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小靈的“腦補”,但仍舊聽的枔靖心頭一跳一跳的。
她現在手上沾的殺孽不少,人、神、仙,精怪,惡靈,魔物……
但是細究起來她好像從來沒對那些普通凡人動手,就算有人說屠一個村比創造一個新世界的好處還多,她也絕對下不了那個手!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只是小靈給他們解悶而講的“故事”而已。
但是夭夭好像很喜歡聽小靈講的故事,經常會在其余人對小靈沒有什么回應而感到尷尬時遞出話臺子。
這次也是,夭夭問道:“屠村?難道和之前在佤厘村一樣,把這些村民害死對傳志有好處?也能把村民的氣運吸收過來?可是小土地不是已經把他身上的圓環世界印記奪走了嗎?他怎么還能掠奪別人的氣運呢?”
小靈道:“你說的沒錯,那些氣運的確會匯聚到虛靈真君的轉世身上。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之間肯定還有很深的恩怨糾葛,也就是說,在表面上看來,這一場屠戮中他是‘受害者’,所以會讓天道覺得虧待了他,就會……”
夭夭:“也不對啊,不應該是那些被屠戮的村民才是被虧待的嗎?至少也是那些村民的幸存親人啊,他們的氣運應該落到他們親人身上,怎么也不會輪到一個外人啊…”
小靈:“……這,這個…”他喜歡有聽眾,可是當聽眾太認真了也不好。
“唉,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以前看他們大都這么操作的。當這些人的氣運全部匯聚到傳志身上后,他肯定會因為全村全族被滅而悲痛萬分,然后也肯定會‘后知后覺’地發現這位仙女姐姐的真面目并無比痛心失望……然后仙女姐姐必定會給他講訴一段上輩人之間的恩怨,說出自己的苦衷和身不由己等等,然后…”
夭夭:“……”
小靈:“……”
枔靖漫不經心聽著小靈給大家補充出來的故事,不過小葫蘆在煉化那女子魂魄時傳來一些信息出奇地印證了小靈的腦補。
——這個女子來頭不小,竟然是這個世上隱藏極深的一個邪宗宗主的女兒。
邪宗以歹毒血腥的手段修煉邪魔之法,因為手段殘忍,有損天道而被正道所不容。
但因為他們就修煉的邪法十分厲害歹毒,加上本部十分隱秘,那些深入凡人界的弟子行事沒有章法,很難被抓住,所以成了這個小世界里的一個老大難問題。
且說在很多年前,女子的母親也就是原宗主夫人,大概是因為一直呆在邪宗膩了,進入凡人世界體驗生活,認識了一個修真家族的子弟,日久生情,甚至不惜拋棄自己宗主夫人的身份以及女兒跟對方私奔,然而多方目的只是想要從她身上得到好處和修煉之法的秘密,得到了后便將其拋棄。
夫人被騙,心神動搖,修為頓失,不久便被邪法反噬,郁郁而終。
邪宗的宗主很是悲痛了一段時間,追查許久終于鎖定了柳家的上任族長。
正要借這個機會大肆屠殺時,上任族長竟然直接在夫人墳前自殺以謝罪,求他放過對方族人。
宗主一方面覺得這位族長也是個敢做剛當的人,另一方面也被對方拿捏住什么把柄,便承諾不再追究柳家族人。
這件事慢慢塵封,但她女子見父親后來又有了新的宗主夫人就沒有以前寵愛自己,把自己母親完全忘了,關鍵是這個新夫人不是別人,還是柳家一個嫡傳修煉者。
她恨父親,覺得父親背叛了母親;更恨這個柳氏夫人,是她勾引父親才讓父親忘了母親還離間他們父女之間感情。
經過一番查探,她發現這個柳夫人果真不單純,果真是懷著目的嫁給父親的。還
