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海面詭異地平靜下來。
無盡黑暗深處,一尊尊暴躁瘋狂的深淵邪神,竟沒有持續沖撞“深淵之門”,變得頗為的安分和克制。
只因,虞淵那具赤紅寶晶般的陽神,此刻已在海面端坐下來。
小棘龍凌空,溟沌鯤和深淵巨蜥置身在他們締造的奇異世界,也未敢踏足彩色海面,虞淵的本體真身同樣懸停半空。
唯有他的陽神,緩緩收縮著,將毀天滅地的恐怖血能收斂。
化作常人身高形態的陽神,坐在無垠的彩色海面,讓溟沌鯤和那頭老蜥蜴生出一種,只要這個虞淵靜坐不動,便能震懾底下所有深淵邪神的感覺。
不知從何時起,下面虞淵的那道渺小赤紅身影,在溟沌鯤、老蜥蜴的印象中,如漸漸和至高無上的泰坦棘龍重疊了。
虞淵坐鎮于此,就好比當年的老泰坦棘龍,讓所有深淵的異類顫栗不安!
明明儲備的血能不足,明明只需要連番沖撞,終將要迅速告破的“深淵之門”,此刻竟有種堅如磐石穩如泰山般的味道。
“我將常駐于此。”
下面的虞淵,抬頭看向那頭幼獸,還有兩頭成年的星空巨獸,微笑道:“老前輩遺留下來的玄奧,我還是要想辦法笑納的。嗯,大概……處理了外界的那些麻煩以后,我就吞沒他刻印在深淵之門中的所有。”
漸漸變幻著的溟沌鯤,沉喝道:“那將意味著,兩個世界的徹底連通。兩個門的破碎,將造成深淵生靈的侵入,還有檀笑天般的家伙,能夠以本體真身入駐深淵。他去了深淵,我感覺……”
“將會成為深淵的至尊,如大魔神貝爾坦斯,如當初的泰坦棘龍那般。”
看得出來,溟沌鯤對檀笑天還是頗為忌憚的。
“我支持你破碎深淵之門,我想看到兩界的互通。在我們的世界,快要沒巨獸族群的活動空間,反倒是深淵,還有另外那個有獸神的世界,似乎對我們巨獸更寬容一點。”老蜥蜴突然道。
他眼中漸顯熾烈之光,“我已參悟部分深淵奧秘,兩界一旦互通,我也會是受益者之一。”
小棘龍一言不發。
它還處在巨大的心靈震蕩中,還沒有從溟沌鯤那番殘酷話語中醒來,還是不敢相信它的老祖宗,居然打算通過抹殺它,而完成迅速的復活。
“暗翼星域……”
坐在“深淵之門”上的虞淵陽神,晶瑩透亮額頭中,如代表著“陽脈源頭”的寬闊血河浮現。
其中,一點在溟沌鯤、老蜥蜴眼中無比微小的血芒,驟然閃耀。
兩頭巨獸驚奇地感覺到,虞淵將他的一部分靈魂和血能,注入到那丁點微小血芒,如進行了時空漫游。
另一方。
名為契克的血魔族戰士,停留在一塊灰黃色的虛空隕石,他已經抵達翼族生活的暗翼星域。
他紅通通的眼睛,如兩輪深紅圓月,漸漸閃耀出妖異的光芒。
他清清楚楚他感知到,締造了血魔族的始祖,欲要將其血能和意志降臨,他感到了莫大榮幸,所以放開了心扉主動迎接。
于是。
片刻后,他輕聲低語了一句,“契克,你做的不錯。”
虞淵的意志以他為載體降臨,契克暫時成了虞淵的一道孱弱血分身,在暗翼星域的邊沿,眺望著遠方。
遠方。
枝干突出了那顆灰黃色死寂星辰的“若尋神樹”,變得極其的顯眼,陳青凰顯露出原始的巨獸形態,成了一只神異的青色神鳥。
不死鳥女皇羽翼輕擺,死亡和毀滅的能量波,向左右兩側蔓延。
一座如矗立在暗翼星域中央的恢弘神殿,綻放出迷人的紫色神光,內中傳來鳳鳴聲,旋即紫色血能淹沒神殿。
濃郁的血色云團中,至高妖鳳飄然而出,姿態優美輕盈,眼中則溢滿了惡毒和暴戾,厲聲尖叫:“賤人,我看你這次能否再活一次!”
