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兒子,媳婦身體全在虛實之間,表面的虛影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就像枔靖的本真視界里看到的一樣,虛影中都是一個個蠕動著的掙扎著的怪形。
很多動物身體部位組合而成,身體如同一個巨型拖把,上面鑲嵌著無數動物身體部件。
特別是那村長身上,此刻就像鼓起一個個大包的蠕動著怪物,身上至少有五六十種動物的虛影,有的已經彼此融合成一個新的怪物。
讓枔靖也很是意外的是,即便這些怪物元魂脫離身體生命磁場浮于表面后,它們也沒有產生混亂或者暴動而反過來控制身體。
它們只是憑著自己原本身為動物的本能做著一些事情。
如果是普通人想要將別人的或者是別的動物的元魂據為己有,必定會在體內爭搶,然后兩敗俱傷。
但是那個最小嬰孩身上并沒有虛影,暖曦也沒有,但…她的身體好像也不怎么好。
看起來就像……
小辛突然冒出聲音:“這,這人身體里怎么會有這么多動物的殘破元魂?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現在不僅枔靖在關注這幾個村民狀況,就連巫靈和小辛也湊到屏幕面前。
巫靈疑惑地道:“在村子里的時候,雖然也能看到這些村民體內有很多動物的殘魂存在,但都被包裹在自身的生命磁場內,可為什么他們到這個山谷中后殘魂便從身體里紛紛冒出來了?關鍵是這么多殘魂冒出來也沒有暴動逃出身體的樣子,更像是……”
枔靖接著她的話:“……幫他們打開特殊空間的結界。”
巫靈:“沒錯,就是這樣。難怪這個所謂的村子圣地就在谷中,外面也沒有設置個屏障,原來人家根本就不怕有人闖入啊。”
此刻,即便沒有靈眼也能看到這一切,然則暖曦卻對此沒有絲毫意外,更沒有任何恐懼。
她走在最后,而她面前就是三個移動的超級怪形。
巫靈感嘆:“這人心理還真是強大啊。”
枔靖注意到的是,這些村民身上浮現出那么多動物的元魂,而他們竟然還是對此一無所覺的樣子。
那些影子即便肉眼都能看到了,村民自己看不到嗎?
這就奇怪了啊……
然而在村民的視界中,他們還真就沒看到這些。
因為他們平時走到這里一切如常,可帶著新生的嬰兒來到這個山谷,然后就會看到自己面前豁然出現一條通道,只要順著這條通道走下去就行。
村長進入通道后,不時回過頭招呼暖曦,讓她小心點,一定要跟在他們的身后,絕不能往旁邊岔路上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村長說:以前洗三的時候場面比現在更加盛大,不僅村里的長輩和孩子的親人要去,還有很多相熟的村民也一起為孩子祝福,浩浩蕩蕩一大群。
雖說大家都恪守傳下來的祖訓,但架不住總有人會因為好奇而打破規則。
有一次一個村民便看到旁邊出現岔路,為什么一定要走前面那條路?這些岔路又通向的是什么地方呢?莫不是某個通往仙境的秘密通道?
于是,幾人便悄悄離開隊伍……然后出來時就發現少了幾人,再怎么也找不到了。
暖曦有些氣喘吁吁地應下。
這條路村長走過好幾次,畢竟在他年輕的時候村里還有很多新生兒降生的,所以這里一切都很熟悉。
其實不用記路也不會走錯,因為他身上攜帶了村長身份標識的圣物符文石,自會指引哪條路是正確的。
走著走著,暖曦愈發不舒服起來。
在村長三人看來,這就是一條很普通的在五彩石中打出的通道。
除了通道壁看起來更華麗好看一點外,和普通山洞差不多。
而在暖曦眼中,這哪里是普通山洞,而是一條…時空隧道啊。
從來沒有凡人可以隨意穿梭時空通道,即便有,也是那些被特別選中的人的靈魂,從一個世界通過混沌觸須傳送到另一個世界。
只有超能者才能獨立乘坐時空隧道,在她還沒有被困在這個世界之前,她也乘坐過,有撕扯壓迫之感,稍微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但這個不一樣,她并沒有感到多強的壓迫感,但卻有種……法則不兼容的排斥。
切身感受就是,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身體了,每一步都要用出身體的全部力量。
而被她一直壓制或者說隱藏著的洪荒之力在這種法則排斥下閱歷也許不受控制,越往深處走,那種洪荒之力快要脫離身體掌控的感覺就越強。
她忍不住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問道:“村長,這條路還有多遠啊?”
