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圣靈大陸上，知道無我帝師有個親傳弟子的人并不少，知道那親傳弟子叫臨淵的人也不少，但知道臨淵姓姬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除了他的師父無我帝師殷明覺外，就只有殷明覺的貼身侍從殷東海知道了。
但那小姑娘，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
姬臨淵想不通。
盛驍從虞凰口中聽到姬臨淵的名字，也有些驚訝，他問虞凰：“你知道他的名字？”
聽到盛驍的提問，虞凰自己心中也覺得奇怪呢。按照阿爹的說法，她才三個月大的時候，就被殷明崇的人給擄走了。但三個月的嬰兒，能有什么記憶？
虞凰搖了搖頭，解釋說：“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覺得臨淵這名，配上姬姓會比較動聽。”
為了掩飾心虛，虞凰問盛驍：“你不覺得嗎？”
盛驍嗯了一聲，“是個妙名。先辦正事吧。”
萬書閣虞凰來過一次，對里面的布局還算熟悉。
萬書閣分飛禽館、海獸館、植物館與猛獸館。昆蟲類獸態因種類較少，暫被存放在植物館。
虞凰與盛驍直奔植物館，按照指示找到了二樓西側的昆蟲類檔案。
虞凰對盛驍說：“你從左邊查閱，我從右邊。”
“好。”
雖說昆蟲科獸態種類比較少，但也塞了滿滿兩個書架。兩人從十點鐘開始查閱到凌晨三點鐘，期間沒有休息過一刻鐘，卻始終沒有找到能與陶安娜的獸態完全對得上號的獸態品種。
翻看完最后一本書籍，虞凰還是沒有找到想要得到的答案。她合上書，抬頭望著盛驍，呢喃道：”也許她的獸態，不屬于昆蟲科。”
想到鐘老是本移動的百科全書，或許他知道安娜的獸態品種，虞凰眼前一亮，跟盛驍說：“要是能聯系到鐘老就好了，可以問問他。”
盛驍望著萬書閣外的長廊，輕聲說：“不用問鐘老，問守門人也是一樣的。”
師兄？
“去碰碰運氣吧。”
離開植物館，兩人站在萬書閣大門外的階梯平臺上，盛驍對著空無一人的夜色說道：“臨淵先生，小子盛驍有一事不解，還請先生賜教。”
那無人的空氣中突然一陣扭曲，一個老者的身影緩緩凝形。
姬臨淵垂首站在下方，他拾級而上來到兩人面前。
姬臨淵先是若有所思地盯著虞凰看了會兒，這才朝盛驍頷首問道：“何事？”
盛驍虛心跟姬臨淵請教，說：“我想請教臨淵先生，可知道這世上是否有一種獸態外形酷似螞蟻，卻又長著牙齒？”
聽完盛驍的描述，姬臨淵閉目想了片刻，才睜開雙眼肯定地說道：“倒的確有那么一種獸態，隨我來吧。”
虞凰與盛驍對視一眼，都露出欣喜的眼神。
兩人趕緊跟隨在姬臨淵的身后，來到了猛獸館。
站在猛獸館前，虞凰不禁懷疑姬臨淵是不是記錯了。
虞凰提醒姬臨淵：“前輩，我朋友的獸態原形十分嬌小，與猛獸的形象...”
姬臨淵打斷她的話，“有些猛獸是成長型的。”他瞥了虞凰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就好比神羽鳳凰一族。”
虞凰瞳孔微縮，料到上次她與林漸笙在萬書閣內的一舉一動，怕是都在臨淵先生的監視之下。
沒再質疑臨淵的專業判斷，他二人隨臨淵身后走進了猛獸館。
臨淵站在猛獸館大廳內沉思了片刻，才沿著樓梯上了樓。他徑直走到閣樓第四層左起第5排書架前，踮腳取走書架最上方的一本黑色書籍。
那書籍上面寫著——
變異獸態目錄。
“看看這里面，是否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姬臨淵將那本黑皮書遞向盛驍，便準備離開。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問虞凰：“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虞凰對上姬臨淵那深思的目光，她遲疑了下，才如實相告：“今年滿19.”
