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帝尊眉頭緊皺著,一臉為難地說道:“可時空鏡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物,誰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過,如果存在,如今又落在何方。”
時空鏡?
盛驍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當初莫鏡神相師用自身的神相師骸骨煅燒了一面時空鏡,但因為他并非專業的煉器師,在煅燒過程中失敗了,讓時空鏡成為了一面擁有無限輪回的輪回鏡。
“如果你們說的時空鏡,是用神相師骸骨煅燒而成的鏡子,那么...我這里恰好就有一面。”盛驍右手從空間戒指中拂過,手中便多了一把古樸的鏡子。
那鏡子看上去黯淡無光,可太虛帝尊卻從中感應到了比師父生前能量還要強大的靈力波動。
太虛帝尊一眼便能辨認出,這的確是一把用神相師骸骨煅燒而成的鏡子。
神情駭然,他問盛驍:“你怎么會有這東西?”
盛驍說:“都是機緣。”
什么是機緣?
秘密,都被稱作機緣。
“不過,我手里這面時空鏡是個半殘品,需要重新煉制才能成功。”盛驍問太虛帝尊:“當今滄浪大陸中,最厲害的煉器師是誰?”
程教授忙說道:“戰無涯的父親段焚大師,乃是當今唯一煉制出9品巔峰靈器的煉器師。”說著,他覦了眼盛驍,又道:“戰無涯當初送給戰絳雪的那把櫻花戰錘,便出自于段焚大弟子之手。”
戰無涯的家族,原來是煉器師家族嗎?
段焚大師的大弟子都能煉制出九品靈器,段焚大師本人的煉器術一定更高。
盛驍點了點頭,他說:“那就煩請程教授帶我去見戰無涯的父親。”
“這沒問題。”程教授向太虛帝尊請示:“院長,我將戰無涯那孩子一起叫過來,由他帶著我跟盛驍前往段家會更好。”段焚大師煉器術造詣精湛,不輕易幫人煉器,帶上戰無涯,肯定更容易說服對方同意。
太虛帝尊認為程教授的考慮更全面,便說:“也好,就帶上戰無涯吧。”
“好。”
當程教授找到戰無涯,跟戰無涯說了虞凰的事后,戰無涯沒有一口答應。
盛驍見戰無涯的態度有些抗拒,他問程教授:“戰無涯與他父親關系不好嗎?”
程教授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段夫人認為戰無涯是克死了大兒子的兇手,對戰無涯百般不惜,終日郁郁寡歡,差點郁郁而終。段焚大師為了讓妻子開心,便在戰無涯十歲那年,將戰無涯送去了戰神族。”
聞言,盛驍便明白了這之中的彎彎繞繞。
段焚說是將戰無涯送去戰神族,其實就是拋棄了這個孩子。
難怪戰無涯聽說要去見段焚后,會那般糾結猶豫。
盛驍見戰無涯這般為難,便說:“無涯學長,你不愿去也沒關系,就由程教授陪著我去,段焚大師看在滄浪學院的面子上,想來也不會拒絕。”
戰無涯看了盛驍一眼。
想到戰絳雪對虞凰所做的那些糊涂事,他心里也是愧疚的。“算了,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段焚大師已經十年沒有出山幫人煉制過靈器了,恐怕就算是程教授帶著盛驍登門尋求幫助,那人也不會心軟答應。
還是得他去。
“那就多謝了。”
段家就住在滄浪城,他們當天傍晚時分便到了段家。
作為滄浪大陸煉器第一大師,段焚居住的段家,被建造成了一棟神圣巍峨的宮殿。
當戰無涯帶著盛驍跟程教授回到段家時,驚動了整個段家。
“大師!”段家大總管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進了煉器室,推門而入,打斷了段焚的冥想。“大師!二公子回來了!”
聽管家說無涯回來了,段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誰?”
見大師滿臉的難以置信,管家悲喜交加地說道:“大師,二公子,無涯二公子他回來了!”
