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大地之熊塞古,碩大如星體的獸瞳,閃現出震驚之色。
袁離千辛萬苦祭煉的獸神殿,趁著袁離不注意時偷襲,將袁離撞出造化峰的舉動,讓塞古又驚又疑。
塞古腦子一向不太好用,看到一道血色瀑布出現,他也沒想到是源血意識作祟。
可他一低頭,卻留意到條條向“創生池”內部那團詭異血肉而去,如陽脈源頭般的血色溪河,突然間停了下來。
就停在封禁結界的最后一層,第九層!
一條條血色溪河,只要往前再進一步,就能夠觸及那團血肉。
偏偏在此時停下了。
隨后,塞古發現若尋神樹灰飛煙滅,成了那塊大地上的木屑。
更多蘊藏大地精妙和能量的石子,還在向九層絢爛的結界封禁而去,還在不知死活地,渴求著結界中的力量。
“袁離,我感覺不太妙。”塞古撓著頭提醒袁離注意,“你進入洞穴深處的分身,要趕緊出來了。造化峰和我的感應變淡了,將我推到十一級至尊的它,好像除了靈性意識受限,力量流失也太快了。”
“還有,我不懂得該如何祭煉它。”
塞古心生警惕。
轟!嘭嘭!
在他講話時,那座恢弘的獸神殿,沐浴在璀璨的妖芒血光中,還在轟擊著袁離。
稱霸荒界,睥睨此界蒼生的那頭擎天巨猿,在血色茫茫的虛空星河,被獸神殿撞擊的搖搖晃晃。
袁離真身的頭骨,肩膀,有骨頭被撞的碎裂,又迅速痊愈。
此界源血的靈性意識,凝為一道血色瀑布,在袁離的頭頂扭曲不定。
祂像是一頭嗅到血腥味的兇獸,又找不到下嘴的地方,顯得頗為焦躁。
袁離真身環繞著七條血色長河,他在被獸神殿反復撞擊時,倒是一言不發,毛茸茸的兩手不斷拉扯。
寬闊的血色長河,紗帶般環在他粗闊的腰身,異獸詠唱他真名的聲音,和異獸的獸魂念頭揉煉為一股股精神支柱。
袁離以此來穩住心境,獸魂變得不可撼動,咧開嘴還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口中血肉模糊。
一滴來自不死鳥女皇的青色神血,和他口腔膜連接起來,小小的一滴青色神血,如今壯大成一顆死亡光球。
光球不住地,侵蝕著他生機勃勃的血肉,轉化成死亡力量。
他突然止住嘴巴,那顆透著濃烈死亡氣息的青色光球,被他收縮到舌苔下面。
轟隆!
再一次被那座獸神殿,從高空撞擊到下方星河,袁離終穩住了身勢。
扭曲的血色瀑布還在他頭頂徘徊,可就是不能降臨他,不能在頃刻間奪舍他。
姿態優美的那只巨型紫色鳳凰,羽翼緩緩收攏,重新變為人之形態的稚雅。
高聳的鳳凰神殿,被她踩在腳下,她驚奇道:“有意思,你們竟然會窩里斗。”
看著獸神殿一次次地撞擊袁離真身,那道血色瀑布很焦急的樣子,稚雅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
“妖鳳!”
袁離心頭一震,妖異的目光,悄然落在稚雅身上。
“除了虞淵,除了我,你其實還有一個可以奪舍的對象。”
待到那道血色瀑布,又追到袁離的真身,扭曲不定卻遲遲不能垂落時,袁離突然說道:“稚雅也是異獸族群,她也參悟著生命真諦,還洞悉那條你精煉的陽脈源頭中的,眾多血之秘術。”
“你想要以一具血肉體魄來展現力量,她也是一個選擇,你不妨考慮一下。”
話罷,袁離便不懷好意地看向妖鳳稚雅。
稚雅鳳眸微寒。
她身下的那座鳳凰神殿,蕩漾起七彩霞光,虛空穿梭的道則鋪展開來。
突然,在袁離頭頂徘徊良久,卻一直不能降臨的那道血色瀑布,果然因袁離這番話行動起來。
血色瀑布直奔稚雅而來!
在瀑布最深處,此界源血的靈性意識,在里頭顯化出一枚枚生命種子。
每一枚生命種子,都化作一只翩然舞動的鳳凰。
冰鳳凰,火鳳凰,金鳳凰,銀鳳凰,紫鳳凰。
整個鳳凰族群的生命種子,被祂一股腦地在血色瀑布內呈現,形成一種來自源頭的大禁,就針對稚雅的生命起源。
稚雅豐滿胸腔下,妖心的跳動突然停滯。
她體內鮮血的流淌,血脈法則的共鳴,也因鳳凰族群生命起源被祂壓著,被祂從源頭封禁,而讓稚雅有了一霎的停頓。
祂意識靈智化作的血色瀑布,順勢從稚雅的頭頂灌入,充滿了稚雅的妖魂深海。
稚雅在星空中靜止。
她身下的鳳凰神殿中,此刻藏隱在殿堂的妖神和獸神,忽然和她失去了連系。
鳳凰神殿是密封緊閉的,并沒有門被敞開,也沒有一扇窗戶。
雖知稚雅遭遇不妙,殿堂內如虞蛛、天虎般的獸神,也沒辦法施加他們的力量,沒辦法踏出這座鳳凰神殿。
他們焦急萬分,又被強行留在殿堂內,只能猜測稚雅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測。
片刻后。
稚雅閉著眼,依然以人之形態,朝著獸神殿一招手。
龐大的獸神殿驀地收縮,如當時袁離那樣托浮般,她將袖珍的獸神殿托浮在手中,宛如成了這座獸神殿的主人。
億萬道血脈紋絡,在殿堂巖壁浮現,和稚雅的血脈相連。
袁離臉色突然僵硬。
現出真身的他,看著渺小如螻蟻的稚雅,還有那座更微小的獸神殿,突然覺察到不對勁。
太順利了!
