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神格雷克皺眉沉思。
哧啦!
有微小的龍形符隸,凝為一絲絲幽電,在格雷克所處的空間流竄,將遙遠異地探知而來的意念扼殺。
格雷克神色一震,目露驚駭道:“是它在召喚我!”
灰域中,陽脈源頭的意志和他存在著血脈連系,可受限于灰域的至高道則,陽脈無法通過格雷克直接完成降臨。
它也不能源源不斷地,將血能隔空注入格雷克體內,讓格雷克擁有無盡的力量。
但是,找到格雷克傳遞一些念頭,吩咐格雷克做點事情,它本來還是能做到的。
在不久前,虞淵向格雷克提出建議時,心亂如麻的格雷克,就有些刻意地避開陽脈源頭,兩者間的連系變得沒那么的緊密。
他被敞開的夾縫邀請,打算過來前,又主動斷絕和陽脈源頭的血之連接。
應該是他讓陽脈源頭感覺到了蹊蹺,于是遠在深黯星域的陽脈,以問責的情緒,將其意志延伸了過來。
“它現在應該知道你是遇到麻煩了。”
虞淵那具由眾多棱晶構筑的奇異陽神,悄然一變,化作常規的人之體態。
他轉過身來,微笑地看著大魔神格雷克,道:“由我來切斷它的探尋,它能感應出不是你格雷克的抗拒,而是灰域法則利劍般的出手。”
“這樣以來,它就不會有過多的聯想,只會以為你身陷重圍了。”
“格雷克,你看我是不是很為你著想?”
虞淵循循善誘。
“它找不到我,不能和我建立血之連系,就會安排另外一位血魔族的族人,從別的地方趕往灰域。”格雷克沉聲道。
“那又如何?再來一個血魔族的族人,從踏足灰域起,對它而言還是石沉大海!”虞淵充滿了信心,喝道:“它如果連你都找不到,新來的血魔,一旦被我覺察出氣息,還不是一樣輕易切斷和它的血之連接?”
此言一出,格雷克頓時啞然。
曾幾何時,眼前這個在浩漭隕月禁地,被他追的到處逃命,最終被迫消失在域界通道的小子,怎么到了能掌控灰域的高度?
灰域,可是至高無上泰坦棘龍的巢穴啊!
難道說……此子有望如老泰坦棘龍般稱霸諸天?讓所有的智慧族群匍匐著迎接他?
沒了大魔神貝爾坦斯,得到源血眷顧的他,如果突破到了元神境,如果真參悟了生命真諦,是不是就能壓妖鳳一頭?
格雷克心中浮想聯翩,愈發地猶豫,臉色更沉凝了。
“我會給你更多的時間去考慮。你先離開灰域,至于如何向它解釋,你仔細斟酌斟酌再回答。妖鳳和它的戰斗,你也可以先參與進去,但應該你知道我是什么一個態度,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等你有了決定以后,你可以直接來灰域,也可以……”
開天耀星的投影,驟然幻化在大魔神格雷克眼前,其上的幽瑀,玄漓,旁邊的溟沌鯤、深淵巨蜥都在投影內。
星辰的上方,那一個個幽深洞穴變得尤為的顯眼。
“此星上方的每一個洞穴,都能和外界的星空天地連接,你應該知道這些。你有了決定時,也不必跋涉來灰域,通過那些和開天耀星連接的星河也能過來。”
“你,安梓晴,還有那場戰爭……”
后面的那番話,他是通過血之秘語,在格雷克的那座“生命祭壇”內形成。
格雷克愈發震驚,他看到在他生而具之的“生命祭壇”中,虞淵的一個個意識產生,告訴他不想看到虞蛛出事,也不想見到安梓晴和虞蛛血戰的畫面,讓他盡可能地干預,不要釀成悲劇。
另外,連接開天耀星的秘地,空間裂縫,扭曲的流光磁場,隱秘位置也被透露。
這部分來自于虞淵的隱諱思想,烙印在了他的“生命祭壇”,讓他能看的清楚。
“離開灰域之前,將這部分記憶遮掩,從你的祭壇內剔除掉,以免被陽脈覺察。畢竟,你的這座生命祭壇能鑄就,是通過它的血能孕育。”
虞淵謹慎地提醒。
他看出了格雷克的動搖,知道這位血魔族的大魔神,對陽脈和妖鳳之戰沒信心,所以才多給格雷克一個選擇。
臉色陰晴不定的格雷克,遭受了這番洶涌的思想沖擊,先看了看時空之龍,又看向黃金巨龍的凄慘模樣。
旋即,又發現竟然連泰坦棘龍的幼獸,對虞淵都忌憚無比。
“希望,選擇,就當是后手吧。”
暗自腹誹的格雷克,嘴里一句話也沒說,驟然化作一道血光,直奔灰域外而去。
若尋神樹下的陳青凰,眼瞳中有了一絲異色,她瞧出了端倪。
她分明感覺到了,化作一道血光飛離灰域的格雷克,中途的時候,已在剔除自己“生命祭壇”中的一些存在痕跡。
這是格雷克對陽脈源頭的欺瞞之舉!