聞言,段焚是又驚又喜。
自從他將無涯送去戰神族后,無涯那孩子就再也沒有回過段家,像是跟家族徹底斷絕了關系一樣。
這三十年來,戰無涯是首次主動來見他。
段焚欣喜不已,他趕緊起身,用手拍了拍大衣的衣擺,便急切地離開了煉器室,沖向了會客大樓。
一沖進客廳,瞧見背對著他站在窗邊的英俊青年,段焚頓時淚眼婆娑起來。“無涯...”段焚像是在做夢,聲音都不敢放大了,生怕會驚擾到對方,對方就會化作泡沫消失不見了。
戰無涯一直看著窗外,他分明已經聽見了段焚的呼喚,卻沒有轉身的打算。
段焚忐忑不安,感到無地自容。
這時,戰無涯卻轉過身來,朝段焚行了一個晚輩禮,他說:“晚輩,見過段會長。”從段焚為了讓妻子開心,將戰無涯送到戰神族去的那一天開始,戰無涯與段家便再無瓜葛了。
段焚聽到二兒子這聲‘段會長’,頓時便白了臉。
可段焚沒臉要求戰無涯喊他一聲父親。
畢竟,是他主動將孩子拱手送人了。
孩子還能回來看他一面,就是恩賜了。
段焚壓下滿腔的痛苦,詢問戰無涯:“無涯今日怎么回來了?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嗎?”
戰無涯不想在段家久呆,便三言兩語將盛驍遇到的困難說給段焚聽了。段焚得知盛驍擁有一面由神相師骸骨煉制而成的輪回鏡,頓時感到心頭駭然。
神相師骸骨,那可是傳說中的圣物啊。
盛驍持有這種寶物,就算戰無涯不親自來求他,他也抵擋不住這份誘惑,必然也會同意。戰無涯跟著來了,段焚就更加不能拒絕了。
“盛驍小友,我當然樂意幫你這個忙,只是我實力也很有限,能否成功修復這時空鏡,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但我會盡全力一試。”
“多謝。”
盛驍將時空鏡交給段焚,段焚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戰無涯,這才捧著那輪回鏡去了他的專屬煉器室。
這一等,便等了大半天的時間。
段焚神情疲憊,由助手攙扶著走出煉器室,另一名助手的手里則端著一塊托盤。那托盤之上,放著一面釋放著瑩白色光芒的鏡子,段焚靠著助手,臉色蒼白,語氣虛弱地對盛驍說道:“盛驍小友,時空鏡已成功修復,你快帶回學院去救人。”
盛驍見段焚情況不太樂觀,便問道:“段焚大師身體怎么虛弱成了這樣?”
助手解釋道:“這時空鏡先前之所以沒能煉制成功,是缺了一截帝師骨,大師從自己肋骨上截取了一截帝師骨,這才成功修復了時空鏡。”
聞言,戰無涯跟盛驍下意識低頭朝段焚的腹部望去。
他們這才注意到,段焚腹部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只因他穿著黑色的襯衫,看著不明顯,他們才未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盛驍心里明白段焚做這一切,是為了修補他跟戰無涯的親子關系。
但盛驍仍為之感到動容。
盛驍直接一膝蓋給段焚跪下了,“今日恩情,盛驍銘記于心,若段焚大師來日有事相求,盛驍定不會推辭!”
段焚虛弱地說:“你是無涯的朋友,能幫到你們,我很樂意。東西你拿走吧。”
盛驍這才接過那面鏡子,將它收進了空間戒指。
戰無涯帶著盛驍他們就要走。
段焚聲音喑啞地喊了聲:“無涯!”
戰無涯停下叫不來。
段焚說:“無涯,你媽媽她已去世十年了,臨死前曾拉著我的手跟我哭訴,說她對不起你,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她讓我,向你道個歉。”
戰無涯唇角微勾,冷笑道:“段焚大師,今日之恩情,戰無涯銘記于心,以后定會償還。至于尊夫人的歉意...”戰無涯垂眸望向會客廳外院子里那條用大理石鋪成的蜿蜒小路。
十歲的他,就是被段焚牽著手,踏著那些石板,被送出了這個家。
戰無涯抿緊了唇,斂眸藏好眼里的哀傷,他說:“戰無涯是孤兒,承受不起尊夫人的歉意。”說完,戰無涯便率先走出了段家。
盛驍輕輕擰了擰眉,也跟著走了出去。
程教授從段焚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說:“段焚大師,那孩子心里有怨氣,您別怪他。”說罷,他也跟著追了出去。
段焚望著那越走越遠,越來越小的身影,仿佛間像是又看見了三十年前的那個小孩子。
是他親自牽著他的手,將他從這個家里趕了出去。
他沒資格再求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