在袁離的設想和推斷中,沒有被祂賦予完整生命真諦,沒有被祂造就為至尊的稚雅,也從沒有被祂進行過奪舍降臨。
第一次降臨,絕不該如此輕松,不該在霎那完成奪舍。
稚雅是三界僅次于他的異獸王,無限接近于十一級,面對此界源血的奪舍降臨,稚雅奮起反抗時,定然能掀起一番巨大動靜。
雖雅最終還是會被奪舍,可絕對該能折騰起巨大的浪花,給他爭取足夠的時間。
他還沒有準備好,連眼睛都沒睜開的稚雅,就將獸神殿掌握在手。
他為那位辛苦造就的獸神殿,在稚雅手中托浮著,讓他感覺稚雅已經取代他,成了新的荒界之王。
“你動用不了獸神殿的威能!”
袁離有些嫉妒怨恨地說道。
他耗費無窮歲月,在荒界各方星域,甚至從源界尋找了眾多稀缺靈材,才將這座代表荒界至尊的獸神殿打造。
他比誰都清楚,這座獸神殿意味著什么,蘊含何等驚人的秘密。
獸神殿能夠復活有精血存在的獸神,獸神殿能穿梭虛空,獸神殿能化為神兵利刃,能動用源界儲備的血能。
袁離從來沒想過他會失去這座獸神殿。
他本以為,那位只是暫時切斷他和獸神殿的感應,他最終還是能拿到獸神殿。
可現在……
轟隆!
一聲巨響后,袖珍的獸神殿,陡然間放大億萬倍!
一尊尊現存于世的,還有已逝的獸神,在這座規模堪比造化峰的獸神殿墻壁浮現,每一尊獸神都仿佛恢復到了巔峰之力。
眾多獸神竟沖著他袁離咆哮!
嗚嚎!吼吼吼!
毀滅天地的咆哮聲,將環繞他腰腹的七條寬闊血色長河,震的碎裂后消失。
此方星域的異獸,詠唱他真名加持他獸魂的力量,也被獸神們的嘶吼沖的潰散,袁離真身毛發內的血光,被咆哮聲消泯。
袁離意識都有些迷糊,忽然分不清這是祂的力量,還是稚雅的力量。
為何這座獸神殿在祂奪舍稚雅以后,比祂當初奪舍自己時,威力還要恐怖許多?
袁離想不通。
血霧彌漫的洞穴深處。
噗!噗噗噗!
袁離收集血色棱晶內,一條條血色閃電的分身,遭受一股力量的席卷,頃刻間化作團團血色煙云。
血色煙云融入猩紅的巖壁,成了山洞內血之能量的一部分。
袁離分身盡亡。
洞穴最深處,一股靈性意識奪舍雪孩子虞寒的祂,剛剛道出祂的宏圖大志,面色驟然深沉起來。
“這只鳳凰竟敢!”
奪舍雪孩子虞寒的祂,在虞淵詫異的目光下,于石洞內驟然消失。
造化峰的山腹深沉,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猩紅色的巖壁之上,一只只妖異的生命之眼,還在默默地看著虞淵,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們該走了吧?”
光之源靈的聲音,從祂法則精煉的“光之城”怯怯響起,“大地之母管不了的話,就不要去管了。”
“等一下。”
虞淵以陽神之身,緩緩垂落到那塊百畝不到,漂浮在半空的七彩神土。
“你!”光之源靈驀地驚懼,“你也要吃它?”
“不是吃,我回想一下,我忽然覺得……”
虞淵落在這塊七彩神土時,臉上浮現出異色,如夢囈般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曾經以我的本體真身,以這樣的一塊七彩神土,打造出一層靈魂神壇。我此刻的真身,在真實的深淵,處于被困的狀態。”
“但我想試一試!”
忽然,他整個人平躺在這塊七彩神土,陽神之軀緩緩變得寬闊,體內條條蘊藏生命奧妙的血脈釋放出光芒。
不久,他的陽神完全敷貼著,覆蓋著這塊七彩神土。
代表大地之母原始形態的神土,如成了一張床,他這具紅燦燦的,如紅寶石般的陽神之軀如平躺在床上。
他的魂念意識,落入到了七彩神土內,尋找到大地之母的靈性意識。
他的魂念意識,變為一條條纖細的魂線,和大地之母的靈性意識混在一起,默默地等候。
等了片刻,他的魂念意識就和大地精能融合起來,隨后漸漸地流失。
流失到那九層絢爛的封禁結界中。
大地之母從那九層封禁結界,去交換深淵同類掌控的法則時,要給出自己參悟的大地精妙,要付出濃稠的大地精能。
它給出的那些部分,有虞淵陽神凝煉的魂線,被一并融入到封禁結界。
虞淵魂念意識的精煉魂線,在那九層神秘的封禁境界,立即感受了本體真身,感受到了他本體識海的那座“靈魂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