幾人也跟著停了下來,在她眼中就是三尊愈加膨脹的怪物,隨著她的問話齊刷刷地轉過身,怪物身上頓時浮現出無數雙各式各樣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
關鍵是這些怪形已經不是虛影狀態,已經基本上完全凝實了,看上去就是實實在在的怪物杵在那。
即便暖曦心理已經夠強大了,此時仍舊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差點就心防失守。
好在她及時讓自己恢復鎮定,一遍遍告訴自己:面前就是“本本分分”的村民,不是怪物。
“你,你的身體怎么了……”
暖曦還沒有說這些村民身體里的怪物元魂浮現出來了呢,村民卻指著她驚恐地說道:“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隨著村民的話音,他們身上的怪物元魂同時伸出一只手或者一只觸須什么的,齊刷刷指向暖曦,聲音也變得甕聲甕氣。
不,是無數動物的聲音雜糅重疊在一起的那種,聽起來特別的怪異。
暖曦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眼看著就要到目的地,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她一臉懵地反問三“人”:“什么怎么了?我還是我啊,我是暖曦啊,是,是我幫孩子接生的啊…”
村長蠕動著他龐大的怪形身體,越過兒子兒媳來到暖曦面前,嘆口氣,他身上于是冒出無數個嘴巴,同時“哎”了一聲:“我忘了你雖然是我們的恩人,但終究是外人。按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只有我們村子的人才能進來,我們擅自帶你來,終究是違背了組訓。這樣,我看你這樣子恐怕很難撐到圣地了,我還是先送你出去吧。”
暖曦頓時急了,丫的,為了找到破解這個世界的根源,她調查了好久才終于確定一切癥結就在魔怪森林,最后又花了一些時間才鎖定香塔村。
最后還做了許多的布局,做足了準備才有了這次成功之行。
若是就這么離開,那么先前所有一切努力都白費,而且,她將永遠沒有機會再得到那寶物,無法從根本上扭轉這個世界的規則,成為其主宰。
不,不僅是這個世界,與之聯動的幾十個世界都將成為她的囊中之物。
光是想想就讓她心潮澎湃。
成功,她便是取代立三的領主,用那功德天道的話來說是掌控者了。
反之,若是失敗,不僅她會被自己體內的東西反噬,立三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無論如何都要放手一搏,都要進去一探。
暖曦慌忙道:“我我沒事,我只是平時很少走這么遠的路,有些累而已,不礙事不礙事。我們繼續走吧,不要耽擱了吉時。”
村長顯得很是猶豫,支支吾吾地道:“…剛剛,我我看你的身體…好像…快要化了…就像…橡皮泥一樣。”
暖曦“啊”了一聲,雙手下意識摸了摸臉頰,這皮囊的手感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緊致又有彈性,沒有融化啊。
她想到了什么,難道是…體內的洪荒之力要溢出來了?
如此,她更要加快時間趕到圣地了。
暖曦連忙笑著解釋:“實不相瞞,我上次為了幫嬰兒穩住生命元力,便將我自己的渡給他了。這兩天我都是用丹藥維持外貌,沒想到今天藥效有些失效了…對了,剛才你說那些失蹤的村民,后來真的再沒出現過嗎?”
