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銘祺插話道:“大哥一看就不行了,還是我陪表妹玩吧,王府井和南銅鑼巷都有不少名小吃,去那里怎么樣?”
好家伙,屠銘中不過拉個肚子而已,就被弟弟屠銘祺診斷為“不行了”,這到底是哪門子陰間兄弟情。
屠家遠程發話:“先和屠銘中把合作的事情談妥,從他的嘴里把屠家人的秘密都挖出來!”
“我上午想休息休息…”當著眾人的面,景栗無法直接講出合作一事,便繞著彎說道——
“銘中表哥昨天提到的幾本書很有意思,一會兒我去你房間借來看看,可以嗎?”
屠銘中智商在線,當即意識到公主表妹有事要和他單獨談,便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屠銘祺又討嫌地橫插一腳:“我那里也有不少書,不知道表妹喜歡讀什么風格、哪位作家的書?”
屠銘中刻意說了一長串英文,插話精屠銘祺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景栗也完全沒有聽懂,不過她盡力演出了一副無所不知的文化人模樣。
屠銘祺自爆草包屬性:“顯擺什么英語,用中文好好說話不行嗎!?”
grass,君特·格拉斯,1999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代表作是《鐵皮鼓》和《貓與鼠》,其作品將現實主義描繪和現代主義手法融為一爐,在戲謔中蘊含著深刻的社會批判”,屠銘意將剛剛那段英文翻譯了一遍,順勢還對屠銘祺冷嘲熱諷——
“銘祺哥哥,就算你和舅媽一樣不愛讀書,至少也該聽得懂英文大意,很快我們兄弟姐妹就要一起去美國留學了,到時候你連基本交流都成問題,這不是給屠家丟臉嗎?”
屠豪講的果然沒有錯,屠家人的戰爭從早飯就已開始,屠銘意實為硬核派選手,一段話不但嘲笑了不學無術的哥哥屠銘祺,順帶還把舅媽屠夫人也損了一通。
屠夫人卻敢怒而不敢言,還要制止親兒子屠銘祺,不讓其繼續和家人爭執。
屠家撕逼戰的狗血系數的確和韓劇有的一拼,經過這一頓早飯,景栗愈發深刻理解了各個人物的性格——
屠銘中在屠家人緣極差,但學霸光環閃閃發亮,還是暗中挑事的高手。
屠銘祺是膚淺的繡花枕頭,標標準準的紈绔草包,但他處事的目的性很強,為達目標不惜用盡死皮賴臉的花式手段。
屠銘意雖是女孩,可是強硬作風絲毫不輸兩個哥哥,她完美繼承了“長公主”母親的性格與膽色,同時也有高高在上的傲慢,連現任舅媽都不放在眼里,言語夾槍帶棒,不留分毫情面。
屠夫人在外人看來是情婦轉正的宅斗贏家,可在屠家的地位卻基本等同于女傭,不止要承受小姑子屠昭的冷言冷語,連屠銘意等晚輩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日子過得簡直比舊社會的受氣媳婦還要慘。
十六年之后,在屠家繼承人之戰中,屠銘中、屠銘祺、屠銘意三方對決,景栗原以為爭的不過是錢和權,但現在看來,情況遠遠不是這么簡單。
細細一算,此三方的仇恨已累積近三十年,一朝贏家上位,必會清算舊恨,情形和歷史中皇子混戰奪嫡頗為相似。
在法治社會,失敗者雖然不會掉腦袋,可是至少會被流放于家族財富核心圈之外,像屠豪母親那樣死于暗中的毒手也極有可能。
初冬的和煦朝陽,為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意濾鏡,但卻無法為屠家人的心增添一絲人性的溫度。
飯后景栗來到屠銘中的房間,其內的布置和他的學霸人設高度吻合,外間的三面墻全都是高至屋頂的書架,正中是中式書桌,兩邊靠窗的位置設有擺著矮桌的木榻,左邊的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右邊的桌上有一套天青色精致茶具,在此練練字、看看景、喝喝茶的確愜意得很。
房間好雖好,可是和屠銘中17歲的年紀相當不搭,景栗四下看了看,說道:“你這里怎么和老爺爺的屋子似的。”
獨教授也打著哈欠上了線,他的看法和大錦鯉一模一樣,還開腦洞猜測道——
“我這樣一百多歲的老人家,房間布置的都比屠銘中的有朝氣,難道他小小年紀就看破紅塵,打算青燈古佛渡一生嗎,他如今30多歲還沒有結婚,是不是壓根兒對異性沒有興趣?”
“他只是喜歡與眾不同的風格而已,和淡泊的心態毫無關系!”屠豪把大侄子貶到泥土里——
“屠銘中這個人眼睛長在天靈蓋上,漠視宇宙間的一切生物,他這種人活該做一輩子單身狗!”
“既然你以借書為借口,總要裝裝樣子”,屠銘中沒有回應公主表妹對他房間的評價,從書架上取下兩本書遞給她,并問道——
“你想找我商量什么事?”
景栗坐在了他的書桌椅上,歡快地旋轉兩圈:“我同意你的合作提議!”
“明智的決定!”屠銘中忐忑的心終于放下,不過他的外表始終保持著胸有成竹的高冷模樣。
景栗直入主題:“你現在就把所知道的屠家秘密都告訴我唄!”
頭腦冷靜的屠銘中秉持互惠互利的條件原則,謹慎道:“你什么時候和單老太太提我舅舅的事。”
景栗和他展開談判博弈:“我奶奶是務實的性格,你的手里如果沒有能讓我完全壓制屠家人的勁爆秘密,她老人家是絕對不會同意和任何人見面的。”
屠銘中思索過后決意先奉送一項秘聞表誠意:“你想先聽哪位屠家人的秘密?”
屠豪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屠銘祺的惡毒老娘!”
景栗轉述道:“屠夫人。”
屠銘中不解:“為什么是她?”
單小公主的目標是向屠家人施壓,依照正常邏輯,她應從屠老爺子或者屠征的秘密入手,沒有必要多了解家族地位最低的屠夫人。
屠豪之所以選擇屠夫人,是因為六年之后,這位毒婦會痛下殺手謀害她的母親,假如能夠利用解怨的機會提前解決屠夫人,那就可以避免這場悲劇發生。
景栗清楚屠豪的心思,可是她不能將此理由說出口,于是現編借口道——
“屠夫人是屠家的軟柿子,從她下手敲山震虎,于我而言最為有利。”
她擺出影視劇中權謀行家的架勢故弄玄虛,屠銘中確實被她這忽而老成嚴肅的樣子唬住了,在此一瞬間,他認定公主表妹是外在乖張,但胸有成算的王者級人物。
景栗為了能夠獲知最有價值的消息,還小小威脅了他一把:“屠夫人的秘密算是開胃菜,如果平平無奇,就會使我對后面的主菜失去興趣,合作的事一筆勾銷!”
屠銘中緩緩踱步,思忖再三,最后坐在了書桌另一邊的椅子上,開始爆猛料——
“你已經查到我繼母把她的兩位哥哥安排進洪念善的公司任高管,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單靠她一個人的能力辦得到嗎?”
這的確是一個景栗沒有意識到的bug,屠夫人在屠家并無地位,就算她和洪念善的太太關系好,最多也只能把親戚安排進洪家企業,但沒有實力讓這些人快速升為高管,更何況她那兩位拖后腿的哥哥還在屠氏集團有貪污的前科。
景栗急于知道真相,催促道:“不要賣關子,講重點!”
屠銘中深不見底的暗黑眼眸之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全因有我那位無情無義且貪財好利的老爹做后盾,屠銘祺母子的陰謀詭計才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