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色棱晶顯現的那一霎,就連西米茨般的九級魔神,居然也短暫恢復了清醒。
“貝爾坦斯大人!”
一眾九級的魔神,凝望著他們崇拜的老族長,他們為自己內心深處,前不久冒出的邪惡想法而羞愧。
他們曾覺得,貝爾坦斯和薩卡的戰斗,應該由薩卡獲勝才好。
薩卡在指責貝爾坦斯時,他們竟然認為薩卡的說法是對的,認為貝爾坦斯是他們靈魂源頭的敵人。
“我們怎會變成這樣?”
“我們竟敢質疑貝爾坦斯大人?”
那些九級的魔神,魔魂一片茫然,喃喃低語著,試圖找回真實的自我。
“那東西……”鐘赤塵愕然。
“那東西,怎么看起來和虞淵靈魂神壇,最高層的臺面一樣?”龍頡撓頭困惑。
綠柳則沉默。
“本就是你的東西,我只是暫時保管一些年頭,現在物歸原主。”貝爾坦斯臉上洋溢著笑容,“我也參悟了不少年,可之前始終沒有弄明白,該如何以靈魂精煉出此物。”
“現在,我也有了自己的魂晶之軀,有了一層……所謂的靈魂神壇。”
貝爾坦斯看向虞淵的眼神,有不加掩飾的贊賞,這是對待同路人,是對待一位先輩的目光。
而非徒弟。
“它是我隕落時碎裂的,一塊靈魂神壇的碎片。”虞淵恍然大悟。
“不錯。你被他們圍殺在天外后,我曾嘗試著為你重聚靈魂。很可惜,我沒有找到你的原始靈魂印記,在浩漭的陰脈源頭深處,你也無跡可尋。我當時就猜測到,你應該會以某種方法轉世。”
“當時的你,第一層靈魂神壇已成功打造出來,你戰死以后,我沒能找到你的原始魂印,卻找到了這兩塊魂壇碎片。”
“這兩塊碎片,遺落在虛空夾縫中,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弄出來。”
貝爾坦斯面色透著感傷。
封藏那塊青色棱晶的隕石,終于在盔甲魔軀的連番跺腳下,徹底碎裂開來。
貝爾坦斯煉制的盔甲魔軀,以兩手慎重地捧著那塊,僅有拳頭大小的青色棱晶,想要沖過去遞給虞淵。
但并不需要如此費解。
虞淵只是看了一眼。
那塊在盔甲魔軀掌心的,不顯大的青色棱晶,頓時朝著他飛逝而來。
“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屬于我的靈魂碎片。”
他為斬龍者時,蘇醒一小部分深淵之主時期的記憶,于是再造“靈魂神壇”,剛剛凝煉出第一層臺面。
就在韓邈遠和妖鳳的攜手之下,或者說,在祂的指引下迎來死亡。
他的原始靈魂印記,和斬龍臺內時空之龍的龍魂,一起潛藏起來,多年以后轉世為洪奇。
在那一世他只鑄造出一層“靈魂神壇”,被打碎了以后,有兩個碎塊遺落了。
兩個碎塊,全都被貝爾坦斯尋到,如今又交給了他。
愈發零碎的隕石海中,薩卡眼睜睜地,看著那塊青色棱晶離開。
薩卡同樣是青黑色的魔魂,透出不舍和
濃濃的眷念,道:“我的,它屬于我!”
薩卡憤然而起,不顧貝爾坦斯眸中的冷冽,向那塊青色棱晶追逐。
“有這東西在手,你能長時間保持靈智和靈性。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將這樣東西,打算呈給祂吧?”
“可惜,此物對祂并沒有什么幫助。”
貝爾坦斯紫水晶般的魔軀,眼瞳內有危險的火焰洶涌,他頭頂那片遼闊的渾濁青黑魂海,如一方世界在緩緩旋動。
旋動著,成了一個巨大的幽深洞穴。
追逐那塊青色棱晶的薩卡,主魔魂突然不控制地,朝著貝爾坦斯頭頂渾濁的青黑色魂海而去。
那些散落在隕石各方的,他一道道分逸出去的魔魂,也被一并吞沒。
呼!呼呼呼!
薩卡的主魂,和分逸的魔魂,一簇接著一簇,盡數融入貝爾坦斯頭頂的那片青黑魂海,如溪流入海般無聲無息間消失。
很快這位古老天魔的氣息,存在過的痕跡,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分隔很散的隕石中,也再也不見一具陰尸,那高大的尸山魔怪同樣被震滅。
而那塊本就屬于虞淵的青色棱晶,“啪嗒”一聲,落在那座“靈魂神壇”最高層的青玉臺面。
瞬間成了青玉臺面的一部分。
斬龍者時期的許多零碎記憶,一部分被遺忘的術法神通,因這塊青色棱晶的歸來,因融入“靈魂神壇”內頓時被喚醒。
虞淵腦海意識紛雜,在飛快地統合記憶。
因這塊青色棱晶的抵達,因為和他“靈魂神壇”的相融,竟然讓“凈魂神輝”的威能提升明顯。
“我的靈魂潔凈了!”
