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凝望那團血肉的神色極其專注。
纖細的血色閃電,在它靈性降臨的袁離眼瞳,從稀疏漸漸變得密集。
造化峰的山巔周遭,突然電閃雷鳴,道道粗闊蜿蜒的血色閃電,蘊藏荒界眾多獸神的血脈真諦,以閃電直觀地呈現。
光明之星內,幻化為小女孩的光之源靈,吐了吐舌頭,乖乖縮回山體內部。
環繞造化峰的諸多星辰,被盤踞在上方的獸神御動著,和這座巍峨神秘的高峰拉開距離。
源靈和獸神猜到它想做什么了。
它在荒界的地位,和誕生于深淵的源魂,如今在源界的身份相當。
當它展現存在,當它釋放力量時,不論獸神還是此界的源靈,全部都選擇退避。
嗤嗤!
暗含生命法則的血色閃電,令虞淵心神激蕩,只覺那些血色閃電觸手可及,能被他牽扯到陽神體魄。
他嘴角逸出古怪微笑,道:“感謝你的明事理。”
他只當此界源血被說服,為了共抗最強源靈,打算將其感悟的生命法則,贈送一份出來,拓印在他的陽神體魄。
若能如此,他便有望洞悉那團詭異血肉內,暗藏的古老血之真諦。
本體識海那座“靈魂神壇”中,一枚枚碩大的生命種子,也有望被他破解開來,找到深淵源血留下的寶藏。
“我打算自己來試試看。”
它以袁離的軀身突然開口。
一道血色精能,從袁離分身的天靈蓋飛出。
血能在半空稍作停頓,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血紅瀑布,直奔虞淵陽神頭頂的天靈蓋而落。
造化峰猛地一震。
山巔虛空遍布的粗闊血色閃電,如龍蛇般游蕩,噼里啪啦地釋放出無窮天威,和山腹內它的源頭共鳴。
虞淵仰望天穹,看著那道血色瀑布而來,臉上竟一片平靜。
他陽神體內萬千涓涓細流,正欲滋生的血脈力量,因造化峰的震動,因山巔的血脈法則而被打的紊亂無序。
他悶哼一聲,便見那道血紅瀑布,從袁離體內移到他的體內。
“與其我賦予生命法則給你,不如由我來剝奪,它烙印在你這具至尊軀體的生命奧秘。我的兼并和融合,一定比你更快。對付最強的源靈,還需我這樣的同類才行,你不具備那樣的力量。”
它的靈性意識,在虞淵陽神的腦域響起,淡漠地毫無情感波動。
“塞古”沉默,若尋神樹靜止,一群獸神鴉雀無聲。
此刻,虞淵識海廣闊的血色異境中,它靈性意識化作滔滔的血色深海。
數之不盡的深紅晶塊,散逸著生命物種的氣息,如它零碎的意識,在深海大量地凝成,如要堆滿虞淵的腦域。
赤紅晶塊,在這片血色深海中,釋放出剔透無暇的光澤。
虞淵欲裂不已。
他感覺有外來的意識,即將填滿他的腦海,將他自我思想取代。
哧哧的血色閃電,在他腦域的血色深海飛出。
每一束血色閃電,都是此界源血的靈性觸手,想要覆蓋抹掉他的念頭,將他這具陽神體內多年聚集的生命法則,眾多的血脈真諦一一蠶食。
“我來荒界前,設想過最壞的局面。”
虞淵洪亮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響起。
“創生池”上方,他這具紅寶石般的陽神,體內純凈的血肉精氣,和晶骨內的大道法則開始生出異變。
他左手臂寒霧繚繞,血肉精能在晶骨凝做極寒的冰龍,成了一截截冰峰。
這條手臂被堅厚巖壁覆蓋,天地間最極致的寒力,夾雜著極寒法則亂竄。
他的那條右手臂,則被道道雷霆閃電裹著,他體內的血肉精能,他胳膊內的經絡和手骨,都被雷霆源靈的大道法則充塞。
他腦海深處,廣闊的血色深海上方,突現燦然的青冥天地。
在此方青冥天地中,隱約呈現出一座虛幻的七層“靈魂神壇”,助他堅守本心,不受此界源血意識的奪舍。
他左右兩手,以掌心分別貼著太陽穴。
最極致的寒流,最恐怖的雷霆光電,從他左右兩端太陽穴滲透到腦海。
在他陽神的腦域天地,極寒變為寒光剔透的冰刃,雷霆凝做震碎天地的雷霆神柱,一同沖向此界源血,以靈性意識化作的那片血色深海。
“締造出了我,賦予我完整生命序列的那位源血,也需要得到我的允許,才會降臨我的這具陽神之身。”
“而且,還必須是以我為主。”
咔嚓!轟轟轟!
