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數個大浪,這種海浪前鋒陡峭,波高達到二十米,猶如懸崖峭壁,后部則如和緩的山坡,仿佛一道巨大的水墻,這就是好望角著名的“殺人浪”。
這種“殺人浪”再與極地風引起的旋轉浪疊加,
會使得海況兇險無比,如果又遇上沿岸流,整個海面如同開鍋似的翻滾,再加上南緯40度被稱為“40度的咆哮”的西風帶帶來的強烈風暴,好望角成為世界上最危險的航海地段,而它曾經也被稱為“風暴角”,更是被稱為“船員的墳墓”,在那里遇難的船只多不勝數,
在十八世紀的一次風暴中一次性摧毀了四十二艘荷蘭艦船,即使到了二十世紀,僅僅七十年代就有十一艘萬噸貨輪沉沒在好望角海域,最著名的就是“世界榮譽號”油輪在好望角遇上巨浪后一折兩段后沉入海底。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張曉瑛從來都沒想過哥哥會繞過好望角前往美洲,大乾最大的艦船就在哥哥的艦隊,因為是用大乾原本的船只改裝,噸位不足一千,這怎么抗得過好望角的風浪?在現代遇險還能呼喚周邊船只救援,在大乾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別急,先坐下,”張曉琿把妹妹按在椅子上說道,“要說安全經過紅海進入地中海從直布陀羅海峽進入大西洋最安全,但蘇伊士運河不是還沒挖開嘛!而且要挖開蘇伊士運河更不容易,那里畢竟是阿拉伯人的腹地,他們原本就是靠著做中間商發家的,要說服他們也有個過程,
而且那一帶極其復雜,
與其去趟那里的渾水,不如先去開發南部非洲,那些地方現在都還很荒涼,幾乎沒有人煙,即使有人也都是一些處于舊石器時代的原始部落,咱們先在那里建港口城鎮,南部非洲的氣候大乾人也比較容易適應,皇上的意思也是這樣。”
頓了一下張曉琿又說道:“好望角的氣候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惡劣,冬天的時候比較麻煩,我這段時間用氣象軟件查了一下,那一帶的氣候海況是實時傳送的,也可以提前預報,到時候你就給我當導航員,而且現代時咱們國家從巴西買的鐵礦都是經過好望角回國內的,這也是一條極為重要的航路。”
“哥哥,我記得那里不是有個祖魯王國嗎?據說戰斗力比清朝還牛逼,兩萬人使用冷兵器把一千多帶步槍火炮的英軍給圍殲了,還拍成了一部電影,
里面祖魯人的戰歌特別好聽。”張曉瑛說道,這部電影她其實沒看過,
但是里面的插曲她聽過,
覺得特別動人這才查了相關信息資料。
“注意用詞,在衛靖面前可別這么粗魯,”,張曉琿輕輕敲了一下妹妹的腦門,“祖魯這個部落十八世紀初才出現,出了一個牛人在十九世紀初征服一堆小部落形成王國,這一切就算發生也得在八百年之后呢!以后大概率也不會形成什么王國了,都是華夏子民。”
張曉琿笑笑說道。
“不容易吧!這長相差別也太大了,人家黑人哪能相信是跟咱同一個祖宗呢?”張曉瑛說道。
“不相信那就和平共處,總之不會讓非洲黑人像上一個時空那樣不是被抓到美洲當奴隸,就是被比利時國王的打手砍手腳,跟他們相處咱們有經驗。”張曉琿道。
這倒是,國家從五十年代開始援非,對非洲各民族的了解已經足夠,積累了許多寶貴經驗,張曉瑛外祖父年輕時還去過非洲給某小國領導人診治,當然現在的非洲人跟現代的不一樣,但也多少能借鑒一二。
因為張曉琿出門早,小朋友們都沒起床,只有爹娘妹妹送他出門,到了正院門口伊媚兒正站著等他。
“王兄,伊媚兒會日日祈請佛祖護佑你的。”她眼淚汪汪地說道。
她不想流眼淚的,可實在忍不住。
“王兄知曉,”張曉琿停下腳步安慰她,“沒事的,照顧好你自己跟伊卡,有什么事就跟嬸嬸說。”
李嵐也過來牽著伊媚兒的手說道:“王兄不在家還有嬸嬸妹妹。”
她自己心里雖然也不好受,但是也覺得挺欣慰的——伊媚兒倒是真的把自家兒子當親哥了啊!哭的比自家閨女還真切,也不枉昨晚兒子又是怕她被騙又是怕她被蒙的。
門外親兵牽著馬整齊列隊,張曉琿一出門就齊齊單膝跪地高呼:“參見將軍!”
