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葬父?好可憐呀!”
“這種可憐太多了。”
淡淡掃了一眼,街上的人又若無其事走開。
日光熱烈,此時正是午后,微風徐徐吹拂,酒樓里有食客大快朵頤,滿桌的雞鴨魚肉,而門外街角墻根下隨處躺著人,衣衫破敗、氣息微弱……
西禾收回視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莫不如此。
她拿起茶壺正準備給伏鹿添一杯,抬頭就見他怔怔望著窗外,順著視線正是在日頭下跪著,頭插稻草賣身葬父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年紀,衣衫破敗,一張小臉蠟黃。
她麻木地對過往的行人磕頭:“行行好,把我買回去吧,我會做飯,能干活,吃的少,求求您……”身前的草席蓋著一個人,露出發青的腳。
西禾頓了頓:“你想要幫助她?”
伏鹿緩緩回頭,眼中有微亮的光芒亮起:“可以么?”
他如今衣食住行都靠她,所言所行,皆不能太過隨意了。
西禾眸中含笑:“當然可以,阿綠,你去幫一下那位姑娘。”阿綠立刻起身去了,伏鹿目光頓時變得柔和,感激地看著她,
“謝謝你,程歌。”
西禾搖頭:“應該的。”
不多時街上便沒有了賣身葬父女孩的身影,阿綠也很快回來。
晚上,一行人在客棧住下,待打探好消息,次日便去了城中商戶文家,文家枝繁葉茂。他們一進去便見到了不少孩子,一窩蜂在院子里瘋玩。
西禾說明來意,文老爺連連答應,引著他們去了西北角一處院落:“程東家,人就在里面。”咽了咽口水,“我就不陪您進去了。”
帶著小廝丫鬟,竟是落荒而逃,背影慌亂。
西禾無語片刻,只得上前敲門,里面很快傳來腳步聲,隨即門打開,露出一張怯生生的小臉:“爹爹?”
西禾走進去:“你是阿喬?”
一行人走進去,忽然一聲‘咣當’門窗緊閉,西禾下意識望過去,只看到了一只長著鋒利指甲的爪子。
漆黑的利爪尖銳如獵犬,屋內還一股似人似畜的斑駁氣息。
她心中一跳,難道真的是妖?
他們原本是順著神力力量來到此地,剛進城便聽人在談論文家的怪事,說是有賊子餓得不行了,恰好聽到文家傳來動物的嚎叫聲,心念一動,便決定翻墻藥暈這動物,抗回去填五臟腑。
誰知,臟腑沒填飽,倒見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月光清亮,那似人似畜的東西眼冒綠光,皮毛粗長,沖他低吼……賊人一個不差,嚇得從墻上跌了下來。
之后,事情越傳越邪乎,只說文家養了吃人剝心的怪物,居心叵測。
西禾想著閑著無事,便裝作道士前來查探一番,那文老爺一聽,頓時大喜,想也不想便將他們帶到了此處。
“你,你們是誰?”
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滿臉警惕。
西禾帶著伏鹿走向正屋:“我們來幫你看看你哥哥,阿喬,你知道你哥哥發生了什么事……嗯?”看著張開手,顫巍巍擋在門前的小姑娘,一臉詫異。
小女孩怕得小臉煞白,卻依舊擋在門前:“不,不許你們傷害哥哥!”
屋內此時響起了低沉的吼聲,小女孩頓時更怕了,身子搖搖欲墜,眼中帶著淚花,倔強地瞪著西禾。
西禾頓了頓,出乎意料地好說話:“行,我不進去。”
小女孩緊繃的精神一松,
然而下一秒就聽她道:“那讓這位哥哥進去可以么?”
‘哥哥?’
眾人下意識看過去,落在伏鹿身上,
伏鹿:“……”
眾人尷尬,左看右看,分明是個老爺爺吧?小女孩滿臉疑惑,可她身后的低吼聲逐漸變小,女孩遲疑著,讓開了道:“好。”
門‘吱呀’打開,又‘咣當’合上。
西禾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打量四周。
小院雜亂無章,墻角的竹子枯死了,繩上掛著幾件破舊衣服,廚房窗戶燒焦了一半,連個大點的丫鬟都沒有。
阿綠把綠豆糕給小女孩,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藏在了袖子里。
阿綠把整整一盒塞她懷里,聊家常般套著小女孩的話,不多時便了解了情況,自她哥哥兩年前出了事后院子里的丫鬟小廝就跑掉了,他們只能自力更生。
文老爺害怕怪物,是他們姨娘拼死保下了哥哥。
他們被關在此地,除了拿膳食,哪里也不許去。
小女孩揉著眼睛,吧嗒吧嗒落淚:“姨娘說,她要去外面幫哥哥尋找解決的辦法,可是阿喬好想她……”
西禾猜測,那位姨娘估計不在了,這說法只是為了安慰孩子。
她心中無奈,文老爺能讓孩子活著,起碼說明他不是那種虎毒不食子的無腦人,若伏鹿能夠解決,兄妹二人也能恢復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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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伏鹿出來,身后跟著一個全身被黑布包裹的孩子。
西禾目露疑惑。
伏鹿道:“這孩子,我要暫時帶回去。”
文府正廳,文老爺聽罷臉上神情變來變去,十分復雜,他搓著手,期期艾艾:“大師,我兒,到底是出了何事?能解決嗎?”
西禾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文老爺就這么確定孩子只是突發意外,而不是妖?”
文老爺想也不想,堅決搖頭:“他絕對不是!”
他記得孩子出生的模樣,光溜溜,蹬著小腿哇哇大哭,絕對不是什么怪物。
怪只怪他沒本事,府中閑言碎語眾多,府外又有無數人逼迫著他解決了孩子,他沒辦法,只能狠下心不管不問,否則兩個孩子絕對活不到現在。
西禾便笑了:“文老爺猜的沒錯,令郎確實只是出了意外,并不是妖邪。”
那孩子應該是無意中誤吞了鹿角,身上長出了毛,連著身體也漸漸開始變異……把他們需要把孩子帶走一段時間的事說了出來。
文老爺松了口氣:“能跟在程東家身邊,是他的福氣。”
一行人回到客棧,阿綠帶著跟來的阿喬下去洗漱,西禾則撐著下巴看眼前怪模怪樣的孩子,毛絨絨的面頰,眼神清澈,耳朵微微尖翹。
目光躲閃,臉蛋紅紅的,翹起來倒是可愛。
她好奇:“這孩子怎么就變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