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出妖神本尊的老猿,身形在虛空中漸漸停頓,意識變得模糊。
有肉眼可見的細密絲線,先一條條地纏繞在他龐然妖軀,悄然滲透到他的皮肉,再逸入他妖魂深處。
青黑色的絲線,化作許許多多的詭異符文,填滿了他的妖魂。
在他的妖魂之中,有原始印記如被橡皮擦涂抹著,很快就消失了。
老猿的那道妖魂,拼命想要沉浸到有“生命匙鏈”的心臟,可還沒來得及離開腦域,便被涂抹了大半。
他妖瞳中的智慧之光,迅速變得黯淡,靈性皆無。
老猿誕生于浩漭,在他的妖魂深處,有對應源魂的印記。
當兩個源魂融為一體,老猿面對奪舍曹嘉澤的它時,因未能及時將妖魂沉入“生命匙鏈”,沒有能得到庇護,便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老猿就此魂滅。
“曹嘉澤”的一只眼瞳深處,浮現出眾多微小的青黑符號,如萬千星辰閃現。
它的瞳孔,似乎承受不住這般龐大的力量,破裂后流溢出血跡。
于是,它閉上了那只眼睛,也沒擦拭流淌出來的血跡。
黑山羊所在的亡靈之地,有一片虛幻的靈魂深海出現,將黑山羊的魂魄,連帶所有鬼物亡魂一同吞沒。
那片靈魂魂海,消失在它緊閉的眼簾,溫養著眼瞳中的暗疾。
它將袁離麾下,那只精通源魂、源魄兩種靈魂術法的黑山羊抹殺,以黑山羊收集的魂之力量,來填補它消耗的力量。
“太弱了。”
它沒有開口講話,可它剩下的那只眼睛,透露的訊息就是如此。
曹嘉澤這個新晉的元神至高,是韓邈遠在它的授意下,精心打造而成。
曹嘉澤所修煉的魂術,也是由它告知給韓邈遠,再被韓邈遠的“智慧”稍作改造,讓曹嘉澤去修行。
從一開始,曹嘉澤就只是它的一個選擇,是它為自己準備的后手。
很可惜,曹嘉澤并沒有能夠晉升為十一級,并不是一個完美的附體對象,承載不了它更勝以往的力量。
它以曹嘉澤展現力量時,會有些束手束腳,它真正的力量,也不能以此來施展。
“獸魂雖滅,但你會重新復活,我答應過你。”
袁離看著轟然倒地的老猿,見它不再在意老猿,袁離便通過和獸神殿的血之感應,令獸神殿突然生出一股吸力。
老猿魂滅以后,那具依舊龐大沒有萎縮的獸軀,便被吸到獸神殿。
袁離打算等回歸荒界,以荒界力量催生老猿的精血,讓老猿在荒界死而復生,擺脫源魂的控制。
如他們般的異獸和人族不一樣,老猿畢生的經歷記憶,在血脈內留有痕跡。
當老猿生機重燃時,血脈晶鏈內的點點記憶之光,會被再次喚醒,老猿能記得發生過的一切。
紀凝霜所在的血色界壁,有一團血光裹住她,將她扯入源血大陸內部,拉她到極寒的位置,而不是暴露在外。
這是源血和極寒的主動為之。
紀凝霜也是人族,她和老猿一樣誕生在浩漭,她靈魂內的原始印記,也有很多對應著源魂。
既然老
猿逃脫不掉,她長時期暴露在外面,同樣是難逃。
“曹嘉澤不是我,他也不是貝爾坦斯,你以他來降臨,并且和浩漭離的如此遠。”
虞淵那道赤紅神晶般的軀身,此時明顯感知出,他本體真身在創生之地上空,從那漆黑明鏡內,直面內心邪惡黑暗一面的投影。
他不慌不忙,就看著眼前的“曹嘉澤”,平靜地說道:“你還沒有奴役貝爾坦斯,你不該那么著急趕來的。”
“這一具,你用來備用的軀體,將會毀于此地。”
虞淵笑著威脅。
“曹嘉澤”又看向不死鳥女皇。
因深紅血光的照耀,傷勢恢復差不多的陳青凰,面對著“曹嘉澤”的目光注視,精美的臉上毫無波瀾。
陳青凰不為所動。
“我和那頭老猿不同,我本為星空巨獸,我的再生之路,雖借助了人族之軀,有了你們的魂之印記。但在我知道,你將它吃了以后,我在離開灰域時,就抹掉了那些相關的魂之印記。”
“若不然,我豈會傷上加傷?”