在柳家暗中培養自己的暗線,目的就是那顆洗髓丹。
柳夫人也聽說過族中供奉的那枚洗髓丹有與眾不同的功效,只要服用便能讓她脫胎換骨,青春永駐,那些布局便是為了奪得這靈丹。
十多年前她便差點得手了,卻被突然冒出的柳青搞黃。
沒想到對方資質那么厲害,若是放任的話以后族長肯定還會把靈丹給他,于是利用自己的勢力對其進行追殺……在襄河莊的時候還因為不小心暴露了邪宗和她的信息,不惜將整個莊子的人殺掉。
雖然后來她仍舊沒能除掉柳青,但得知對方修為大損也不能繼續修煉,加之又怕被宗主發現自己培植的勢力,只能作罷。
這條線被宗主女兒發現并利用起來,她打算先將柳氏滅族,然后再干掉后母,對了,還有那個柳青父子。
她本來天資卓絕,可以在凡人與邪修之間自由轉換,所以差點把枔靖都瞞過去了。
……這些就是小葫蘆從那女子魂魄里檢索到的信息,至于她的魂魄么,已經被煉化成能量了。
檢索到的信息與小靈的“腦補”,竟出奇的契合,看來小靈編的故事的確有一定的依據。
枔靖心中一片冷意:明明是人類,卻削尖了腦袋修習魔法,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魔不魔的。對待那些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凡人沒有任何同理心,無所不用其極地摧殘其身體,再用慘絕人寰的手段搜魂煉魄……關鍵是做這些的時候臉上還帶著自以為很天真爛漫的笑容?
真以為反派只需要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就行了?就能忽略對方所有的罪孽?甚至還將那些血腥殘忍和泯滅人性當作“酷”?
——不殺了對方簡直對不起自己這身神皮!
好吧,她已經把對方干掉了,皮囊反哺土地,神魂俱滅。
枔靖問小靈:“我把這里潛藏的所有隱患都消除了,這個傳志還會突然‘頓悟’變成天才嗎?”
小靈撮著牙花子:“這個嘛有些不好說,普通仙家一般設置一兩個奇遇,這虛靈真君…不知道他給自己設置了幾個。”
意思就是還要守著唄。
枔靖這些年為了密切監視傳志的人生動向,沒有再行走鄉間當“靜神醫”,基本上都呆在拐杖空間。
發現邪宗在柳家的勢力后直接掐滅,那個本來應該在劇情中起非常重要作用的宗主女兒也被她當蚊子一樣拍死了。
于是枔靖又縮回拐杖空間與大家搓了一頓火鍋,此刻正斜躺在躺椅上,跟大家聊著天,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夭夭揮舞著樹枝:“小土地,如果這一切真像小靈說的那樣,這個小世界發生的大多數劫難,凡人遭殃,都是因為邪宗搞事情,那為什么那些大能者不直接將它鏟除啊?”
小靈搶先道:“把壞的鏟除了他們好的怎么賺氣運啊?”
夭夭不服:“我們耀藍星現在沒有一個邪宗,不也好好的嗎?”
小靈:“那些仙家敢去耀藍星輪回嗎?”
枔靖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短劇:他們明知道那些是壞的會戕害生靈,但是并不會將其趕盡殺絕,當然借口也是五花八門。然后當那些壞家伙作亂到一定程度后,他們才會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清掃,讓那個世界休養生息恢復一定元氣,然后再來一波,如此往復。
生活在其中的凡人當然是無法覺察到自己不僅別人棋盤上的棋子,還是一茬一茬的韭菜。
可枔靖看到了,還插手進來,那么這個世界必定會因為她而改變!
