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人的性格一旦定了性，再想糾正，絕非易事。以后，本尊還得多多教育著她些才好。小雪與虞凰姑娘相比，那是天冠地屨啊。哎，可嘆本尊一生英明，教出了好幾個頂天立地的好徒弟，卻在教育子女這一塊跌了一跟頭。”
戰九霄一番話說的頗為真心實意，看上去是真的在為戰絳雪感到頭疼。
虞凰沉默地聽著，等戰九霄說完，才客套地應和了一句：“九霄帝尊能將弟子們各個教育成才，成為各大洲名動一方的強者，想來一定也能將戰小姐這些壞脾氣糾正過來。”
“但愿吧。”
戰九霄側身朝戰無涯看去，又道：“無涯啊，小雪從小就很喜歡你，愛得太深就會迷了心與眼。這些年，她為了討你歡心做了許多錯事，將小婭那丫頭害得...”
戰九霄頻頻嘆氣，才道：“無涯，你跟小雪感情深厚，她又最聽你的話，往后啊，還希望你能替我多管教管教她。”
戰無涯聽見戰九霄這話，心里一沉。
師父這話的意思，是要他以未婚夫的身份看著些戰絳雪，不要再讓戰絳雪做那喪盡天良的事。
戰無涯此次回來，就是想要跟戰絳雪解除婚約的。
戰九霄先發制人，將戰絳雪這些年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都歸結到她對戰無涯感情深厚的原因上。若戰無涯這時候再提出接觸婚約，反倒成了個忘恩負義之輩了。
不得不說，戰無涯這一招，高明得很。
虞凰他們自然也看透了戰九霄的用意，卻也無可奈何。戰九霄活了特么一千多年，戰無涯還才活了38年，他哪里會是戰九霄這老狐貍的對手。
“師父放心，徒兒以后一定會嚴加看管小師妹，一定不會讓她再隨意傷害無辜之人。”戰無涯心不甘情不愿，卻也只能暫時答應。
聞言，戰九霄大喜。
戰九霄突然提到：“昨日，我發現有幾股陌生強者氣息徘徊在荒島外面，經過調查卻發現來者竟是滄浪學院內院的幾名教授。我將那幾位教授請進內城，設宴款待，言談間才知道你早在五天前便請了假。”
“你的教授們說，你請假是要回戰神族處理一些私事。”戰九霄無言地盯著戰無涯，目光充滿了威壓與審視，“無涯，這些天，你去哪里了？”
戰無涯嘴唇張了張，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虞凰則坦然開口說道：“九霄帝尊，無涯學長本來是要直接回戰神族的，但我臨時收到了身在妖獸大陸的義父的書信，得知義父那邊出了危險，想到無涯學長是帝師強者，便央求他隨我們一起去了妖獸大陸，助我義父化解危機。”
“所以這些天，無涯學長一直都跟我們呆在一起。”虞凰根本就不怕戰九霄知道真相，她猜戰九霄拐彎抹角問這么多，只是想要確定她與莫宵的關系就近有多深。
虞凰便故意透露出自己跟莫宵感情深厚的信息。
果然，戰九霄在聽見虞凰這話后，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濃烈了幾分。戰九霄面露好奇之色，他說：“虞凰姑娘跟盛宗師是第一次飛升吧，你們怎么是用什么辦法去的妖獸大陸？”
“我們說服了麒麟族的老族長，讓它親自將我們送了過去。”
“麒麟能自由地穿梭空間，麒麟族的老族長想必更是一位實力莫測的老妖，你們能說服他幫忙，倒是讓人意外啊。”點了點頭，戰九霄贊道：“虞凰姑娘為救義父，竟敢冒險穿梭紊亂狂暴的宇宙空間，這份孝義可真讓人羨慕。”
“若我這些徒弟跟孩子，也能像你這樣，那我便此生無憾了。”
聞言，戰無涯忙道：“師父別這么說，若您有難，我與師兄師姐們定會第一時間前來支援。”
“...我相信你們。”
戰九霄與他們又聊了片刻，便讓戰無涯帶著虞凰他們去內城自由逛逛。
他們一走，一名年邁的老者便從內屋茶室走了出來。“族長。”那老者恭敬地站在戰九霄的身后，垂首問道：“您為何這么看重這幾個后輩？”
“你知道，那叫做虞凰的女子，她的義父是誰嗎？”戰九霄雙手背在背后，眼神落在虞凰遠去的背影上，唇瓣抿得很緊。
老者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說：“她不就是個從末流小世界飛升而來的年輕后輩嗎？就算她覺醒了神羽鳳凰獸態，將來前途無量，但我戰神族叱咤滄浪大陸數千年，強者如云，族長您更是大陸第一強者。這幾個年輕后生，還沒有重要到，能被族長當成座上賓對待的程度吧。”
“呵...”戰九霄食指拇心跟大手指拇心相互搓了搓，他盯著二指，低聲呢喃道：“她的義父，可是狐妖莫郎啊...那可是能憑一己之力，殺得占卜大陸元氣大傷的死變態。”
聞言，老者眼睛都瞪大了些。
“您是說，虞凰口中的義父，就是前些天里，那個孤身闖入狐仙城，怒斬狐鰲山帝尊跟狐羽生帝尊鬧，讓整個妖獸大陸都瑟瑟發抖的妖狐莫郎？莫宵帝尊？”
