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者急忙摸向自己的手肘,想找到那枚飛針,一時無暇顧及夏蝶蘊。
嬴讓仆婦上前扶住夏蝶蘊,問道:“你怎么樣?”
那馬鞭不知是什么所制,一鞭子抽下去,夏蝶蘊感覺后背處仿佛被人撕裂成了兩半,他剛剛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血跡,盡管疼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夏蝶蘊還是蒼白著臉沖嬴笑了笑,搖頭道:“無事,只是皮外傷。”
嬴看向小吉祥,示意他幫夏蝶蘊看看。
小吉祥上前看了一眼夏蝶蘊的傷口,又伸手從他胸口往下一寸寸地探了一遍,然后快速地對嬴比劃:骨頭沒斷,也沒有內傷,只是那鞭子上有倒刺,所以傷口稍有些深,不過不礙事。
小吉祥說完便從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來了一個藥瓶,塞到了夏蝶蘊懷中,示意他擦藥,然后就不管他了。
嬴放下心來,對夏蝶蘊道:“你先去找個地方上藥。”
夏蝶蘊搖了搖頭,將藥瓶拿在手里,看向那一人一馬,問道:“閣下何人,為何要對夏某下手?”
嬴淡聲道:“不是沖你來的,抱歉。”
馬上之人發現那飛針上沒有毒,只是暫時讓人胳膊麻痹,立即將手中的針一扔,朝嬴看了過來,她臉上是笑著的,那笑容卻像是畫在臉上一樣,與她那陰沉面容十分不稱。
“嬴,多年不見,看你落得如此地步,我現在做夢都會笑醒呢。”
嬴冷聲道:“寧鄉,十年前我便教你好好做人,你偏不聽,要去做鬼。現如今,你是連鬼都不做了,一心只想當畜生么?”
十年前這幾個字讓寧鄉的臉抽了一下。
她本是一副清秀的長相,卻因為常年陰沉著臉,使得容貌也發生了一些改變,長出了一副陰郁的刻薄相,
“十年前你廢了我一條腿,我一直都記著呢。雖然你現在也瘸了,可又不是我弄瘸的,那可不作數。
方才,我想斷你相好的一只胳膊,你又不肯,那我只能找你本人討要了。”
嬴揚了揚下巴,一臉不屑道:“本宮今日就在這里,有本事你盡管來取!”
小吉祥站到了嬴面前,手指翻飛,指尖有銀光一閃而逝。
寧鄉忌憚地看了小吉祥一眼,“你都落得如此地步了,身邊竟還有一條忠心耿耿的狗,難怪敢招搖過市。倒是我失策了。”
嬴不耐煩地說:“來還是不來!”
寧鄉笑道:“罷了,今日暫且放你一馬,反正我今日也已經出過氣了。”
眾人以為她說的出氣是剛剛對夏蝶蘊的那一鞭,寧鄉卻拍了拍手掌,揚聲道:“帶過來。”
只見一個王府侍衛騎馬從路口處沖了過來,小吉祥和夏蝶蘊都暗自警惕,怕他突然沖過來動手,那侍衛卻提起馬上的一物,朝著嬴這邊扔了過來。
嬴抬頭一看,發現竟是一個人,臉色不由得一變。
小吉祥立即飛身出去,將那人穩穩接住,然后放到了地上。
贏這才看清楚,地上那人竟是上回攔她馬車的那個名叫尹南庭的少年。
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個鮮活的少年郎,會羞澀地問嬴為何不肯帶他回府,今日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面部青腫,右手更是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曲著。
在場之人看到尹南庭的凄慘模樣,無不變了臉色。
寧鄉卻坐在馬上,指著尹南庭笑著說:“這小子不是一心想當你承平公主的人嗎?那便讓他代你受過吧。嬴,以后只要是你的男人,我都會斷他一只手。”
寧鄉說完,還刻意看向了夏蝶蘊,打量了一下他的臉,笑著說:“今日讓你逃過,下次就未必這么好運了。或許你棄了嬴,來做本縣主的裙下之臣,本縣主就考慮放過你,如何?”
向來溫和待人的夏蝶蘊此刻也是滿臉寒霜,他扯了扯嘴角,用平日里絕不會有的嘲諷語氣說:“不如何,夏某生而為人,絕不與畜生為伍。”
寧鄉臉色一沉,“好得很!路是你自己選的,可別后悔。走!”
寧鄉調轉馬頭,招呼侍衛離開。
從尹南庭出現之后就一直沒說話的嬴,面無表情地盯著寧鄉大搖大擺離開的背影。
小吉祥察覺到公主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意,手心里銀光一閃,想追上去殺了寧鄉縣主,卻被嬴一把握住了手腕。
小吉祥有些意外地看向嬴,公主向來都是有仇報仇,今日明明對寧鄉縣主起了殺心,為何又要阻止他?
嬴看著寧鄉消失的路口,淡聲說道:“她在故意激怒我,路口想必有埋伏。”
小吉祥愣了愣,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卻什么也沒有發現,但是他并不懷疑公主的判斷。
“你若是追出去,她殺你就有了現成的理由。她長腦子了,知道要對付我,得先將我身邊的人除去。”嬴語氣平靜:“回去吧,先給他們治傷。至于寧鄉……我會與她算的。”
小吉祥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讓仆婦去借書肆的馬車將尹南庭帶回去,他剛剛順手給尹南庭喂了藥,短時間之內死不了人。他自己則駕了公主府的那輛車,帶走了嬴和夏蝶蘊。
夏蝶蘊的傷勢沒有大礙,在公主府上完了藥,就已經恢復了大半。
上完藥之后,夏蝶蘊打算離開,卻被嬴阻止了。
“在我府上住幾日,傷好了再走。”嬴難得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話。
夏蝶蘊想了想,點頭應下了。他知道公主是擔心他離開之后,被寧鄉公主刁難。反正過幾日他就要去宏文館當差了,到時候只要不出館就行了,寧鄉縣主再囂張跋扈,也不可能去宏文館中找他麻煩。
至于另一位傷員就有些麻煩了,小吉祥在給尹南庭檢查完了傷勢后,對嬴比劃道:別處都還好,雖然看著凄慘,但都是皮外傷,養養就行。只是他的手,腕骨被敲碎了,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