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雖然是莊戶人家的姑娘,可也愛干凈。
張家人,夏天也就罷了,男人去河里游一圈上來,就算洗了。
到了冬天,那是一家子用一條布巾,男人先洗。
洗完后才輪得到女人,一條布巾從頭洗到腳,一盆水從清洗到黑。
所以原身從來不用張家的布巾,輪到她,都是自己燒水拿絲瓜瓤擦,為這個還被趙氏打過罵過,說她矯情,又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
又說她浪費水和柴火,可原身不管怎么打罵,就是堅持這一點,寧愿自己去多撿些柴火,自己挑水回來洗,倒是讓趙氏沒法子了。
如今張春桃過來了,依著她的性子,那自然是恨不得一切都換成新的好,才不想穿趙氏穿過的衣服,用二丫裙子撕下來的布巾。
可張家現在這條件,就算她力大無窮,將趙氏人頭打成豬腦子,也打不出新衣裳和布巾來,只得勉強忍耐了。
也不管趙氏在正屋里如何哭嚎罵街,只做沒聽到。
三丫那邊這會子熱水也燒好了,她既怕張大成責怪水用多,又怕張春桃拿棍子敲她,老老實實的燒了半鍋熱水。
張春桃尋遍家中,只找到一個木盆,這木盆平日里洗衣服、洗澡都是它。
就算張春桃再不樂意,也只能拿熱水抓了一把草木灰放進去,將那木盆燙洗了好幾遍,這才拎著熱水和木盆進了西廂房。
拿棍子將房門頂住,才快速的擦洗了一遍,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沒了那黏糊糊的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只是頭皮傷口還沒好,她也不敢再沾水,暫時忍耐著。
等她洗完,將水潑到后頭水溝里回來,趙氏已經從里屋轉戰到了院子里哭嚎。
許是覺得這鬧騰了半天,張春桃也沒動她動手,只怕還有忌憚,就想著再鬧大些,最好鬧得四鄰和鄉親們都知道了,看大丫那死丫頭服不服軟!
這天底下,做爹娘的就是天,做兒女的,尤其是做閨女的,那就是地下的泥,老老實實的聽話干活才是她們的本分,居然想翻天要騎到爹娘頭上,老天爺都不饒過呢!
趙氏打的是一副如意算盤,此刻正是在地里干活的男人女人們回家吃早飯的時候。
鄉下漢子和婆娘們,天天忙活地里的事情,也沒別的娛樂。
平日里東家丟了只雞,西家打了婆娘都能讓人說道好幾日。
這遠遠的就聽到趙氏的哭嚎聲,不管是離得近的,還是遠的,忍不住繞到了張家院子門外,豎起耳朵聽。
趙氏哭來喊去的也就是那幾句,不外是張春桃是白眼狼,欺負了二丫和她,她不想活了,一會子要跳河,一會子要上吊。
八角屯誰不知道張大成夫妻的為人?知道張家那點子破事?
要是張家大丫都是白眼狼,這村里大多數人連白眼狼都不如了。
才十六七歲的姑娘家,家里地里一把罩,農忙時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閑時上山采摘山貨貼補家用。
張家大半都是靠張家大丫這個姑娘家撐起來的。
張大成本來種地也就馬馬虎虎,若不是張家大丫幫襯著,一年到頭地里那點收成,只怕一家子早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