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說林婆子了,首先就懷疑的看向了他。
要知道,他們夫妻聚少離多,因為王掌柜一直在鎮上,偶爾東家放假才能回家。
她早就懷疑這王掌柜在外頭有其他女人,只是一直沒有證據。
張春桃這么一說,她也懷疑起來,莫非這張家丫頭,是自家男人在外頭的姘頭生的?
林婆子本就是個鄉下婆娘,這些年被兒子和前頭兒媳婦捧著早就飄了,乍然聽了這個消息,頓時就怒火上沖,失去了理智。
也不去想,張春桃若真是王掌柜的親閨女,能想把她娶進門?那豈不是兄妹亂倫了?
只滿心滿眼都是王掌柜在外頭有野女人了。
嗷一聲就撲過去,對著王掌柜臉上就撓了上去,嘴里還哭罵道:“好你個王八蛋老不休的,你居然在外頭養野女人!還野孩子都這么大了——”
王掌柜沒提防,被撓了個正著,一時又疼又惱,一把將林婆子給推開:“你胡說八道什么?若真是我的孩子,我能讓咱們大柱娶她?”
一面又喊王大柱:“還傻在哪里干什么?還不把你娘拉開?在這里丟人現眼!”
王大柱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聽誰的,不過到底也覺得自己爹干不出這么悖倫常的事情來,想了想,上前將林婆子給半強硬的扶到一邊去了。
林婆子哪里肯善罷甘休,嘴里還喊著:“不是你的野種,你那么看重?為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兒子都賠出去!別人不要你兒子,你還要腆著臉給人尋親事?到底是誰丟人現眼?”
一面又拍著王大柱的胳膊,哭喊道:“兒啊,你看到了,你爹這個老不正經的,居然在外頭養野女人啦!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在家里受苦,他在外頭風流快活啊!”
“我給他老王家生兒子傳宗接代,給他老王家奉養兩老,我苦了這大半輩子,他居然是這么對我的!要把我兒子賠給那外頭姘頭的野種啊!”
“我這輩子的老臉都丟干凈了!我還活著有啥意思啊?不活了,我不活了——”
一面嘴里喊著要去撞墻,被拉住了。
一會子又說要去跳水,又叫王大柱拿繩子來勒死自己,死了倒是干凈痛快些,不受這個閑氣。
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氣勢,頓時將全場都鎮住了。
張家人此刻臉色十分復雜的看著王家一家子。
王永珍還小,看到自家阿奶這么鬧騰,嚇得只在一旁哭。
那邊媒婆尷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第一萬次的問自己,為啥要接這個活?
打定主意,回家后就將銀子退了,以后打死也不接王家的親事了。
別人家的說個媒,頂多跑幾趟腿,浪費點口舌。
這王家的媒,不僅腿跑細了幾圈,這還要命啊!
王掌柜被自己婆娘當著這么多人,撓得老臉上掛了彩,又聽她胡說八道一番,自覺顏面掃地。
臉上一直保持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只多看了張春桃兩眼,這才拱拱手:“既然這樣,那告辭——”
客套話也不說了,甩了袖子就走人。
后頭王大柱拖著林婆子,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頭,遠遠的,還有林氏的哭罵聲傳來。
張家人看著王家人走遠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神來。
張家兩老年紀大了,經不起這么折騰,本來還打算教訓一下張大成和趙氏的,也沒了力氣,只捂著胸口說要躺著去。
其他人也覺得累得慌,今兒個這事鬧得,比下地干活還累些。
倒是張家二嫂子眼珠子一轉,先前王家拎著的禮上門她可都看在了眼里,只退了四樣,還留下了四樣呢。
別的不說,留下的可是那么一手寬的一刀肉,還有一條一尺長的大青魚呢。
這個時候,不是那極寬裕的人家,桌上都見不到一點葷腥的。
看到肉,誰都眼饞。
尤其是,張家二嫂子覺得大家為了張大成家的事情忙活了這大半天的,還差點被連累了自家姑娘的名聲。
怎么著,吃張大成家一燉飯,把那肉啊魚啊的給做出來,讓大家嘗嘗,也是應該的吧?
因此搶在了前頭道:“我說弟妹啊,爹娘和我們為了你家這事,可是忙活這大半天了,我們來之前都跟家里說了不用做咱們的飯。”
“這眼看時間也不早了,總不能還讓爹娘和我們餓著肚子回家去吧?說破天也沒這個道理吧?是吧弟妹?”
趙氏支支吾吾的,她當然知道那剩下的還有肉和魚,如今誰家能看到這樣的大葷?
這種好東西,她自然是想留著自家吃的,那么厚一刀肉,估計有三四斤呢,腌起來,好生保存著,細細的吃,能吃幾個月呢。
要是今兒個留這些人吃飯,只怕一頓就給造沒了!她肯定舍不得!
當下就含糊的道:“若是親事成了,哪怕請爹娘和哥嫂們多吃幾頓也是應當對,可這不是親事沒成嗎?哪里還有心情做飯?”
張家二嫂一聲冷笑:“行,你心情不好,那你在一旁呆著。我們幾個嫂子受點累,我們幫你做!”
說著就要到里屋去將那肉和魚提溜出來。
趙氏忙一骨碌跟在后頭,哎唷哎唷叫著,要攔著張家二嫂。
其他幾個妯娌早就心氣不順了,今天本來就不想來,來了還差點被連累,忙活這半天,連頓飯都不肯招待,也太過分了。
更何況這魚肉還是得虧了她們,人家王家才留下來的好嗎?
不然憑他們兩夫妻,豬毛都剩不下一根來,只怕還要貼些出去吧?
張大成和張夏寶倒是想攔著,可張家其他幾個兄弟,本也窩著火,也都想著今日打個牙祭呢,有他們出手壓著,張大成父子的屁股都沒離開過板凳。
不管趙氏如何不情愿,有張家幾妯娌出手,很快就將那肉和魚給提了出來。
幾個婆娘都是做慣了的,有人去做飯,有人就摘菜,還有人就把魚給殺好了,肉也切成了片。
一通忙活后,張家院子里就飄起了各種香味。
那三四斤肉,都是大肥肉,膘足足有三根手指頭那么厚,最是莊戶人家
被張家大嫂子全給切成了片,然后下油鍋,大火炒成瓢兒狀,半透明的,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炒出了幾乎小半鍋的油來,在趙氏哭天喊地中,好歹給她舀出了一半來裝在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