“我也再沒有感覺到,祂有遺留的痕跡存在。”
尤潛和阿德里婭,全部在很短時間內恢復自我,屬于那位的靈魂死結,被虞淵的“凈魂神輝”消融干凈。
光輝為之收斂,被虞淵召喚出來的,懸于頭頂的“靈魂神壇”又縮入他眉心。
他從斬龍臺之下,坐在了斬龍臺之上,感受那塊青色棱晶帶來的新記憶。
“稍等一下。”
貝爾坦斯在那片青黑色的渾濁海洋下,紫水晶內的魔魂稍稍變淡,仿佛在別的虛空匯聚著力量。
“待會,另一塊你的靈魂碎片,也會被送過來。”
貝爾坦斯含笑道。
“父親,你在……對付塞布爾?”阿德里婭驚道。
“他和薩卡一樣辜負了我的期望,我讓他保管的東西,他沒能送到那座邪神圣殿,沒有給我丟向浩漭。”貝爾坦斯冷聲道。
“你為什么不自己保管,或者交給我?”阿德里婭疑惑道。
“祂盯我太緊,我的任何舉動祂都在關注。擺脫祂的精神滲透,做一些不被祂發現的事情,可并不輕松。”貝爾坦斯回應,“還有,來自虞淵的那兩樣東西,就只能用一下,畢竟它不是我的。”
“我是希望薩卡和塞布爾,在我已被侵染,以我自己的力量走不出來時,能夠在關鍵時刻以外力幫我一把。”
“可他們太另我失望了。”
“至于你,你我的魔魂有著太多相似,你不是一個好選擇。”
在貝爾坦斯講完后,他又看向斬龍臺上的虞淵,笑道:“準備接納第二塊吧。”
沒“星河渡口”的歧幽星域,虞淵屁股下的斬龍臺,就是一座特殊的“星河渡口”,就在貝爾坦斯這句話落下時。
第二塊同樣大小的青色棱晶,突然跨域了空間,不知從什么地方被送了過來。
也在斬龍臺上方顯現!
它剛剛呈現出來,就主動向虞淵的眉心鉆入,進入虞淵識海中的那座“靈魂神壇”,融入到第一層青玉臺面。
第二塊虞淵在斬龍者時期的靈魂碎片,被另外一個天魔掌控,那位叫塞布爾。
這塊靈魂碎片到了,意味著叫塞布爾的古老天魔,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歧幽星域在我的掌控之下,而塞布爾活動的世界,也是天魔的領地,也有星河渡口存在。”貝爾坦斯含糊地說了一句,見虞淵在消化那兩塊青色棱晶內,他斬龍者時期的記憶和魂術,突然沉聲道:“不死鳥!”
陳青凰皺眉。
頭頂青色神鳥的她,因那兩塊本屬于虞淵的青色棱晶浮現,此刻又清醒過來。
但她靈魂深處散布死亡的欲望,將眾生帶向死亡的執念還是在孕育著,還是在一點點地持續壯大。
“你不應該留在源界,你可以去探索深淵,或者去荒界。”
貝爾坦斯冷眼望來,道:“源界,是我苦心經營的地界,我不希望看到這個世界,變為一個永恒死寂的星河。趁著你現在還清醒,趁著你還有自己的靈性和意志,深淵和荒界,你自己挑一個吧。”
他在逼不死鳥女皇離開源界。
擁有一具神奇魔軀的他,擺脫了那位的靈魂侵染后,同為大魔神的薩卡,塞布爾,被他干凈利落地料理掉。
至于不死鳥女皇,若非和虞淵淵源頗深,他都不會給其選擇的權利。
陳青凰沉默。
她默默地感知,覺得有了一具紫水晶軀體的大魔神貝爾坦斯,強大到足以在歧幽星域扼殺她。
貝爾坦斯頭頂那片青黑色的渾濁魂海,傳來的恐怖波動,似乎能絞碎她的靈魂,讓那些死亡符號都灰飛煙滅。
即使,她的死亡力量,因那些詭異符號而增強了。
可在她沒有晉升,沒有達到所謂的至尊前,她休想和貝爾坦斯抗衡。
她又有一種感覺,這次她瘋狂地散布死亡力量,讓一個個鮮活星域,淪為死寂的枯萎天地,就是她晉升的一條必經之路。
就是因為她感覺到了,她必須通過滅世之舉,才能以死亡力量沖擊新的高度。
所以她才讓虞淵不要擋她的路。
此刻她處于清醒狀態,在貝爾坦斯的恐怖震懾下,她知道她敢在歧幽星域亂來,敢在源界繼續散布死亡,她會遭受貝爾坦斯的無情打擊。
可能,她會因此而第三次隕落。
于是她看了一眼虞淵,想到虞淵被稱呼為深淵之主,便點頭道:“那我去荒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