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靈提出要先看看那法器,萬一不合適好準備別的,師婆婆拒絕了,還是那句話,那個不行就沒別的行了。
郝靈:“萬一鹽阿郎熬不過呢?”
師婆婆:“他本來就該熬不過去,能活到今天全賴你的福。”
這是怪我還是夸我?
出來后,郝靈看鹽阿郎的眼神濃濃的痛惜,鹽阿郎直發毛,拉她到一邊。
“是死是活,給句痛快話。”
郝靈無限憐憫:“我會盡可能輕一些。”
鹽阿郎臉一白:“是不是熬過去我就能好?”
郝靈點點頭:“熬不過去我親自給你超度。”
鹽阿郎臉一抽:“謝謝,不用了,我會熬過去的。”
不就是疼嘛,夜夜泡著藥浴,他不信能比藥浴更疼多少。
郝大師表示,天真。藥浴的痛是扎針,你即將迎來的是刮骨,無麻醉那種。
鹽阿郎當著她的面鎮定得一批,轉過臉心就慌得坐不住了,想,立遺囑吧,可這時候才發現,他到現在還是一貧如洗。左西給他的東西、左相給他的銀票,第一時間被他上交給了郝靈,都沒捂熱乎。
所有財產,還是那座破院子。
跟著郝靈后吃住在這,屋頂都沒修一修。
他想,郝靈是不稀罕的,再說,那東西原也不是自己的,干脆給栗書生吧,本來那房就是栗家的,也多謝他多年對自己的照顧。
便找栗書生托房。
栗書生一下紅了眼圈:“這怎么說的?不是還沒到那個地步。”
鹽阿郎:“萬一,我說的是萬一。”
栗書生眼紅紅的道:“沒有萬一,我孤家寡人一個,沒了你,誰還真心對我好。”
鹽阿郎:“小嬋啊。”
栗書生無語:“還拿我取笑,我把當她妹子,她把我當房客,天天使喚我跟驢似的,我們一點沒那意思。”
鹽阿郎便深沉的嘆氣拍上他的肩:“天天在一起相處都不能發生點什么,你真要當孤家寡人了。”
“去,感情這種事不是隨便和誰天天一塊就能產生的。呸,讓你糊弄過去,這次當真這么兇險?”
鹽阿郎想了想,拉著他蹲下,摘了片樹葉咬在唇間嚼:“我也不知道。郝靈本事你也知道了,師婆婆本事你也知道,都說我該著死,想我活,就是和天爭。你說,和天爭兇不兇險?”
栗書生便望向天,想象了下,縮起腦袋:“想都不敢想。”
鹽阿郎悶悶一聲笑:“能跟老天爭一回,老子也不白活了。”
栗書生胸膛悶悶,心里吶喊,賊老天,這樣作弄人,他一個孩子怎么得罪的你讓你這樣跟他過不去。
兩人呆呆的蹲著直到腿麻,小嬋看見,大怒,叉腰:“兩個大男人吃白飯的嗎?沒看見我進進出出又是打掃又是喂畜生。哼,養你們還不如多養兩頭驢。”
喊:“去搬炭呀。”
師婆婆回來了,她用的木炭跟他們從街上買的不一樣,私人訂制,這會兒送到后門了。
鹽阿郎嗖一下站起來,栗書生攀著他一點一點起來,兩腿直哆嗦。
“唉,年紀大了,身子板不行嘍。”栗書生叫得好蒼茫。
鹽阿郎黑線,才二十來的小年紀。
“你——真不行?”他擠眉弄眼:“難怪你不說媳婦。”
栗書生身體一僵,個熊孩子腦子里想什么呢?你已經不是干凈的鹽阿郎了。
當晚,郝靈對鹽阿郎笑得不懷好意,鹽阿郎向后退:“你、你要干嘛?”
郝靈:“我發現幾味藥材搭配一起有新功效,你試一試。”
“我、我不——”噗通。
人被推進木桶,下一刻,冰凍四起,鹽阿郎四仰八叉被凍在桶中,幸好臉朝上露在冰面上。
他的眼珠子動來動去。
“嘻嘻,是不是沒知覺了?”
眼珠子上下動了動。
“沒知覺好啊,明天,再試試別的,看你耐不耐烤。”
眼珠子瘋狂的左右轉。
“反對無效,好了,我去練功了,你好好享受。哦,這冰不太好化,明早上你應該能爬出來。”
郝靈走了。
鹽阿郎:...救...命...
房門輕輕推開,衛弋熟門熟路的走進來,他一邊走一邊伸手去解衣裳,目光一掃,手頓住,來到一個人能游泳的超級大木桶邊,手指伸進去叩了叩。
嘭——嘭——,嘖,凍得真結實。
鹽阿郎眼珠子轉圈:進來呀,你進來呀。
衛弋笑了,左右一端詳,拿了塊墨,倒清水在硯臺里磨啊磨,磨出又濃又黑的汁子來,直接用手指在鹽阿郎臉上作畫。
鹽阿郎瞪得眼珠子掉出來。
這不算完,畫完臉還有余墨,他在鹽阿郎臉前的冰面上做了幅畫,一只呲牙炸毛的小狼狗。
對他一笑,功成身退。
鹽阿郎氣得恨不得炸冰而出,這還是人嗎?
衛弋出來,帶上門,往另一邊屋頂上看了眼,長身掠起,飛了出去。
屋頂,師婆婆忍無可忍:“這個男人,晚晚都來?”
郝靈:“師傅說得什么話,什么叫晚晚都來,分明是天天和晚晚,就這幾天有事才出現的少,以前你不都習慣了?”
“以前他沒晚上來!”
“那你現在習慣也不晚。”
“...”師婆婆要氣死了。
她不是在乎名節那種虛無東西的人,而是——自己的地盤,突然莫名其妙的東西越來越多,當她是死的嗎?
她運著氣拿出一個東西來,丟給郝靈:“看看有什么感覺。”
是一個手掌心大的猙獰臉孔,似人非人,似獸非獸,材質看著似木,摸著似金,其實是...骨。
郝靈:“這是什么?”
“巫族的寶貝,魂骨。據說,用它能引任何生靈之魂,養或,殺。”師婆婆頓了下:“只是據說,傳到我手里,我用它識魂,卻也不是輕松的事。”
郝靈明了點頭:“你用它來確認我不是袁元,以及,袁元仍在這具身體中?”
“是。當初我可以感應你是調換的芯子,袁元我卻感覺不到,幸虧它,不然——”
“不然殺了我?”
師婆婆笑:“幸好沒有輕舉妄動,我殺得了你?”
兩人相視一笑。
袁元小姑娘:這是很好笑的事情?
并不了解兩個老妖怪的幽默點在哪里。
郝靈翻來覆去看了遍,肯定道:“確實是寶貝,也確實有你說的作用。不過可惜,它受損了,你們又不會溫養,它的本事已經發揮不了百分之一,也只能感應感應魂體了。估摸再傳個幾十一百年,就徹底廢了。”
師婆婆聽了不免黯然,這是她一直帶在身邊的東西,人不可靠死物卻能給她安慰,問:“你能修?”
郝靈:“我是能修,但這種東西,誰養好它它就認誰。”
這樣啊,師婆婆更加悵然,擺了擺手道:“你收著吧。”
恩?直接給她了?
“不然我留著等它毀掉嗎?給你也是為了它。”
郝靈便不客氣的收下了:“行,跟著我確實另擇明主了,你拿著不如我拿著好。”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袁元小姑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