他不想讓陽脈源頭,能夠通過他體內的那座“生命祭壇”,獲知他在灰域的經歷!
陽脈和他連系中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么,陽脈要么一無所知,要么被格雷克虛假的影像給欺騙。
格雷克的小動作,說明這個血魔族的大魔神,果然是有了逆反之心。
嗚嗚!
格雷克離去時,那頭藏在夾縫中的幼獸,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它那龐大無比的龍軀,竟在緩緩往后地收縮。
龍吟聲,告訴虞淵格雷克的反心,是因為妖鳳太過強大!
說明就連視陽脈為始祖的格雷克,面對發瘋的妖鳳,也覺得大限將至,所以他的蠱惑才能起到點作用。
幼獸還告訴他,陽脈源頭霸占著源血大陸,妖鳳卻一直不能染指,或許也是大魔神貝爾坦斯的有意為之。
貝爾坦斯似乎知道以陽脈的力量,根本越不過那股極寒,永遠接觸不到源血。
陽脈還不被源血所青睞,不可能得到源血的眷顧,不會被賜予完整的生命真諦。
所以,霸占著源血大陸的陽脈,只能斬獲少部分的生命真諦。
陽脈對深黯星域的苦心經營,它造就出的血魔族,還有它牢牢霸占源血大陸死守著不放,反而是對源血的另一種保護。
這種保護導致妖鳳一直沒辦法接觸源血,如果當真膽大到侵入其中,貝爾坦斯都會給予她迎頭痛擊。
是貝爾坦斯不允許此事發生!
不允許妖鳳在抹殺陽脈以后,取代陽脈源頭雄霸源血大陸,不愿看到妖鳳成為新的泰坦棘龍!
幼獸緩緩地后退,退往它最后堅守的那顆異星。
在那顆異星上,從浩漭而來的龍族,此刻也在痛苦地哀嚎著,和鐘赤塵、龍頡一般,被“縛龍魂咒”折磨的痛不欲生。
它一離開,那條綻裂的空間夾縫,就在迅速地愈合。
虞淵沉吟片刻,陽神陡然歸位,重返他自身的氣血小天地。
要是幼獸說的是事實,沒了大魔神貝爾坦斯的制衡干預,妖鳳統領異獸和妖族大軍,豈不是當真能攻陷深黯星域?
難怪格雷克膽戰心驚!
“你再不罷手,我……或許連神位都要不保了。”
鐘赤塵的龍吟聲,充斥著憋屈和苦澀,他低吼聲響起的那一刻,有更多的七彩鮮血流淌,在他鮮艷的龍軀旁邊,如化作一洼洼的血色池塘。
“你不是很喜歡在背地里弄些手腳嗎?”
踩著他額頭的虞淵,拉開和他的距離,并松懈了幾道禁制,讓他受限的幾條血脈能夠被激活。
鐘赤塵化作痛苦尖叫的人之體態。
他那具七彩琉璃狀的陽神,竟布滿了明顯的細紋,并不斷從中流出鮮血,他看起來如遭受著凌遲酷刑。
終于能從七彩龍形態,化為人之體態的他,色澤繽紛的眼瞳中,盡是酸楚無奈。
“還有你!”
虞淵又看向龍頡,同樣發出一聲冷哼。
蜿蜒的金色龍軀,如金色長城一般的龍頡,也因血脈禁制的松懈,得以變幻為人族的體態。
人族形態的龍頡,看起來如廟宇內供奉的金甲巨靈神,身披金甲,面如銅金。
在他的眉心處,一個小小的渦旋,一直處于往內旋轉的狀態。
仿佛,每旋轉一圈,他的龍魂就被消滅一分。
龍頡倒是硬氣,在眼前如此被動的局面下,他依舊沒服軟。
“我們龍族的血脈,源自灰域的霸主!我當初愿意聽你的吩咐,也是因為它。它才是我們龍族的希望,也只有它才能帶領我們龍族,再次稱霸此方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