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無論說什么話,都不能太討我喜歡。”胡醫生的語氣里硬著,是不想被她這個醫學生過度關懷,道,“我不喜歡你和小宋。你們兩個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在醫學上在另一方面代表了絕情。有些病哪怕發現是治不了。你們兩個好比死神。”
這話如同嗖嗖嗖旳寒風凜冽。
沈熙菲精神氣兒一抖,心想:謝婉瑩你也有這一天了,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結果和死神沒兩樣。胡醫生說的真好。
“胡老師的話是說遇到問題該裝作不知道嗎?我承認在臨床上對部分病人善意的隱瞞是需要的。”謝婉瑩道。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你對病人說不說,不妨礙是死神來宣告這個本質。”
“我覺得,胡醫生你對我和宋醫生有這樣的感悟,說明胡醫生你經歷過和我們一樣的事情。”謝婉瑩道。
不可能。沈熙菲猛搖頭:胡老師不可能和你一樣,胡老師的觀點從來和你南轅北轍。
是一樣。不一樣的人沒那個經歷說不出這些感悟至深的話的。
胡醫生低下臉,喉嚨里發出吃吃吃的一陣低笑:“你這人有點兒意思,不像小宋。小宋說話沒有你圓滑世故。”
謝同學的話里一面是貶低,另一面是夸的。
收住笑聲,胡醫生突然好像岔開了話題對她說:“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的事。要不要我幫你忙。我發現你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局是說過,想調查她媽媽當年被調包的事情只能去找衛生系統的人。胡醫生有這個人脈可以幫她的忙。
大佬的眼睛很銳的,同樣看出她瞞著東西。謝婉瑩表情嚴肅著。
胡醫生只知道她沒有馬上拒絕,嘴角勾了勾。
一束車燈急速刺破黑夜,車輪滾在濕漉漉的下雪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吱吱響,這是有人在踩急剎車。
作為貨車司機的女兒,謝婉瑩的耳朵一下子聽出這這個聲音透露出來的異常信息:剎車片失靈!
靠近她們站著的公路這側道路,疾馳的白色小面包處于失控狀態,向胡醫生站著的地方斜沖過來。
能聽見聲音但是眼睛只有模糊景象,胡醫生看不太見狀況,不知道往哪里躲,身體左右晃動好像隨時栽倒的稻草人。
說時遲那時快,謝婉瑩向胡醫生跑過去的時候伸出兩手猛地一推。兩人身體齊齊向前面摔出去大概三米遠。
這關鍵的三米遠,在關鍵時刻是救了她們的命。
小面包車在這三米的空檔沖上了人行道路面,車輪子壓軋過了胡醫生剛才站立的地方。
司機把住方向盤不讓車子滾下公路,扭扭歪歪在人行道上延續沖撞的趨勢,向著燈柱的方向沖過去了。
沈熙菲呀呀呀大聲尖叫,從燈柱后面跑出來,留下抹在公路上狂奔的尾影。
追著她奔跑的小面包車撞在燈柱上,再一個斜翻,歪下路面,車頭兩個輪子滾進路邊水泥溝的時候總算停下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