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這萬年來,我妖獸族一直隱居在深淵原始森林中,過著與馭獸師無爭的日子。你跟我回深淵去,就算那些虛偽可惡的馭獸師想要殺你,也不敢輕易跟我們妖獸族撕破臉皮,擾亂和平。”
蛇纓今日來,就是為了帶走莫宵。
莫宵也知道蛇纓的目的。
但他還是堅決地搖頭了。“蛇纓,我不能跟你走。”莫宵轉過身來,背靠著透明的大窗戶,他凝視著蛇纓那雙嫵媚冰冷的蛇眸,淺淺的笑了笑,才說:“妖獸族能與修真界保持和平,這對全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我不能成為打斷這份和平的罪人。”
“蛇纓,我不會跟你走。”
蛇纓一把抓住莫宵的睡袍領口,咬著貝齒說道:“你是無辜的!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那是有人在誣陷你!”
蛇纓堅信莫宵是無辜的。
面對蛇纓無底線的信任,莫宵深感榮幸。
莫宵薄唇突然勾起了一個凄苦的笑容來,他突然說:“你怎么就肯定,那些是不是我做的呢?”
蛇纓下意識回道:“你是一頭善良的狐貍,我認識的你,不會做這種殘害摯友的事!你莫宵要殺誰,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哪里用得著偷偷摸摸!”
蛇纓動作晃動間,有兩縷小碎發垂落到了她的額頭上。
莫宵將她凌亂的發絲勾起來,輕輕壓在她的耳朵后面,他目光似悲傷又似痛苦地注視著蛇纓。蛇纓看見莫宵喉結骨上下套動了許多次,最后,他聲音嘶啞,表情難堪地說道:“如果那些事,是我做的呢?”
聞言,蛇纓瞳孔驟然一縮。
“你胡說什么!怎么會是你!小狐貍,你休想騙我!”蛇纓根本就不相信莫宵的話。
莫宵不說話,可那雙湛藍色的雙眸中,卻浮出了更濃郁的憂傷。
蛇纓看清楚那雙眼睛內的悲傷之色,心里突然起了一陣不安。“怎么可能...”蛇纓露出錯愕震驚的神情來,“你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呢?小狐貍,你別騙我。”
“沒騙你。”莫宵沖蛇纓自嘲地一笑,他說:“你是見過東方斯樂的,那人又多謹慎,你能不清楚嗎?試問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有實力殺他的同時,還能將他心甘情愿地騙到烈域洲的那片荒山野嶺?”
蛇纓愣住,看莫宵的目光充滿了懷疑,“你知道你再說什么嗎?”
莫宵怎么會不知道呢?
莫宵突然笑了起來,不知為何,笑得眼睛都紅了。“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蛇纓不相信,可莫宵想說,蛇纓就無法阻止他繼續說。
莫宵說:“東方斯樂的確跟我一起去過上世界,但我被傳送到了占卜大陸,而他則去了靈器大陸。你并非修真界人,對修真界的一些事不算了解。你也許不知道,目前大陸上流傳的大部分高級靈器跟靈器大全錄,都是東方斯樂偷偷從靈器大陸帶回的。”
東方斯樂就是林漸笙口中那個在靈器大陸煉器宗門當外門弟子的強者,虞凰空間戒指內的那本靈器大全,便是東方斯樂帶回來的盜版書。
“東方斯樂的確去了大世界,但他只在那里呆了一百多年,便離開了。”
蛇纓低聲問道:“為什么突然離開?”
“為什么?”莫宵露出了似哭非哭的表情,他說:“因為他在靈器大陸參加一場靈器比賽的時候,意外的聽說了我在占卜大陸遭人追殺,被逼跳入鎖神淵的事。他放心不下我,連比賽都沒參加,便追到了占卜大陸去打聽我的消息。得知我真的被那些強者被逼跳入了時空谷,他在占卜大陸大殺四方替我報仇,隨后隱姓埋名躲藏了幾十年,才終于等到中央塔開啟時,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圣靈大陸。”
“我與東方斯樂是至交,他一回來,我便感應到了靈力波動。你猜,我對他做了什么。”
莫宵朝蛇纓拋來了一個問題。
蛇纓卻不敢去深究莫宵后來對東方斯樂做的事。
蛇纓說:“你是在騙我。”她撿起地上的吊帶裙跟皮草外套,邊穿邊說:“你累了,好好休息,別再胡言亂語,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蛇纓穿好吊帶裙跟皮草外套,伸手去拿內褲的時候,聽到莫宵自顧自地說道:“我故意將自己的氣息釋放出去,東方斯樂察覺到了我的靈力波動,便不遠萬里從中央塔飛往烈域洲,在那個山洞里面找到了我。”
蛇纓低著頭穿褲子,不吭聲,像是耳聾了一樣。
莫宵卻繼續說道:“那時的我因為受傷嚴重,跳入鎖龍淵后,又被剝去了靈魂跟肉身。我在那鎖龍淵那混亂的世界里掙扎了幾十年才重新爬回人間,回到圣靈大陸。他找到我的時候,我變得前所未有的狼狽跟虛弱。他當時緊緊的抱住我,發誓要替我報仇,要醫治好我的身體。你猜,我是怎么對他的?”
