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克林的手指把白布蓋回遺體的臉上,低沉的語氣里飽含蠢蠢欲動的火山爆發,對她說:“你自己揭!”
別看老師語氣重,其實動作放過她一馬了。謝婉瑩心口松松氣。
心頭一抹燥,譚克林鐵青的眸子“狠狠”地戳了下她的腦袋,轉過身去了。
不會兒,解剖室門口傳來啪的一聲摔門,劃過一抹白大卦余影。
老師出去了。謝婉瑩的雙眼望著面前的病人遺體,眼神里從怔忪慢慢變為了鐵光。
回頭,她正視病人的那張臉,不用揭白布,她腦子里清楚地映現出病人的五官。
心頭難受,如同五臟六腑被爪子給抓住。
老師的目的達到了,看出了她其實和普通的醫學生沒兩樣。
她哪有不害怕的時候,正因為有害怕,所以她絕不容許自己在關鍵時刻怯懦。這種怯懦,直接造成過重生前她眼睜睜看著親人死了。
這是老師所不知道的情況。
拼盡全力救過的病人最后離開了人世,終究是盡了全力不需后悔。只能承認現階段醫學發展如此,她和所有醫務人員一樣不可能變成無所不能的神去搞起死回生。
老百姓有句俗話說,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話完美地詮釋了臨床上諸多這樣的病例。醫務人員拼命去救了,最終挽留不了的命。
不管怎么說,傷心是有的。醫生終究不是冷血動物,有著感情,看到一個認識的病人去世,總會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可憐可惜。
“對不起。我終究盡力了還是沒能救到你。”
一聲低語在象征死亡地帶的解剖室里幽幽回蕩著,若是許久都不能消失。
心胸外科
常家偉一路走來看見了周俊鵬,問:“他在嗎?”
“傅老師在。”周俊鵬對他點頭,帶他去了傅昕恒的辦公室。
“他一個人?”
“對。”
“不吃飯?”
“常老師想請傅老師吃飯嗎?”
“你這小子!”常家偉的手忍不住想抓抓眼前這小子的頭發,“嘴皮子厲害,不遜我。”
這個周俊鵬可不敢比,連聲說:“我哪有常老師的嘴巴厲害,一群小姑娘一聽到常老師說話全入迷的。”
哼了聲,常家偉推開老同學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里頭,傅昕恒站在靠墻茶水柜邊給自己的保溫杯里裝點水。
“恭喜恭喜,升副高了。你的人都知道你的喜事了,一路來叫我請你去吃飯。你說,想去哪兒吃?”常家偉一只手插進白大褂口袋里說。
被他忽然拉入坑里的周俊鵬,急忙站邊角上去,對傅昕恒說:“我什么都沒對常老師說的。”
“你想知道消息,哪里需要通過他。”傅昕恒轉過身道。
“也對,你找我做什么?不是想讓我請你吃飯?”常家偉笑問。
老同學這個機器人,平日里極少非公事原因去找人來的。他是有點兒好奇了,來這兒一看,老同學并沒有像以前表示要請他給哪個病人會個診。
“等會兒一起吃飯。不是周六嗎?”傅昕恒說。
“行,午飯我請定了。”常家偉爽快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