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夢蘭旁邊掛著的那串佛珠,畫像都被染上一層安詳的佛光,靈靈靈與郝靈說。
“現實改變了好多。好像我們也沒做什么,只是阻止了方小姐飛蛾撲火,怎么后頭全不一樣了呢?”
上官鴻遇到一個老道,老道來了海城,又遇到一個高僧,高僧的佛珠對白夢蘭有消除戾氣的作用。這是本不該出現的人。
而第二個無辜者秦思燕,固然沒有退卻,但她的目標變成了白夢蘭。第三個黎殊,好像也因此提前認識了探長嚴橋。
即便她們什么也不做了,后頭也會變得面目全非吧。
郝靈:“這便是蝴蝶效應。但相對蝴蝶效應,還有一個說法,叫做命中注定。那么容易改變,世界意識找我們做什么?收容流浪人員嗎?白夢蘭的黑化是必然,沒有這個刺激還有那個刺激,即便沒有刺激別忘了她不是人了,這個世界,已不容納鬼。”
“哎,世界意識來求你沒?”郝靈問靈靈靈。
靈靈靈泄氣:“沒。”
“那就讓它多考慮考慮。”
世界意識確實在考慮,又糾結又迷茫。
它知道在自己的周圍,有很多同類,隱隱意識到大家之間能相互感應到卻又不能實際上交流什么,冥冥中它也有認識,大約,它還太弱小,等它足夠強大,就可以見到其他同類,那個時候,它將進入一個宏觀大世界。
鉚足勁,就是干。
然后突然來了一個小飛蟲,飛蟲而已,它怕什么,來都來了,用一把又怎樣。沒將郝靈和靈靈靈放在眼里。
但,誰想到這只小飛蟲自帶歷史書!
轟隆一下開了竅,原來是這樣這樣這樣呀。
世界意識沒懷疑那些東西的真假,太龐大復雜了,編是編不出來的,大開了眼界的同時難免迷茫:自己選的這條路能堅持到最后嗎?
從那些個別人家的歷史來看,有跟它一樣也成功了的,但更多的是失敗。當然不論哪一條路都是失敗多成功少,如它一般的小世界不知凡幾,都成功了宇宙也放不下呀。
讓它動心的的是靈靈靈勸它那一句:萬一此路不通,你可有別的能換?
它原來的想法,一條道走到底,它的資源也有限,這也搞那也搞,不如專心搞一個。可——還有天來橫禍這一說,萬一哪天,像有的小世界一樣,自己發展的好好的,突然有天外星病毒或外星人入侵,科技滅了魔法的、修仙滅了科技的、魔法滅了修仙的——敵人太強大。
這個時候,給自己留個火苗可太重要了。
比如說,這只不該存在的鬼。假如哪天自己被靈異文明入侵,早沒了天師的普通人可如何應對?但哪怕有極少數人依舊掌握這些呢,那時也是一股戰力給自己爭得喘息之機不是?
世界意識也是會被殺、被吞噬的!
它也是才知道,太特么可怕了。
想過這些之后,它開始想——告訴它這些的“好心人”會要什么報酬。自己給不給得起,值不值得。
因此,這段日子,孤陋寡聞的世界意識在費腦子的算數學,確定自己不能吃虧才行。
郝靈一點都不急,買賣成不成,自己都不會損失什么。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佛珠掛著,白夢蘭在畫像里一直平靜,上官鴻依舊用陰氣供養,那塊最早掛上的蝠文白玉,變成灰白石頭再無一絲靈氣,然后是青玉、梳子、把件。上官鴻發現上頭的變化很均勻,全不像當初那塊血玉般嚇人,便也漸漸放下心。
但他也多了習慣,每晚睡前,都要在白夢蘭面前誦讀心經。
高僧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他不希望白夢蘭再出現的時候是個全然陌生的人,不,他希望白夢蘭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他這番作為,白夢蘭當然也猜出什么來,她沉默了許久,之后也跟著上官鴻一起誦心經。
而秦思燕做模特的日子里很安分,只是看上去。她求知若渴的請教,老老實實的配合,其實都是在做一件事:加深上官鴻對自己的好感。
眼見畫像要成,秦思燕開始給自己鋪墊。
這天,她說起班上兩位同學,也是要去留洋的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在一起了。
與上官鴻說大家要為他們聚餐慶祝,問上官鴻去不去。
上官鴻并不八卦自己的學生,但聽到這樣的事也難免高興,說兩人志趣相投,有共同語言,一定能幸福。
他也是嘴賤,說那兩人就說那兩人唄,看著一樣年紀該談情說愛的秦思燕,多嘴一句:“你也會的。”
秦思燕這次沒有羞澀,她只是目光移向窗外,抿嘴一笑,又移回來,眉宇間多了些難言的惆悵:“先生,我聽說外邦的女子可以一輩子不婚。我也想這樣。”
上官鴻當然吃了一驚,嘴再賤問她為什么。
秦思燕笑得溫柔又遙遠:“若遇不到自己夢想中的人,我不想將就。”
不將就三個字,莫名就牽動了上官鴻的心弦,他又不由自主傾訴起自己和白夢蘭的故事,一副愁腸百結恨不得追隨而去的模樣。
秦思燕安靜的傾聽,并不插嘴,讓他痛快說個夠,最后才輕聲道:“是呀,遇見那人,注定無法與他在一起的話,我寧愿孤獨百年。”
她望著窗外,淡淡的憂傷披下,上官鴻仿佛看見薔薇花里暗戀的少女無法言說的心事。
這一刻的秦思燕,終于找到她最美的一面。
少女情竇初開,無法表達的欲言又止,青澀里那一絲始露的甜蜜,又被青苦的味道掩去。
他突然來了靈感,放下將要完成的畫布,換上一張空白的,唰唰唰。
秦思燕也沉浸在突如其來飽脹而毫無頭緒的情緒中,怔怔望著窗外花園里依舊秾麗卻又與自己毫無干連的月季花,久久回不過神。
天光越暗,兩人沉浸在各自的冥想世界中卻又奇異的和諧,等到眼前一切模糊到看不清的時候才慢慢清醒。
秦思燕不由捂著心口輕輕啊了一聲。
上官鴻打開燈,她不好意思道:“是我走神了,多占了先生的時間。”
上官鴻卻是神采奕奕非常滿意:“你今天這個狀態才對,明天再來,就要這個狀態。”
秦思燕愕然,不由走到畫布前,驚訝發現已經不是之前那一幅,這一幅上的自己——
“天哪,先生,這是我嗎?我從未覺得我有這么美。”她抬頭看他,臉上布滿嫣紅:“先生真有一只神奇畫筆,我都覺得我自己是藏在凡塵的小仙女了。”
不好意思一笑,自己夸自己是仙女,也是夠厚臉皮的。
上官鴻哈哈笑起來:“這便是繪畫的獨特魅力,我們畫家便是要發現常人發現不了的那一面。”
秦思燕再次望向畫布,看癡了去,她真心道出一句話:“能得先生畫像一幅,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