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凰彎腰將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從地上拽了起來,將他帶進了屋子,放在了客廳地板上。
想了想,又覺得對方一身血肉全部潰爛,連個遮體的衣服都沒有,實在是有損形象,便拿起沙發上的蓋毯朝怪物走了過去。
虞凰將蓋毯打開,來到怪物面前,彎下腰來,她警惕地用蓋毯圍住對方的身體。
近距離盯著怪物那雙嚇死人的臉,虞凰低聲說道:“看在你可能是我男人爺爺的份上,我總不能讓你裸著奔。你識抬舉些,別想逃跑,也別想伺機偷襲我,相信我,你不是我的對手。”
真要打起來,虞凰不一定能打敗對方,但這東西明顯很害怕念力。
虞凰發動念力,對方的實力就被大幅度壓制住了,可見,它的身體內必然藏滿了污穢。
虞凰用蓋毯圍住怪物的身體,將蓋毯的兩個角圍著怪物胸口中插著的那把劍打了個結,看上去還挺時尚。怪物坐在地上,腐爛的血肉化作血水,一點點的往地板上滴。
整個屋子里,都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腐爛臭味。
虞凰已經許久沒有聞到過這樣濃烈的臭味了,生活在地球末日時代的時候,她倒是經常會聞到這種腐臭味。虞凰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打量著坐在地上的怪物,心情有些悲痛。
倘若這個怪物真的是盛驍的爺爺,那他一定經歷過無法想象的折磨跟痛苦。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略輕,沒有盛驍那般穩重。這屋里,擁有這種腳步聲的人,只有鬼修夜卿陽。
虞凰抬頭朝玄關處望去,瞧見夜卿陽從大門外疾步走進來,她挑眉說:“這么快就回來了?”
夜卿陽腳步一頓,關切的目光越過客廳,落在虞凰的身上。見虞凰身體健全,沒有受傷,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他告訴虞凰:“我先先回來了,盛驍馬上就到。”
盛驍是宗師,速度自然沒有夜卿陽快。
虞凰瞬間便聽出了夜卿陽這話背后的意思,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夜卿陽,直接問道:“你很擔心我?”
夜卿陽冷哼,“我只是擔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嘖。”
虞凰懶得戳破夜卿陽的心思。
這家伙,明明就是在擔心她嘛。
“魅妖呢?”夜卿陽問。
虞凰瞥了眼沙發靠背的后面,說:“躲沙發后面呢。”當夜卿陽開門而入的前一秒,魅妖便聽到了動靜,整個人化作一團頭發滑到了沙發的后面。
它似乎很害怕跟人碰面。
還是個社恐。
夜卿陽快步繞到沙發后面,一低頭,便看見地上蓋著一塊寶藍色的天鵝絨蓋毯。那蓋毯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夜卿陽正準備彎腰揭開蓋毯,這時,盛驍同戰無涯也一起回到了別墅。他倆從院子里走進來,頓時被滿屋飄散的腐臭味熏得皺起了鼻子,戰無涯沉聲說道:“這腐臭味這么濃烈,說是你家藏了百具尸體也不夸張。”
走進屋,戰無涯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虞凰,他想虞凰頷首打了聲招呼,“虞凰同學,你好。”
“無涯學長好。”
虞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指著夜卿陽的位置,對盛驍說:“驍哥,你看看,那到底是不是魅妖。”
盛驍點點頭,來到夜卿陽身旁,低頭望著地上那張蠕動的蓋毯,他問虞凰:“你還給它蓋了毯子?”
虞凰說:“我總不能看著咱爺爺裸奔。”
“它不是我的爺爺。”盛驍一口否決了這個可能,態度非常的堅決,甚至有些抗拒了。
盛驍倒不是嫌棄怪物惡心。他只是不愿相信怪物是他的爺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爺爺吃這么多的苦。
他寧愿爺爺早已死去,也不愿意接受是個半人半鬼的怪物。
虞凰知道盛驍心里在抗拒什么,她沒再跟盛驍爭執魅妖的身份。
“還是先讓我們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魅妖再說吧。”夜卿陽抓住那張不停顫抖的蓋毯,一把將蓋毯掀了起來,藏在下面的東西頓時露出了真容。
一團黑乎乎的粘稠液體緊緊地貼在地板上,看上去像剛被熬煮融化的瀝青,被工人敷衍了事地潑在了地上。
盯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夜卿陽露出了自我懷疑的表情,他側頭看了眼盛驍,難掩驚訝地問道:“這就是魅妖?不是說,魅妖是人身長發怪嗎?”
戰無涯盯著地上那堆玩意兒,也皺起了眉頭,他說;“盛驍,你是不是搞錯了?魅妖可不是這個樣子。”
盛驍也覺得奇怪,他問虞凰:“酒酒,這是怎么回事?”