蕭十二把叉一的韁繩交給張曉琿,張曉琿翻身上馬后說道:“出發!”
親兵們大聲應道:“是!”
這才起身上馬,簇擁著張曉琿出了胡同口。
看著哥哥的身影消失,張曉瑛雖然不像伊媚兒那樣頻頻抹眼淚,可也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眼看著爹娘情緒也有些低落,她決定還是暫時不跟他們說哥哥的設想了。
張曉琿在城門剛剛打開時趕到了城門處,衛靖就在城門等著他,讓他意外的是蕭景燁也來了,城門送行的人還不少,除了兵部的,還有禮部鴻臚寺的官員也來了,這是把張曉琿當外邦國王送行了。
張曉琿跟所有人一一辭別后才出了城門,衛靖蕭景燁帶著護衛跟著他出城,一直到了上次蕭元錦呆著的長亭才停下,三人下了馬走進亭子,小福子在地上鋪上草席蒲團,擺了一張小幾,拿出一個瓶酒和三個杯子放在小幾上后退了開去。
三人跪坐下來,這個朝代其實大伙坐上椅子的時間也不長,有許多講究的人家還是跪坐著的,但不管是皇家還是衛國公府在幾十年前都不算太講究的人家,所以都是第一批坐上椅子,只偶爾會跪坐。
張曉琿就不一樣了,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他都沒有跪坐過,但是他也學著衛靖跟蕭景燁的樣子坐下來。
亭子里氣氛也有些沉郁,蕭景燁親自倒酒,端起酒杯對張曉琿說道:“大郎,這世上能令我敬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這出海原本就風險極大,何況你所去往的還是前人從未走過的海路,此中風險難以估量。我敬你一杯,愿你前路風平浪靜!”
說完仰頭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我陪敬!”衛靖也端起酒杯喝完了酒。
“多謝殿下!承殿下吉言!”張曉琿也把酒喝了。
“這第二杯酒我敬大郎哥,總有一日我會跟著你揚帆出海。”衛靖把酒斟滿酒杯說道。
“新大陸地域極廣,大有可為,本就需要更多人手。”張曉琿說道,三人又喝完了一杯酒。
“想當日我與五郎在驛館聽你說的那些還覺匪夷所思,今日竟已開始實現,敬我華夏大業一杯!”蕭景燁舉著酒杯說道,他不能像衛靖那樣也跟著出海,心中無比遺憾。
“敬華夏大業!”三人同時碰杯,為他們心中未完的理想。
喝過送別酒,張曉琿辭別二人上馬遠去,蕭景燁看著他的身影,對衛靖說道:“五郎,你有沒有覺得大郎有些熟悉?”
“肯定熟悉啊!我跟他一起打過好幾場仗了。”衛靖說道。
“不是這個意思,算了。”蕭景燁搖頭。
“你是說,他有些像大皇子表哥嗎?”衛靖問道。
“對,你也覺得他像嗎?”蕭景燁問道。
“以前沒注意,最近是覺得有些像。”衛靖說道。
他本來以為是因為自己知曉張曉琿的真實來歷和年歲后才有這樣的感覺,沒想到連蕭景燁也有同樣的感覺。
“要是長兄還在就好了,我也就能跟著你們出海了。”蕭景燁說道,心里是說不出的惆悵和感傷。
衛靖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他,只能默然不語。
大皇子府,蕭元錦正在自己院子里的起居間吃早飯,她一邊吃著姜撞奶一邊聽著知冬說話。
“張侯爺城門一開就出京了,六皇子殿下和衛五公子一起送他出城,那三佛齊王女姐弟倆并未跟著一起離京。屬下見到的只有這些。”知冬稟報道。
蕭元錦含了一口姜撞奶進嘴里,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這么說,他真的走了,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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