“我待會還要出去,那家伙消失以后,不少源界之門都給暴露了出來。我呢,就權當做好事了,我要將各方異族頭疼的源界之門,逐個地清除掉。”
沒了主人的“源界之門”,此刻全曝光了,不精通空間力量者壓根處理不掉。
虛空靈魅死了,羅維也死了,除了他鐘赤塵外,世間還能有誰有資格解決那些“源界之門”?
對他來說,每一扇“源界之門”內蘊藏的空間法則,還有濃郁的空間異能,他都能消化吞沒。
剔除“源界之門”的過程,也是他壯大力量,對陽神再次淬煉的過程。
他也相信,那些各方世界的異族強者,只會歡迎他的到來,或許還會為他奉上美酒佳肴,甚至是美人兒。
一想到接下來的行程,將會順風順水,將會收獲滿滿,他又齜牙笑了起來。
可他的笑容,在太始和祖安來看,卻透著說不出的淫邪味道。
祖安暗暗皺眉,開始擔心浩漭接下來的局面,會不會很快失控。
大魔神貝爾坦斯離開了,源界之神的威脅也沒了,依照他對此方世界的認識,一旦沒了共同的敵人,沒了外患的威脅,浩漭內部就到了清算舊賬和舊怨的階段。
神魂宗和韓邈遠的恩怨,人族和龍族的過節,古老妖族和龍族的仇恨,難道都要被解決?
想到這,祖安不由看了一眼太始,還有那個如木頭人般的劍宗之主。
“是這樣的……”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鐘赤塵收斂了嬉皮笑臉,以剔牙的牙簽,指向身后的深谷,說道:“那扇源界之門能架構在浩漭的空間法則上,能夠精準找到漏洞,我覺得不太對勁。浩漭不同于其它星辰域界,這里的界壁玄妙無窮,道則繁密且雜亂。”
“源界之神做為外來者,如果沒人給他指引
,沒人將浩漭的空間法則告知,他不太可能弄出源界之門來。”
“我之后,浩漭在空間力量方面,走的最遠的那個人,似乎是叫極慧吧?”
他突然望向太始。
太始神色如常,淡定地說:“不錯。”
“既然不是我,那就是他了,絕對錯不了。”
鐘赤塵一臉篤定,認準了幫助源界之神,讓源界之神能洞悉浩漭空間奇妙,能構建出那一扇“源界之門”者,就是已經逝世的極慧神王。
木頭人般的林道可,突然眉頭一挑,眸光如劍。
“按道理,他在韓老賊和妖鳳的手段下,應該魂飛魄散了。”太始不冷不熱地說。
“不!事實肯定不是這樣的。”鐘赤塵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說:“以我的推測來看,他在深淵下方,成了那里的源界之神。”
這話一出,一向不愿深思的林道可,眼神變得呆滯。
祖安微微一震。
太始在鐘赤塵說完后,就知道了他話里的意思,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笑了笑后,如水溶大海般溶入他腳下的大地。
“你是說,極慧神王的殘魂去了深淵?就好比,精通空間力量且靈魂強大的源界之神,到了我們的世界一樣?極慧,也是以同樣的方式,以靈魂出沒于深淵?他是在深淵那邊,接觸到了源界之神?”祖安還是要重新確認。
“大概是這樣。”鐘赤塵倒是顯得無所謂,聳了聳肩膀,“不過呢,這和我并沒關系。哦,對了!”
他一拍額頭,又去祖安詢問:“黎會長呢?我從灰域深處,特意將他送回了浩漭,就是希望韓老賊和太始解決掉,他們解決了沒?”
祖安臉色僵硬,“你送來的?”
“嗯,我專門將他送回浩漭,讓韓老賊和太始處理的。”鐘赤塵咧嘴大笑,還斜了林道可一眼,嘲弄地說道:“我們在天外打生打死,總不能讓他們在浩漭閑著吧?區區一個黎會長,弄到這一步,還不是韓老賊和神魂宗造成的?”
“他們弄出的麻煩,憑什么讓我處理?林大劍仙,你說對不對?”
“喂,你閉眼干什么?!你這人真沒勁,韓老賊有什么好的,你永遠站在他那邊,你累不累啊?你就不能為自己,為劍宗多考慮考慮?”
