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的,孟氏聽到賀娟提起張春桃,就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來,剛要開口,賀娟已經不滿的沖著賀巖:“大哥,我今天回門,就算嫂子對我有意見,也不能躲著不照面吧?”
馬遠志眉頭一皺,就要攔著賀娟說話:“娟兒妹妹,你——”
沒想到他的話被孟氏給打斷了:“你胡咧咧啥呢,你嫂子跟你大姐忙活了一早上,就等著你們回來呢,只是你一進門只顧著哭,沒看到她們罷了。如今你嫂子跟你大姐在灶屋忙活中飯呢——”
馬遠志驚訝的看了孟氏一眼,沒想到她還會為張春桃說話?
也就跟在孟氏后頭,歉意的對著賀巖一笑:“大哥,你跟嫂子別生氣,娟兒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昨兒個一夜守著我沒睡好,今天人腦子還昏昏沉沉了的。這回了娘家,滿眼都是娘,別的都顧不上了,所以才誤會了。我代她給你們賠個不是——”
賀巖看了馬遠志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孟氏又搶過了話頭:“怎么了?什么叫昨兒個守了遠志一夜?可是出了啥事?我是看著你們小夫妻,這臉色就不對呢!小臉煞白的,人也瘦了一圈,別是受什么委屈了吧?”
孟氏可不敢讓賀巖開口說話,又聽到馬遠志這話,再看賀娟和馬遠志的氣色看上去確實有些憔悴,那心里就跟吊了十五個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第一反應就是馬母居然在新婚第二天就給賀娟下馬威了?這是挫磨她了嗎?不然自家養得好端端的,花一般的姑娘,怎么出嫁了才兩三天,就蔫了一半了?
“我說遠志啊,我們家娟丫頭雖然嬌慣了些,可對你那是一心一意的啊,你當初怎么跟我保證的?說娶了她,保證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這才成親呢,到底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們就不能多擔待擔待?”
馬遠志一聽,這誤會可大發了!
忙一通解釋,才讓大家明白,他們倆這氣色這么差,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賀娟。
今兒個能回門,已經是馬大夫和馬母很有涵養了。
孟氏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頓時一張臉青青白白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尷尬的拍了一記賀娟:“你這孩子,你怎么就,怎么就……”
后頭也憋不出話來說了,畢竟這賀娟灶上手藝這般驚天地泣鬼神,要怪也只能怪她這個做娘的嬌慣,婚前那么些年,也沒狠下心來,讓賀娟好生練習一下,總是想著閨女也就在娘家這些年松快,將來嫁人到婆家一輩子要操勞,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一天推一天。
等到要成親了,又是各種瑣碎雜事纏身,加上張春桃不在家,就她自己那點手藝,也真沒好意思教給賀娟。
結果這下笑話鬧大了!
也虧得馬家厚道,換做那刁鉆一點的婆家,新媳婦第一次做飯,就把自家男人和公爹給放倒了,只怕休回家是輕,搞不好就是要賠錢,親家成仇家了!
賀娟被揭了老底,也是一張臉羞得通紅,還好此刻屋內只有他們幾個,沒有外人,最主要的是沒有張春桃,讓賀娟略微放松了些。
孟氏再糊涂也知道,賀娟這事,要是傳出去只怕就是十里八鄉的笑話了,再一想就算這一次人家馬家不計較,可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賀娟總不能不做飯吧?
因此咬咬牙:“娟丫頭,你嫂子和你大姐在做飯,你正好去幫忙,也跟著學兩招,好不好的,總要做得能吃進去不壞肚子呀。”
一面心里也是疑惑,當初娟丫頭在家里做飯的時候,雖然難吃了些,可也沒這么大威力,能讓人上吐下瀉啊?
這是嫁人了,威力還變異了?
不過這都是她心里的想法了。
賀娟雖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這廚藝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且她也感覺到了,婆母對她似乎很有些不滿,她要是這做飯手藝不提高一下,只怕以后婆母只拿這個說話,她可沒話反駁。
因此也就答應了,好歹她也知道,要在馬遠志面前表現一下,雖然她做的不夠好,可是為了馬遠志也愿意努力去學。
果然馬遠志見賀娟同意去學,那臉色就好看了些。
說實話,昨兒個那一番翻江倒海上吐下瀉,也就是賀娟是他真愛了,換作任何一個人,早翻臉了。
如今賀娟明明跟張春桃不合,為了他,還愿意去學,就這份心意,他心里就舒坦多了。
再者他也確實有些話要跟賀巖單獨說,也就沒出聲,看著賀娟去灶屋了,這才起身,說坐了一路的馬車,腳都麻了,讓賀巖陪他出去走走去。
孟氏有心想攔著,扭頭對上賀巖的眼神,立刻就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馬遠志看在眼里,放在了心里,到底不好問,也就裝沒看到,跟著賀巖出了院子,到外頭走走去。
灶屋里,賀嬌跟張春桃忙活著,她也是干活手腳麻利的人,灶上的手藝雖然比不得張春桃,可比起孟氏和賀娟來,已經強上不少了。
當然她也有自知之明,只做打下手淘米,摘菜之類的事情。
早先中午要用的菜,張春桃就預備的差不多了,兩人配合也算默契,等菜都切好了,先炒菜。
賀嬌坐在灶膛前燒火,看著張春桃挽起袖子,俐落的模樣,那心思就又回到了昨日。
昨日孟氏鬧著非要搬到鎮上去跟張春桃他們一起住,自家男人去給賀巖他們報信,結果驚動了族里二叔他們,一并都趕到賀家來了。
進門連一句寒暄的話都沒問,直接就責問孟氏是不是將過世老人留給賀家傳家的東西私藏了,還是私賣了?
孟氏哪里肯承認,不僅不承認,還怪賀二叔他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自己的事情輪不著他們管。
這下可惹了眾怒,一干子族里的長輩,紛紛指責孟氏不賢不孝,丟了賀家的人之類的話。
孟氏也不傻,看到這一幕,再看到后頭跟著賀巖和張春桃,哪里不知道,這是他們倆請回來壓制她的?
當場就撒潑打滾,哭嚎起賀巖和張春桃不孝來,沒見過如他們這樣,借著外頭人的勢,來彈壓親娘和婆母的。
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也不義,明兒個就去告賀巖不孝去,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有了不孝的名頭,看賀巖還怎么考科舉去?
這話說出來,賀家族里的長輩都氣壞了,就是賀嬌也急了,這哪里還是親母子,這簡直是仇人了吧?
倒是想勸上兩句,可壓根沒輪到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