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出全聽了不對,回味半天才反應來,這些銀子,全是鋪子掙來的,沒有杜彩娘半分體己銀子,可他有臉說用杜彩娘的銀子給妾買東西?
何況杜彩娘最后悠悠來了句:“買她來是為老蔡家開枝散葉,只要她為老蔡家生下一個好大兒,不用老爺你吩咐,我親送一套金頭面嘉獎她。”
提點蔡出全,弄兩個女人來是干嘛的,你被美色沖昏頭腦對得起你蔡家祖宗嗎?
蔡出全訕訕,尤其當著旁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無話可說。
那楊氏也厲害,沒得逞就在屋里哭,哭喪似的。
可杜彩娘更厲害,喊了丫鬟媽媽去兩人扭著一人打臉,生生將楊氏一張巴掌瓜子臉打成腫豬頭。
看得牛芳芳解氣不已,又暗暗警醒,想不到杜氏有這手段,那上輩子怎么就狼狽而逃?
杜彩娘:你才特娘的狼狽而逃。我是惡心,不屑跟你們一塊。
打了人,杜彩娘還給蔡出全告狀:“哭哭哭,別把蔡家的大孫子給哭得不敢來。”
頓時,蔡出全生出的惱恨全沒了,當晚去了孫氏的屋。
杜彩娘就知道拿子嗣說話管用,自從妾室入門后蔡出全還沒跟她同房過,倒也好,省得她惡心。
楊氏經歷這一場,也學聰明了,這個家得用兒子說話,心里攢恨,等我生下兒子——
牛芳芳覺得蔡家怕要不平靜,頭疼自己該怎么辦。可不在蔡家,牛家那群人更氣人。相比較下,她還是更喜歡留在蔡家,好歹以后做什么有借口。
牛芳芳想,自己是不是現在就跟蔡出全合作,提早攢銀子。
蔡出全被家里鬧了一場后似是意識到什么,每日放在生意上的心思變多,回家逗弄逗弄女兒,再就是和妾室生兒子。
杜彩娘知道這男人未嘗不是與自己起了隔閡,大概以后銀錢上也要防備自己,但又怎樣,不怕他努力就怕他不夠努力,管他掙多少銀子里頭都有自己女兒的份。
男人求上進,她求之不得。
看到蔡出全這個勁頭,牛芳芳也覺得好,或許這輩子有自己相助,蔡家能搏成個大富豪,提升的也是自己的身家。
就當牛芳芳要去找蔡出全合作,驚天霹靂啊,楊氏有了。
頓時楊氏飛上天,頤指氣使要這要那。
蔡出全應得沒理智,仿佛看見楊氏肚子里大兒子正沖自己招手,跟杜彩娘要錢。
杜彩娘肯定不給自己的銀子,但家里的銀子她也不想出,直言不諱道:“為了生個好兒子?好,那就修身養性從明日起一起隨著芳洵跟我認字吧。”
蔡出全呆住。
杜彩娘冷笑:“難道要肚里的孩子學她張牙舞爪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還是說,讓她彈個琵琶唱個曲兒好給孩子啟蒙?”
蔡出全紅了臉,又羞又惱。
杜彩娘:“別說我小氣針對她,喏,這是給她準備的。”
女四書,好好讀好好背。
楊氏氣得撲倒床上哭,杜彩娘去她屋里嘲諷全開:“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老爺買來的肚皮。你若安分,好好的生下孩子,孩子好就有你的好日子過,若是你一哭二鬧三上吊,好呀,肚子傷不得,那就把你捆床上綁著,孩子一生,提腳賣出去。”
楊氏猛坐起尖叫:“老爺都不進你的屋你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杜彩娘一點不惱:“你也知道老爺是為著什么買你回來,女人啊得有腦子,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后頭偷看熱鬧的牛芳芳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難道,杜彩娘要對楊氏下手?
杜彩娘:呸,以為誰都是你呢。
幾個回合,楊氏半點沒從杜彩娘這里討到好,氣得她琢磨大招,不仗著肚里那塊肉將黃臉婆壓下,她以后哪里還有更好的機會。
不等她琢磨出來呢,某天早上,孫氏來杜彩娘這里時嘔了,請了大夫一看,有了。
楊氏驚呆,她也有了?自己不是獨一份了?
杜彩娘驚呆,老蔡家祖墳開竅了?
牛芳芳驚呆,這一輩子也變得太不一樣了。
蔡出全驚呆,原來老子這么可以啊。
所有人都在失魂落魄。
隔壁分了幾個屏把每個人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津津有味。
鹽阿郎說:“這真是——人心難測啊。”
衛弋:“怎么,怕自己也被騙過?”
郝靈:“這什么運氣,綠得情有獨鐘啊。”
鹽阿郎:“你怎么說?”
郝靈:“看杜彩娘怎么做。”
杜彩娘怎么做?她已經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不可自拔。
“所以,我的身體是有多差?嫁給蔡出全好幾年,沒少努力怎么也懷不上。結果呢?就納兩個妾,一過門全有了。”杜彩娘迷茫震驚:“我八字防克蔡家子孫?”
郝靈看不過眼,這人也太沒壞心,怎么出點什么事就把錯處往自己個兒身上攬呢?這豈不是縱容壞人?
問她:“你打算怎么辦?”
杜彩娘努力回神,心神乏力:“能怎么辦?有了就生,生了就養。如論如何,那兩個孩子也得叫我一聲嫡母。”
她往搖籃里看一眼,小蔡熹正睜大兩只大眼睛盯著上空垂下來的彩色風車,夠著小手抓啊抓,嘴里嗯嗯啊啊。
杜彩娘眼里泛出光彩:“熹兒注定要嫁人的,有個給力的娘家出息的弟兄,娘家欺負的時候總要掂量掂量。我一個大人犯不著為難兩個孩子,為了熹兒,我樂意好好栽培兩個孩子。”
只是,想法是好的,卻也有無限苦惱:“現在才知嫡母的難為,我樂意將他們當子侄養育,就怕他們——”不念恩,還有一層生母。
她道:“楊氏太能折騰,我倒能狠下心腸將她賣出去,可孩子不記恨我?可不清理了她,家宅難安。蔡出全那個賤人,這樣的人也敢往家里領。掙幾兩銀子骨頭都飄了。”
又說孫氏,連連嘆氣。
“孫氏我冷眼瞧著,好好的花般女子過得卻是老尼的生活。我自問不虧待她,月銀不缺她,也不拘著她走動,可她什么也不要,沒事做的時候只拘在自己屋子里。和那楊氏正相反,一個心野收不住,一個沒心似古井。”
杜彩娘很憂愁:“我總覺得孫氏人嫁進來,心卻死了,一日一日捱著日子罷了,可見娘家哥嫂將人傷得不輕。大夫說她有孕,我看她一點不開心反而很傷心,這幾日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眼瞅著人瘦一圈,這樣下去,還怎么養孩子。”
她對孫氏的擔憂是真的。
三人對視過,鹽阿郎衛弋對郝靈點點頭,郝靈也點點頭。
杜彩娘看在眼里,奇怪,這是什么意思?
郝靈清清喉嚨:“原本這事呢,沒必要和你說。但你現在這樣想,不說卻是不行了。”
杜彩娘不覺坐正:“您請說。”
郝靈嘴角翹翹,丟出石破天驚一句話:“楊氏和孫氏肚里的孩子,都不是蔡出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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