眾多鋒銳的萬里冰刃,刺向了那片血色深海,閃電雷球揉煉的光柱,在那片血色深海炸裂。
深海突現眾多窟窿,許許多多的血晶爆滅,血色閃電被真正的雷霆之力碾碎。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尚在七層深淵時,那里的源魂都已無法奪舍我。在我新生以后,我開始鑄造出靈魂神壇時,便有絕對的自我。我敢孤身來荒界,你真以為我沒想過,你會對我下手?”
虛幻而現的“靈魂神壇”,在他腦域高空的青冥天地,響起虞淵震天裂地的聲音。
既然記起了打造“靈魂神壇”的方法,早就知道該如何對抗源靈的奪舍,虞淵當然是有所準備的。
陽神和本體真身能夠互通時,本體識海的那座“靈魂神壇”,每多出一層來,每烙印一種極致的大道法則,陽神也能悉數獲得。
只不過沒有“靈魂神壇”的存在,陽神無法將種種極致的大道法則威能,給激發到極致罷了。
以陽神展現別的大道法則,自然不及本體真身,可好在這具陽神本就是兼顧萬千大道,還是能釋放出非凡之力。
在他腦域的,此界源血的一股靈性意識,化作的那片血色深海,被他在自己腦海迅速抹掉。
他的左右耳朵,有血紅煙霧冒逸出來,很快消散在空中。
袁離的一具血分身,卻莫名其妙地化作了一灘血水,融入到造化峰的地底。
山巔,道道粗闊的血色閃電猶在。
血色閃電先前徐徐下壓,如要締結某種神奇的印記,打在虞淵的陽神體魄,融入到虞淵陽神體內。
可在袁離化作一灘血水,在虞淵耳朵冒出血色煙霧時,那些壓迫下來的血色閃電,匆忙地停了下來。
它的一股靈性意識,被虞淵扼殺在其陽神的體魄,分明超出它的意料。
此刻虞淵的體內,是虞淵的自我意識,而不是奪舍了虞淵的它。
現在拓印下去的生命法則,一落入到虞淵的體內,就會被虞淵吞沒煉化。
“大地!”
它深沉而暴躁的聲音,從地底最深處響起,唯有如它般的源靈能夠聆聽。
附體塞古的大地之母,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便突然一跺腳。
轟隆!
“創生池”所在的那塊突起陸地,猛地向地底沉落。
大地的坍陷,還伴隨著重力的狂飆,讓“創生池”絕無可能擺脫大地,不能飛離出來。
“創生池”飛不起,可站在池子邊沿的虞淵,卻凌空而起。
他硬是抗住了千萬倍的重力場,和那座“創生池”猛力分開,眼中一抹綠幽的光澤散逸,他軀身變成一片淡綠色的葉子,飄向了若尋神樹。
動用草木源靈賦予的道則,轉化陽神的生命精能,他和若尋神樹枝干建立感應。
他在樹干停下,皺眉看著“創生池”的下沉,兩手朝著虛空拉扯。
道道下壓的粗闊血色閃電,和他再次變得血紅的手臂有了感應,暗含生命法則的閃電,似乎被他的胳膊纏繞住住了,朝著他的陽神飛去。
血龍天蟒般的血色閃電,如被他強行揪住,硬塞到了自身體內。
“既然你不肯給,那我便自己去取。”
虞淵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