呼呼!
一桿如鬼面般的巨型幡旗,飄搖在“若尋神樹”附近,如輕輕一卷,就能將一顆星辰裹住碾碎。
細密的空間裂縫,明耀如光刀,遍布在幡旗旁。
“嘿嘿!”
將十幾個域界天地淹沒的黑暗深處,魔主檀笑天轟然露頭,現出一尊不知多么高聳的龐大魔軀。
一輪殘月,在檀笑天的魔軀背后,如月牙梳般小巧。
他隨手抓住這一輪真實的彎月,黑暗魔能滲透其中,就將彎月輕松煉化,變為彎彎的漆黑利刃。
“妖鳳,終于能夠在別的星河中,和你放開手一戰了。我答應了極慧神王,先配合他除掉你,才去接管深淵的那些黑暗君主。”
他手中的漆黑彎月,率先向妖鳳飛去。
彎月所過的星河,光明盡數被消蝕,黑暗籠罩了一切,如變為了他黑暗神域領地的一部分。
“開始了。”
浩漭,地火山脈。
鐘赤塵一臉感慨地,看著那座噴薄著的最大火山口,整個地火山脈已被巖漿溪河鋪滿,座座山峰在震動。
絕大多數藥神宗的煉藥師,還有修行者,都早早撤離了。
“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鐘赤塵瞇著眼,視線游弋不定,不自禁地想起了很多。
在名義上他還是藥神宗的宗主。
沒有被帶往彩云瘴海,沒有覺醒前,一直都在此地煉藥,還為宗門的振興操勞。
然而,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時空之龍的魂魄就取代了所有。
他還掛著鐘赤塵的名字,形象,對外有時候還宣稱自己是藥神宗宗主。
可他自己清楚事實并非如此。
他醒來之后,鐘赤塵的一生似乎就不再有意義了,他知道他是時空之龍。
他雖也有人族之身,可他是龍族的先祖,他的陽神已重新恢復了時空之龍。
“宗主。”
“師傅。”
毒涯子,葉壑、佟芮這幾位藥神宗客卿,還有楚堯悄然而來,卻不敢過于靠近他,眼神復雜地恭敬行禮。
“唔,是你們幾個啊,你們怎么還沒走?”
鐘赤塵回過神來,別頭看向這幾位追隨著他,一直對他忠心不渝的麾下和徒兒,感觸頗深地問道:“你們還認我?”
“認的!永遠都認!”葉壑道。
“這三個小家伙,當初在彩云瘴海誓死保護您。”龍頡也在一旁等候,此刻忍不住插話,“我那時候,還不知道老祖的身份,嫌他們啰嗦麻煩,差點想拍死他們。老祖,他們是不錯的……侍龍者。”
“鐘宗主也好,龍族的龍神也罷,因為是你帶給了我們新生,所以……”佟芮先深深鞠躬,等抬起頭了以后,才說道:“所以在我們的心中,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人。”
“人?”鐘赤塵啞然。
“師傅。”
陽神重鑄的楚堯,反倒是最為拘禁,小聲呼喊了一句。
洪奇,或者說虞淵,他和師傅鐘赤塵的是非恩怨,楚堯現在已經迷糊了,越來越弄不清楚了。
可在楚堯的心中,這個第二任的師傅,比第一任的那個待他好,也更受他愛戴。
鐘赤塵看著熟悉的幾人,沉悶的心情,竟漸漸明快了一些。
一道血色幽影飛逝而來,在烈焰沸騰的地火山脈,凝做代替安文、安梓晴父女執掌血神教的血隱。
“血神教的人?你來做什么?”鐘赤塵不悅道。
“請前輩稍等。”
血隱在虛空停住,放開了心靈和一切血脈界限,恭迎著外界意志的入駐。
片刻后,他再次開口:“是我。”
鐘赤塵和龍頡身形一正,一改先前的輕視和怠慢,臉色也變的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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