村長嘆口氣,接著暖曦的話說道:“…可不是么,一旦離開便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上一任村長后來還派人專門去那條岔路找,給那人身上系了繩子,結果那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走著走著,然后就慢慢消失不見了,繩子拉回來時只剩下一個空套子。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此后,再沒人敢亂走一步了……”人家為了幫助他們村子打破魔咒付出這么多,就只是想跟他們一起進去給孩子的洗三加持祝福而已,再堅持不讓她進去的話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暖曦成功扯開話題,眾人繼續前進。
枔靖在身上拍了隱身符,隱匿身形和氣息。
不遠不近地綴在這群人后面。
這不足五百米方圓的小小山谷中充滿詭異,雖然在枔靖的本質之眼中,眾人穿梭在一層又一層的位面中,但如果是尋常人從這山谷上空俯瞰的話,卻又能看到幾人在谷中繞圈圈。
他們若有若無的身影在一片荒草中時隱時現,雜亂無章地轉悠著。
當然,如果此時作為一個外人想進入谷中與這些人偶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對方會在你眼皮子下從一個虛無中閃身進入到另一個虛無中。
枔靖計算了下,當她與村長相距五米時,夭夭的定位就顯得有些吃力,因為這幾米遠便已經跨越了數個位面。
為了不至于跟丟,夭夭在每個位面層作下記號,然后枔靖便從自己控制的世界中取幾個一兩米直徑的隕石,設下結印,留在這些記號的地方。
如此,不管她最后跟著這些人到了什么地方,都能隨時通過掌控者的空間跳轉能力退回來。
于是,在枔靖地圖控制面板中,在這個新發現的宇宙空間里,一片漆黑的虛無中,她設置的幾個神位結印的隕石就像這片虛無中漂浮的螢火蟲一樣,隨時指引她來時的路。
有了退路就好辦,枔靖心中大定。
一個時辰后,眾人距離目的地更近了。
枔靖感覺到一股無比龐大且雄厚的混元力量從通道另一頭飄了過來,終于快到了啊。
此時,暖曦整個人已經徹底趴在地上了,身上的皮膚和肌肉已經完全融化了,就像白色的巧克力一樣,從一個奇怪的骨架上不斷往地上淌。
但是她仍舊頑強地一點一點向前面蠕動著,身后留下一條白色的黏液的痕跡。
這……丫的,看起來挺好看一孩子的,怎么內里包裹著這玩意兒呢。
小葫蘆,這些交給你了。
雖然看起來是惡心了點,但白色黏糊糊的東西散發混沌氣息。
跟上次在里世界干掉的那些元生命體很相似。
大家伙都在那次戰斗中有所收獲,但這些法器并沒有得到多少提升,此時正好讓小葫蘆也嘗嘗鮮。
小葫蘆意念中就沒有嫌棄這個詞,只有能量和非能量的概念。
小葫蘆瓶口出現一股小小漩渦,“哧溜”一聲,地上的白色粘液一端飛了起來,吸入瓶中,而剩下的便無比絲滑地順著滑進了。
白色巧克力醬另一端連著癱在地上的暖曦,本來她正努力往前爬來著,希望就在眼前。
只要,只要她能進入那個空間,吸收了里面的混元力量,那么她的身體就徹底圓滿,再也不會融化。
希望如此美好現實卻如此殘忍。
一團熔融狀態的白色巧克力蠕動著,掙扎著,從里面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雖然暖曦此刻身上的洪荒之力牽制著她,但并不妨礙她的視聽能力。
她終于發現尾隨其后家伙——赤燕山?!
她除了驚異之外更多的是不甘。
她把所有事情都算無遺策,包括赤燕山,所以成功地讓程子英和所有村民都防備著她,絕不能讓她進入洗三圣地。
沒想到她還是跟來了……不,問題是外面那么多雙眼睛,特別是程子英那么強大的神通,不管是法師還是凡人亦或是魔怪的氣息都逃不過他的感知,她是怎么從他眼皮子底下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