站在一截刺天枝干上,陳青凰漸漸恢復了神采。
她如果沒有抹掉靈魂之中,和源魂相關的印記,她也會受制。
她很果斷堅決。
她一發現不對勁,意識到兩個源魂已經融合,在逃離灰域的途中,就以死亡之火將靈魂內,和源魂相關的印記消融。
抹掉那些印記,她便不能動用以前她掌握的,和靈魂方面的那些力量。
她選擇了放棄。
此界源血就是看到她靈魂澄清剔透,才愿慷慨地灑落出一道生命精能,幫助她傷勢恢復,還讓她除掉那頭墮落深淵的老蜥蜴。
“曹嘉澤”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先前閉上的那只流血眼瞳,這時又睜開了,瞳孔裂紋已不見。
“大地。”
它以“曹嘉澤”的身軀,在此處第一次開口。
它看向震動著的高山,渾身散逸出奇異的波動,在試圖蠱惑大地之靈。
它讓那位和荒界源血結盟,等級較低的大地之靈,脫離荒界源血,選擇忠于它。
在它的兩只眼睛中,浮現出一座無比廣闊,和泥洹神土一樣色澤的巨型大陸。
在那塊大陸中,藏有已經被除掉的大地之母,還有遮蔽星河的建木。
大地之母因那塊大陸,被虞淵切割為一塊塊,散落在現在的深淵七層而亡。
可大地之母曾感悟的法則秘術,它卻拿到了大部分。
就是那部分,被它烙印在浩漭之中,才有太始這樣的奇才醒悟以后出現。
它以那些它拿到的大地之母奧秘,去誘惑高山內的初級大地之靈,讓和泥洹神土爭斗的大地之靈,現在就承諾忠于它。
而它會給予幫助,讓初級的大地之靈煉化泥洹神土,得到它手中的那部分奧秘。
“當著我的面,你就在做這樣的事情,也太沒有把我當回事了吧?”
袁離咧嘴怪笑。
他那具血色巨猿的軀體,矗立在獸神殿之前,劍齒虎,骨蛇,這兩頭幸存下來的獸神,也突然縮回獸神殿。
獸神殿劇烈地震動,袁離屹立在高山之巔的巨猿軀
體,胸腔穴竅鼓脹。
在那些鼓脹的穴竅中,如蹲坐著一頭頭的獸神,所有進入獸神殿的獸神,仿佛都處在特殊的位置,成了他能夠調用的力量。
這一刻的袁離和獸神殿渾然一體,他氣血翻涌著,妖云血能反將高山籠罩。
他以他的力量,形成了血色壁障,淹沒了高山和群星。
高山,還有環繞高山的群星,被濃濃的血霧彌漫。
他在血霧中拔高,那具龐大的血色巨猿軀體,忽探出一只手來,伸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后的老蜥蜴。
咻!咻咻!
在袁離的掌心深處,數百條粗闊的肉筋觸手飛出,猙獰如巨蟒天龍,將這頭墮落深淵的老蜥蜴纏繞住。
嗷嚎!吼!吼吼!
近百頭獸神的嘶吼聲,從那些肉筋觸手中傳來,啃咬著老蜥蜴的巨獸之軀,將他的尾巴都咬的斷裂為一截截。
在星空巨獸群體,能排名前五的這頭深空巨蜥,因它的指示潛在高山后方。
卻在袁離現出本尊以后,被第一時間重傷,馬上就瀕臨死亡。
荒界之王袁離,做為那個世界源血最杰出的產物,依托著獸神殿,還沒有被源血以意志降臨,便展現出他恐怖的戰力。
“我看出來了,這個叫曹嘉澤的人族小子,根本承載不了你的力量!”
袁離咧嘴哈哈大笑。
他乃荒界之王,他被荒界的源血多次附體,他深切地知道,被這樣超凡的源靈以意志降臨展現力量,是什么一個滋味。
就連他,有時候都覺痛不欲生,何況是新晉的曹嘉澤?
“我倒要領教一下,深淵最強源靈的力量!我想看看你,用這么一個小子,是不是真的能主導局勢!”
落在地上的破天錘,來到袁離的巨猿之手,他一錘子砸向老蜥蜴。
天穹虛空,被洞穿一個巨型窟窿。
億萬道絢爛光電,在那巨型窟窿口,交織成繁復深奧的血脈法則。
老蜥蜴綿延萬里的巨獸之軀,就在那巨型窟窿內,被一錘子砸的血肉模糊,且所有的血肉骨骸,還在巨型窟窿內收縮著消失。
巨型的窟窿,宛如袁離的一張口,吞沒著諸天萬物的血和肉。
一眨眼功夫,那頭墮落深淵的老蜥蜴,便在虛空綻裂的窟窿中消失,被吃的一干二凈,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轟隆!
血霧深處的獸神殿在震動,仿佛有死去的獸神,因此而得到了復活。
死去的老蜥蜴,看似消失在虛空窟窿中,其實是被獸神殿吞了,被幾滴生命精血融合著,復活死去的獸神。
每一頭獸神復活,在他們特定的席位,都能充盈袁離的力量。
袁離浩蕩無盡的血能,要么從高山內的源血索取,要么從獸神殿內獲得。
他愿意造就獸神,不斷突破荒界獸神的數量極限,也是在突破自己的戰力極限。
“我會破掉它的一具軀體,請你不要在中間插手。”
袁離手中的破天錘,又向“曹嘉澤”的頭頂砸落,他的一道念頭顯現在虞淵身前,“大山之中,大地之靈在煉化泥洹神土時,我希望你只是看著。”
虞淵略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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