鐘赤塵一口一個韓老賊,一點點尊敬都沒,他還知道去地下找陰脈源頭的韓邈遠,其實是能聽見的。
“老林啊,要不你一劍宰了韓老賊,你來做人族的首領?說實話,我看你更順眼一點,什么韓老賊,什么狗屁太始,還有那丑的像土雞的妖鳳,全是占著茅坑拉臭屎的家伙,把美麗的浩漭弄的是烏煙瘴氣!”
揮舞著寬松衣袖的鐘赤塵,指天罵地,將那些有頭有臉的至高輪起來罵了一遍。
可唯獨,他沒罵神王太陰。
“妖鳳在的時候,你怎么沒回來這樣罵她?”
太始惱怒的聲音從地下響起。
“當時比較忙!”
鐘赤塵開懷大笑,好像幾萬年以來,都沒有如今天這般開心。
不等太始多說,他率先道:“你快給我閉嘴吧!和災惑魔淵連
接的域界通道,你還要靠我給你打通!你識相的話,就別找不痛快!”
太始果然應聲閉嘴,哼都沒再哼一聲。
“哎,一群沒底線的家伙,真是無趣啊。你們還不如那檀笑天,沒人家灑脫,說干就干,逼急了連浩漭滅亡都不管。”
他揮了揮手,仿佛和浩漭暫時告別,瞬間出現于九幽寒淵底部。
一霎后,就就消失無蹤,去外域星河快活了。
“我要是能像他這么瀟灑就好了。”
在鐘赤塵離開以后,面容愁苦的祖安,看著他剛剛在的位置,羨慕地感嘆。
林道可重新睜開眼,木然望著祖安,道:“把浩漭看好。”
祖安哼了一聲飛回臨天峰之巔。
灰域深處。
不管外界天翻地覆,不管世界毀滅的禍亂天蛇,從沒停止過廝殺。
這條首尾都有蛇頭的巨蛇,打著打著還漸漸遠離了泥洹神土,不過也一直沒離開虞淵等人的視線范圍。
“你既然能夠和那幼獸溝通,你就告訴它,泥洹神土和新生的小樹,我會帶出灰域。”陳青凰突然道。
虞淵點頭,“我會和它說。”
喀嚓!
伴隨著脖頸斷裂的聲音,遠方電閃雷鳴,有青綠色的鮮血噴灑出來,還夾雜著天蛇的尖叫聲。
大家聚目一看,就見禍亂天蛇的一個蛇頭,被另外一個蛇頭給咬斷了。
此時的禍亂天蛇,因長時間的戰斗和位置的反復變幻,虞淵已分不清哪個是蛇尾的頭,哪個是蛇首的頭了。
有極其洶涌的扭曲異能爆發,以禍亂天蛇為中心,向八方瘋狂擴散。
這股扭曲的禍亂力量,如能影響天地間所有靠近他的蒼生,不論是虞淵,亦或者太虛和陳青凰,盡數被那股力量驚動。
幾乎在同時,虞淵清晰地感應到了泰坦棘龍幼獸的存在,并馬上發現有陌生的力量,將他和外界隔絕。
禍亂天蛇的異能,被那股力量擋著,無法觸及到虞淵的血肉和魂魄。
“不要!”
他聽到了太虛的大叫聲,看到太虛不顧一切地,要作勢沖向不死鳥女皇。
剎那間,女皇陛下現出青色神鳥的形態,鋒利的翅翼,分別散布出毀滅和死亡的光澤,讓人心魂驚悸。
期待良久的女皇陛下,就在等禍亂天蛇自身分出勝負,等她以最強形態出現。
也在等她的禍亂之力,全面地爆發涌現,才去重新點燃戰火。
看樣子,那股扭曲人心的禍亂異能,也被女皇壓給制住了,她自己并沒有瘋,沒有陷入自相殘害的狀態。
“這一天你等了很久吧?”
恐怖的靈魂波動,凝為漫天的毀滅烈焰,夾雜著死亡幽電,如暴雨般淹沒了禍亂天蛇的世界。
尖叫聲中的太虛,被空間甬道吞沒,瞬間被送往開天耀星。
太虛的呼喊已沒有意義。
送他離開的,就是將他拉過來的那頭幼獸,幼獸不愿因為他的存在,破壞這場注定要爆發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