她現在既然已經通過宗主女兒神魂中的信息而知道那邪宗的底細,沒道理只守在
這里等對方來打,她完全可以主動出擊嘛。
就像對付虛靈真君一樣,都知道對方老巢在哪里了,沒道理不將其趕盡殺絕啊。
……第三天,修煉者圈子便得知邪宗被除名的消息,不僅是極其隱蔽和防衛森嚴的總部,就連那些安插在凡人村子和城鎮里的據點也都被一一拔除了。
最為詭異的是,一些建筑物不僅一夜之間變成廢墟,就連那些人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有些與邪宗有千絲萬縷聯系的修煉者心中惶惶,趕緊找地方藏起來,閉關。
其他門派也是各自閉門——邪宗勢力非同小可,他們曾經聯合起來剿殺都沒有成功,反而還讓其愈加壯大。當然那次圍剿也并非所有宗門一條心,里面不乏一些居心叵測有著自己算計的,總之,他們都沒能撼動邪宗,現在就這么被一股神秘力量直接抹去,他們又能怎樣?還是老老實實地呆著吧。
修煉界人心惶惶,但是普通人卻反響平平,那些本來游走在陰暗的人的消失并沒有引起絲毫恐慌,大家生活如常。
瑯圃仙師從柳家離開后便在查冧尚說的那個“靜神醫”,可是不管他怎么查,那個人就好像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而后聽到邪宗出事……這種程度的毀滅,就算是他真心要搗毀魔宗也絕對做不到。
能夠比他還要厲害的人?除了真正的神仙降臨還能是誰?
真正的神仙?這怎么可能?他也知道一些不屬于這個小世界的神仙降臨規則——會被脫掉神皮變成普通人。沒有神力,又不能使用高級法器,那跟普通人沒啥區別……事實證明,對方真的在悄無聲息中抹去邪宗。
另一邊,他的“貴人”傳志卻還沒有走上修煉之途,還只是個庸碌凡人。
瑯圃仙師頓覺不妙——有人在針對“貴人”!深感大勢已去,道心不穩,就在這時,他猛地察覺到自己好像感應到即將歷劫飛升的跡象。
其實瑯圃的“貴人”早就覺醒了,從那次洗髓丹事件后,虛靈真君的意識就在傳志身體中逐漸融合。
最先融合的是他的修煉意識,不過這并沒有任何用。
修煉意識在無法修煉的凡人身體里,就像將一個精靈裝在密封的瓶子里一樣,沒任何用武之地。
因為有一定成長限制,身體并不會將所有記憶都完全融合,包括劇情走向。
所以虛靈真君只知道自己要修煉要變強,甚至在冥冥中也知道如何運轉法訣,如何吸收天地靈氣,但……關鍵是這些方式方法都知道,身體卻不給力,像一塊木頭,經脈體資完全不適合修煉,空有那些“感悟”也沒用。
虛靈真君總覺得還差了一些什么,他努力想尋求突破,幾年下來仍舊一無所獲。
后來,他想,既然無法修煉,那就讓自己成為武者或者有錢有勢的人吧。畢竟對于錢權的執著也在他本性中。
可惜,沒有任何光環和金手指輔助,他練武也不成,做生意考科舉,全都不行。
家里反倒因為他來回地折騰而變得更加窮困,他到處去求神拜仙,祈求讓他一鳴驚人,成為人上人。
說來也是奇怪,他去一個神廟拜神,那座神廟鐵定會出事,不是神像莫名其妙倒了,就是房子沒來由失火或者倒塌。
他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他潛意識覺得自己“絕非池中之物”,覺得自己必定有一個不凡的人生。
可,從小到大,好像除了與母親顛沛流離的幾年外,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啊?奇怪。
終于,處處碰壁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就是個
普通人的事實,那份自覺與眾不同的感覺也逐漸淡忘。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人們說幾年前有一個神秘人鏟除掉邪宗,現在終于世界太平了,也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不然真應該立碑著書……
邪宗?傳志總覺得這兩個字應該與自己有些關系,但不管他怎么去想,之間就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濃霧,怎么也想不透。
就在他十九歲這一年,父母終于在貧病交加中撒手人寰。
——這些年為了他可謂是殫精竭慮,擔驚受怕,加上早年身體留下的債,終于爆發出來了。
他們看著已經成年的兒子,不管曾經是如何的充滿希望又失望,但看到對方平安長大還是很欣慰。現在,他們看著對方是一個大人了,就像終于完成人生使命一樣,放心死去。
傳志看著雙親死在自己面前,潛意識中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再次浮現——他腦海中莫名浮現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要是他們早點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