蛇纓突然將手里的寶塔耳環砸向莫宵的臉,將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劃出了兩條血痕。“你閉嘴,我不想再聽了。”
但莫宵卻往前一步,然后一把握住蛇纓的手臂,將她用力按在懷里,低頭盯著她近在咫尺的妖艷容顏,聲音裹在層層陰風中,吹到蛇纓的耳朵里。莫宵說:“我將我的手,用力地插進了他的心臟,我活生生地將他的心臟抓了出來。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一顆心臟從有力變得平靜的過程,從溫熱變得冰涼。而他,至死也不瞑目。”
蛇纓相信莫宵說的都是真的了。
故事可以編造,但感情跟眼神是無法假裝的。莫宵在提到東方斯樂的死時,他的愧疚是真的,他的悲傷也是真的。
所以,東方斯樂真的是他殺的。
蛇纓想不通他做這一切的原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莫宵捏著蛇纓的下巴,手指按在她殷紅的唇瓣上,那白皙如玉的臉頰上露出了瘋狂偏執之色。他低頭咬住蛇纓的唇,聲音顫抖地說:“因為我不想死!因為我要變強!”
“那...白真真呢?”
莫宵又笑了。“她喜歡我,你記得吧?”
蛇纓當然記得。
蛇纓別的記不清楚,但修真界哪個女修愛慕莫宵,她卻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蛇纓隱約猜到了莫宵對白真真的做法,她竟沒有勇氣去聽真相了。
她想要推開莫宵,想要逃離這個房間。
但莫宵卻偏要親自將自己的面具,當著蛇纓的面一層層撕下來。他要讓蛇纓見識到他的恐怖跟可怕,他要讓蛇纓再也不敢靠近他。
“別走,先聽我講完。”莫宵一只手用力地按著蛇纓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里,不允許她逃離。他另一只手撫摸著蛇纓細長的蛇眼,溫柔的眼神在她的臉頰上親吻無數遍。
他聲音溫柔的讓蛇纓遍體發寒,他說:“白真真那個女人啊,既天真又是個戀愛腦,我只用靈力給她傳了個信,說想要見她一面,她便不辭辛苦地從獸人族飛奔到了藍湖冰川。”
“你是不知道,那一天她盛裝打扮的有多漂亮。那天,我陪她一起欣賞了藍湖冰川的日出跟日落,然后,我們在冰溶洞內互訴情意...”莫宵手指按在蛇纓耳垂上,他笑了笑,眼神里卻沒有半分笑意跟溫度。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
蛇纓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她聽見自己聲音喑啞地問道:“怎么死的?”
莫宵告訴她:“我在我的嘴上抹了驚鴻洛,她親了我一口,然后就瞬間身體麻痹,被她封印在了擎天冰柱之中...”驚鴻洛是一種可以在瞬間麻痹人神經的藥,但這種藥的藥效對帝師修為的馭獸師只能維持幾秒鐘時間。
但就在那幾秒鐘時間內,莫宵便成功封印住了白真真。
得知這些真相,蛇纓受到了刺激,產生了一種自己從來都沒有認清過莫宵的感覺。
就在這時,蛇纓又聽見莫宵說:“是不是很困啊?”
他不問起,蛇纓還不覺得。但莫宵問起了,蛇纓頓時就感到疲累不已,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她意識到了什么,猛地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難以置信地質問莫宵:“你對我用毒!”
莫宵又親了親她的嘴唇,蛇纓頓時有種意識將要陷入沉睡的感覺。
蛇纓的意識在完全渙散前,她聽見莫宵說:“我知道你的警惕心很高,所以,我提前將毒藏在我的體內。纓纓,我不值得你去犯傻...”
蛇纓抓著莫宵衣領的手,逐漸松開了力氣,她軟綿綿的倒在了莫宵的懷里。
莫宵溫柔地凝視著蛇纓的臉頰,他食指沿著蛇纓的眉目鼻骨跟唇瓣細細地描繪,像是要將這張臉永遠的鐫刻在記憶深處一樣。“纓纓,等你醒來,一切都該結束了。”
莫宵將蛇纓放在他的床上,他則躺在蛇纓的身旁,握著蛇纓的手,安心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虞凰剛從頂層的電梯口走出來,就見一名女侍者迎面走了過來。
“虞凰君師。”那女侍朝虞凰彎腰恭敬地說道:“國師大人有請。”
虞凰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義父知道自己要來嗎?
虞凰跟隨女侍者來到莫宵居住的房間。
套房最外面便是會客廳,會客廳與餐廳之間用一面磨砂玻璃做隔斷。虞凰的目光落在那磨砂玻璃上,隱約看到玻璃后面有人影在微微晃動。
女侍者輕聲開口提醒里面的人:“國師大人,虞凰君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