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靈冷眼看著,越發為陳春霞不值。明明錢能解決的問題,高家又不缺錢,非得要陳春霞一條命。比起陳春霞的腰子,高家人更想要的是陳春霞的消失。他們是在謀殺。
既然如此,那么——且讓他們開心幾天。
高家人確實很開心,高杰的身體好了,高心心緊接著發動了,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且這兒子眉目依稀間,隨了高父。
高父喜不自勝,送給孩子的滿月禮是百分之十的股份。
猜猜高杰高心心高夫人是什么心情呀?反正看上去很高興就是了。
陳律師和她叨叨,如今他在這邊主持分公司的初建,每天累得要死要活更是要往郝靈身邊湊,他說,這叫沾福氣,沒見人家成禮海這么大老板都天天來蹭茶嘛,有心人看到還以為這老樹要開花呢。
“也不知高董怎么想的,一個小嬰兒,比他爸媽都多。你說是不是高董怕了,親的不是自己養的,養的不是自己親的,萬分確定這個是親的也能自己養,歡喜的過頭了?嘖,高夫人一分都沒有,哦,也不能這么說,還有夫妻共同財產呢。”
離了分一半,不離,有沒有股份有什么區別?高家還能少了她的錢花?
郝靈點點桌子:“你來幫我看看,兩個活,一個抓鬼的,一個挖墳的,你覺著哪個好?”
陳律師才端起來的茶杯立即放下,他怕自己噴出來,眨下眼:“姐,你說啥?”
“成禮海介紹的,一家公子昏迷不醒,救治不了,實則是鬼纏身了。一家里老少都倒霉,是祖墳被人動了。昏迷不醒那個在首都,動了的祖墳在西南,哪邊好玩一點?”
陳律師眨了眨眼:“姐,他們自己知道是給鬼纏上和動了祖墳了?”
“當然是我算出來的。聽成禮海說,他們也找了各路大師,可惜,都沒見效。只是問一問我的意思,我想去,他就牽線。”
陳律師又眨了眨眼:“姐,世上真有這種事啊。”
郝靈靜靜看著他。
陳律師嘶一聲,想了想:“不然去首都?正好我去出差,給你做司機。”
郝靈便給成禮海一個電話,成禮海立即來到這里,聽她一說也驚奇得不行:“真有鬼?我得去看看。”
天哪,鬼啊,開眼界啊。
他對陳律師說:“小陳啊,你專心辦公,陳妹子這里我照顧。”
來來往往多了,叫女士太客氣,叫春霞——還是算了吧,按著年紀,他叫一聲妹子不為過,郝靈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了。
陳律師瞪眼:佞臣。
成禮海笑而不動。
郝靈拍板:“那就去首都吧。”
有成禮海親自帶著,他們飛過去第二天便直接登門拜訪,對方并未小看人,寒暄幾句,愁眉苦臉的帶他們去看病人。
因為醫院給不出什么治療方案,人便在家養著,除了昏睡不醒,倒也沒見別的問題。可一直睡一直睡,也會睡死的吧。
郝靈沒搞高深的那一套,直接與他們道:“小年輕不忌諱,玩什么荒宅探秘的游戲,破了里頭的陣,放出一只鬼,他長得最好看,鬼就跟著他了。”
中年夫妻一陣頭暈目眩,女人當場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一番喝罵加威脅,死黨招供,之前他們一伙人說是去旅游,其實是跑到大山里探險去了,電話里狼哭鬼嚎,女人掛了電話,眼睛瞪得,若不是人醒不來,她能把人活生生掄過去。
討債鬼喲。
郝靈說清楚了,客戶確認了,她就出手了,右手在那男孩臉上凌空這么一抓,屋里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床上人猛的睜開眼睛,一下坐起來:“媽呀,嚇死我了。”
活了,活蹦亂跳的。
女人嗚的一聲哭,啪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反正一看人都沒事了,打兩巴掌算什么呀,不打都對不起她的一顆老母親心。
男孩被打懵了,扭回頭:“媽,我見鬼了。”
回答他的,是他爸的大嘴巴子。
發泄完怒火,男人恢復到文質彬彬,殷勤的請郝靈:“大師,咱們樓下坐。”
郝靈笑笑出去,回頭看了眼,嘖,熊孩子,攤上一對舍得下手的父母啊,珍重。
男孩還沉浸在雙倍暴擊里回不過神,好委屈,不是,他被鬼纏上了啊,怎么就打他還不理他呢?
寶寶委屈,寶寶想哭。
但他爹娘都不理他,人家忙著圍觀看鬼呢。
郝靈為證明自己不是瞎編,把鬼放在玻璃瓶里給他們看,夫妻倆和成禮海陳律師圍著桌子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遠離,后頭阿姨和管家也伸著腦袋看。
男孩:不是,有人管管我啊,我餓。
玻璃瓶是很普通的玻璃瓶,就是一個手指頭長里頭用來塞干花的那種,木頭的小瓶塞。此時那里頭翻涌著一股淡淡的黑氣,似要突圍,卻始終不得出路。半天,黑氣氣餒,安靜了下來,變成一個小人的形象。
穿著紅嫁衣的年輕女孩子。
圍觀的四人一個哆嗦,郝靈坐在沙發上淡淡:“不是厲鬼,做不了什么惡,頂多迷惑人心罷了,她附在青壯男子身上,時日久了自然被陽氣沖散。傻鬼一個。”
忽而又笑:“倒是個單純的傻鬼,只想嫁給你兒子做媳婦,鉆進他夢里糾纏,倒沒直接吸他精氣,你兒子運氣好。”
傻鬼啊——
女人莫名生出一股憐憫:“她、她——吃什么?”
此時她兒子正從樓上掙扎下來,聽她這樣問,想也不想來了句:“肉包子。”
眾人唰的抬頭看去,男孩一愣,苦笑:“媽,我餓死了,你快給我弄些吃的。她真的喜歡肉包子,在我夢里一個勁兒的喂我吃大肉包子,”咕嘟:“媽,我餓。”
男人怒吼一聲:“餓死你再不操心。”
然后眾人竟一致回頭又去看那女鬼了。
似乎她在里頭是看不見外邊的,這會兒抱著膝蓋坐著很委屈的樣子。
女人心一軟:“阿姨,你快去弄些肉包子來。”
阿姨哎哎的去了。
男孩指著自己的鼻子:“媽,你關心關心你兒子行不行?我才是你親生的。”
女人不耐煩:“哎呀她吃剩的全是你的。”跟她老公說:“老羅,你仔細看她,才十五六,還是個孩子吧,舊時代的女孩子可憐啊,她是——大師啊,她是怎么死的呀?”
郝靈:“被家里賣了給人沖喜,沒沖成功,陪葬了。”
什么?
男孩捂著肚子過來,眼睛瞪得好大:“這么可憐?”
郝靈:“不止呢,還被人下了咒,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所以沒投胎轉世,困在老宅里。人都走了,她還在那困著。要不是你們歪打正著,過不多少日子,她也該消散了。”
男孩沉默,開口:“她也沒怎么著我,就是問我要不要娶她,再就是給我喂包子。那包子,她親自包的,還挺好吃。”
一說就是餓,親爹親媽就沒想著給他灌點湯湯水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