虞凰沒有解釋,她突然伸出右手,指尖上頓時燃燒起五簇真火屬性的念力來。把玩著右手中的念力火苗,虞凰低聲說道:“頭發是最容易被點燃的東西。據說魅妖頭發越長,修為就越強。我若一把火將你的頭發全部燒了,將你的修為全部毀了,你可在乎?燒掉你的頭發后,我不會取你性命,我會貼心地將你送回密林深處,讓你被那些大妖們欺負,讓你永遠都吃不飽,睡不好...”
那攤黑色的東西像是聽懂了虞凰這話的意思,它突然迅速扭動起來,眨眼間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攤黑色的瀝青粘稠物,最后化作了一個兩米多高的竹竿人形長發怪物,怪物面對著眾人,渾身血肉高度潰爛,膝蓋跟手肘關節處,甚至能清晰看見白骨。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戰無涯輕吸了口氣,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將眼前這怪物跟記憶中魅妖的形象對比起來,冷靜仔細地分析道:“真正的魅妖,的確是人身長發怪物形態沒錯,可魅妖的體外應該覆滿堅硬的鱗片,就連臉上都該布滿了鱗片。而失去鱗片的魅妖,它們則會瞬間死去。”
“這個,到底是什么東西?”它分明不是魅妖啊。
夜卿陽點頭認可戰無涯的話,“我曾跟魅妖打過交道,魅妖的確不長這個樣子,這東西與其說是魅妖,不如說是人類突變的怪物。”夜卿陽皺眉盯著那怪物的眼睛,他說:“你們看,它的眼珠子,不就跟人一模一樣嗎?”
聞言,戰無涯盯著長發怪物的眼睛細瞧了片刻,才心驚地說道:“沒錯,這的確是人眼珠子。”
聽見戰無涯跟夜卿陽的分析,盛驍神情越發陰沉。
他突然拔出龍之劍,直接一劍抵在怪物的脖子喉管處,并厲聲詢問道:“說,你是怎么認識盛平輝的!”
聽見盛平輝這個名字,怪物嚯嚯了兩聲,像是有話要說。
見狀,虞凰告訴盛驍:“驍哥,這屋內已經被我布下了念力網,它無法輕易逃脫。”
盛驍猶豫了下,才收回了龍之劍。
“嚯嚯。”怪物張開喉嚨,想要說點什么,可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個名字:“念、念星光...”
聽見奶奶的名字,盛驍眼神更顯得暴戾,“念星光是我奶奶的名字,你果真認識我爺爺。魅妖,你是怎么認識我爺爺的?”
魅妖卻跟魔怔了一般,反復地默念著念星光的名字。
夜卿陽撇了撇嘴,靠著沙發扶手坐了下來,他說:“別問了,這個傻子,腦子不靈光。”
戰無涯盯著魅妖不停滾動的喉嚨看了會兒,突然說:“他喉嚨里,是不是有東西?”
戰無涯往前走了兩步,飛身來到了魅妖的身后。
戰無涯從魅妖身后逼近對方,左手死死掐著魅妖的下巴骨頭,右手用力扳開魅妖的上頜骨,對盛驍他們說:“看看他的喉嚨!”
盛驍仰頭朝那魅妖的喉嚨里面張望,沒看見東西,便直接將手伸到了魅妖的喉嚨里。手指伸到魅妖喉管底部,盛驍摸到了異物,他說:“的確有東西。”
盛驍一把抓住那東西,猛地用力將那東西從魅妖的血肉中連根拔起。
那東西被抓出來后,魅妖突然抓住自己的脖子一頓咳嗽,嘴角血流不止。
盛驍打開手掌,眾人低頭朝他掌心望去,發現那是一只蝴蝶造型的黑木雕物件,那物件的背部上面布滿了詭異的符文,令人看了便渾身難受。
虞凰盯著那木雕件上的符文,若有所思地說:“這東西,像是什么鎮邪之物...”
戰無涯卻臉色微變,他說:“是鎮魔雕。”
“什么是鎮魔雕?”大伙兒同時看向戰無涯。
戰無涯此刻的表情說不出來的詭異跟沉默,他欲言又止地看著那塊鎮魔雕,正準備開口說點什么時,又因為某些顧及及時打住了。戰無涯搖了搖頭,他說:“有件事,我得去調查一番。”
“盛驍。”戰無涯盯著盛驍手里的鎮魔雕,態度謙恭地說道:“這東西能否借給我用一用,我需要用它去調查一些事情。”
盛驍卻將那東西往懷里一收,他態度堅決地拒絕了戰無涯的請求,“抱歉,無涯學長,此物與我爺爺有關,請原諒我不能將它給你。除非你能告訴我,這東西究竟有什么來歷。”
夜卿陽朝戰無涯冷哼了一聲,他嘲諷戰無涯:“戰無涯,你明知道這東西有鬼,卻不肯說明這東西的來歷,還急著要拿走它。莫非,你是想要包庇什么真相,或是什么人?”
戰無涯不悅地瞪了眼夜卿陽,氣憤地譴責他:“夜卿陽,我對你從來都算敬重,也請你說話放尊重些。”
夜卿陽想到戰無涯與自己相處時的態度,態度稍稍和善了些。
可他并不會因此就放過戰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