姬臨淵看她的眼神更顯得深沉了些。“哦。聽你口音不像是京都人士，小姑娘是哪家的孩子？”
虞凰告訴她：“晚輩姓虞，家父虞東海，盛都人士。”她故意提到虞東海的名字，是想試探一下姬臨淵的反應。
她注意到，姬臨淵在聽到虞東海這名字的時候，瞳孔明顯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姬臨淵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只說：“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老先生慢走。”
等姬臨淵離開后，盛驍這才打開了那本書。
盛驍雙手很長，他右手指尖落在古樸微黃的書頁上，更顯得白皙。
虞凰盯著那只漂亮有型的右手，發起了呆。
這本書上記載的都是些變異的獸態，這些獸態的外形也千奇百怪，初看像是怪物，但仔細看，也能在它們的身上尋找到正常獸態的影子。
盛驍迅速地閱覽內容，連續翻了六十多頁，終于有了發現。“虞凰，你看這個！”
虞凰忙將注意力從盛驍手指上挪開，她腦袋湊近盛驍胸口，垂眸去看書籍上的內容。
那書頁上畫著一只酷似螞蟻的生物，但在特寫小圖中，那東西的嘴里是有牙齒的。
圖的旁邊寫著該生物的名字——
變異吞噬獸。
變異吞噬獸？
這名字一聽就屌爆了。
虞凰趕緊往后面翻，看到了有關變異吞噬獸的注解——
變異吞噬獸，外形酷似螞蟻，卻口生利齒。約每十萬個螞蟻獸態中，才有幾率覺醒出一只變異吞噬獸，乃高階獸態。
其齒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可吞萬物。
注：此獸可吸食天下萬物，吸食靈力可增強修為，吸食劇毒則壽命銳減，既是良獸，亦是惡獸。
看完注解，虞凰眼神充斥著震驚，就連盛驍也是一臉驚訝。“這東西，竟然是靠吞食靈力來提升自身修為的，怪不得你那朋友修行了半年時間，修為卻是毫無進展。這東西，果真是惡獸。”
虞凰聽到盛驍這樣評價陶安娜，心里是不痛快的。她忍不住反駁：“但換一個角度想，變異吞噬獸也可以是一種良獸。書中說了，變異吞噬獸可解劇毒。”
盛驍理解虞凰作為朋友對陶安娜的維護，但他還是無情的指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虞凰，如果你的獸態是變異吞噬獸，你是想當一個超級強者呢？還是想當一個圣者，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那些身受劇毒的陌生人？”
虞凰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盛驍關上黑皮書，將它塞回書架。
他仰頭望著樓閣頂部的雕花大柱，輕聲嘆道：“虞凰，人性有時候很偉大，但有時候又很自私。我比你年長7歲，我活了26年，我所見過的馭獸師中，真正有大愛的人，只有一個。”
提到那個人，向來寡言的盛驍卻變得滔滔不絕起來，“那個人是我的偶像，在中央塔保衛戰中，他為了保護圣靈大陸，燃祭了他的獸態，用血肉之軀堵住了時空之門。等你成功考入了神域學院，我會帶你去祭拜他，他是一個真正值得被世人敬仰愛戴的人。”
見盛驍提到那個人，雙眼都變得灼亮起來，虞凰意識到盛驍是真的很敬愛那個人，也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
可只能從他人的描述中聽到有關父親的信息，自己卻無法親眼見上一眼，這令虞凰感到悲傷沮喪。
虞凰將心事掩藏好，這才問盛驍：“你說的那個人，是無我帝師嗎？”
盛驍大方承認，“沒錯，是他。可像他那樣心懷大愛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幾個，更多的都是自私自利之輩。你認為，當你的朋友知道她獸態的真實身份后，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冷靜從容嗎？”
虞凰下意識反駁了盛驍對陶安娜的看法，“安娜不是那種殘忍的人！她很善良的！”
見虞凰情緒激動起來，盛驍也不跟她爭辯，只是理智的分析道：“陶安娜因為獸態太弱小的原因，這大半年時間里，應該沒少被人嘲笑欺負吧。”
“像今日在選拔賽上出現的那種情況，她興許也不是第一次遭受了。你覺得，一個總是被人踩在腳下欺負的女孩，在突然得知自己的獸態的強悍之后，她還能做到真正的無動于衷嗎？”
對人性，盛驍同樣琢磨的很透。
他這一席話，直接將虞凰問的啞口無言。
虞凰是在末世活了一世的人，在那座基地里，她見過數不清的罪惡。她很清楚盛驍說的這些話并不是在夸大事實，他只是在以一個理智的成年人的身份闡述事實。
虞凰忍不住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陶安娜，她在遭受過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后，她還能保持正常的心態嗎？
怕是不能吧。
單就今天在選拔賽上發生的這件事，就足夠在她心里種下一顆仇恨的種子了。
思及此，虞凰不僅后背發涼。
她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否應該將變異吞噬獸的真相告訴陶安娜。
說了吧，她怕陶安娜以后會走歪路。不說，那陶安娜連個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而陶安娜這一生，既當不了壞人，也當不了好人，她這輩子都只能當個資質平庸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