戰九霄微微頷首，“嗯，是他。我們位于妖獸大陸的探子，將狐仙城那日大戰的場面拍攝下來，并寄給了本尊。本尊在那視頻中看見了虞凰跟盛驍，也聽見他倆管那莫宵帝尊叫做義父。”
“剛才，本尊就是在試探她與莫宵帝尊關系的深淺。聽狐仙山脈上的探子說，那莫宵帝尊待虞凰極好，當做親女兒在養。那莫宵帝尊數百年前便能殺得占卜大陸元氣大傷，他跳進鎖神淵后，竟還能活下來，還殺回了妖獸大陸。此人，不是我們能輕易得罪的。”
“虞凰本就潛力無限，又是莫宵的義女，你說，她值不值得戰神族與之交好？”戰九霄一想到戰絳雪跟虞凰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眼神便冷冽下來，“派人給我盯緊了小雪，絕對不許她再挑釁虞凰。”
“若她敢胡作非為...”戰九霄臉上溫度盡失，低聲說道：“那就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也無法犯錯！”
聞言，老奴心里掀起驚濤駭浪，他硬著頭皮開口，妄想用親情打動戰九霄：“族長，小雪可是您的女兒啊，打斷腿...”
戰九霄垂眸瞥了眼老奴，竟說：“只要我想，本尊可以擁有無數個女兒。這個養廢了，那就重新培養一個。”
老奴瞳孔震顫，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捏住，呼吸都變得窒息起來。
“...族長高見。”
戰九霄掃了眼廳外大門，見門柱后方有一片藕粉色的裙角飛揚，他淡漠地收回目光，這才轉身進了茶室，去了書房。
直到戰九霄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躲在門柱后面的女子，這才用后背蹭著門柱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戰絳雪無助地抱住自己的雙腿，她用貝齒緊咬著櫻桃粉唇，眼淚簌簌往下落，卻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父親那樣強大的人，整個荒島內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來了。他明知道自己就站在廳外，卻還是說了那樣的話。就是在敲打她，警告她。若她敢輕舉妄動，敢壞他好事，那他就會像他所說的那樣，打斷她的腿，毀了她，再重新培養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戰絳雪心里憤怒而又害怕。
怒的是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親，竟只是將自己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寵物。寵物若是乖巧，他就寵著疼著。寵物一旦不聽話觸怒了他的底線，就會被他棄如敝履。
但她更害怕。
她可是父親唯一的女兒啊，父親對女兒都能這么狠絕，那他的心該有多狠啊！
他們都罵她心狠手辣，虛偽至極。
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看清楚父親的真面目！
戰絳雪擦掉臉上的淚水，扶著門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她腳步機械似地離開，渾身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了一樣，身子搖搖欲墜，看了便讓人心疼。
戰無涯帶著盛驍他們在內城逛了一遍，便將他們帶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樓。內城男弟子們集中住在一起，女弟子們則集中住在隔壁的山脈上。
傍晚時分，換了一條淡黃色長裙的戰絳雪，撐著一把遮陽傘，踏著夕陽走進了戰無涯的屋子。“師兄，盛宗主，虞凰道友，夜卿陽帝師，晚宴已經備好，爸爸請你們前去用餐。”
幾人正坐在客廳里說話。
聽見戰絳雪的聲音，五人同時抬頭朝大門口望去。
瞧見那逆著光站在門外的女子，虞凰下意識擰了擰眉心。
怎么回事，才兩三個小時不見，戰絳雪怎么就變乖了？
盛宗主，虞凰道友...
戰絳雪那高傲跋扈的性子，可不會乖乖地尊稱她一聲虞凰道友。
今天下午發生了什么？
戰無涯也察覺到了戰絳雪的異常，他起身朝大門外走去，離得近了，才發現戰絳雪的眼睛有些泛紅。“小師妹。”戰無涯瞧見戰絳雪眼底的悲傷，便關心問道：“你哭過？”
戰絳雪哪里敢說實情啊。
便只說：“爸爸今天狠狠地罵了我一頓。”
聞言，戰無涯嘆息了一聲，才說：“小師妹，你也三十多歲了，早就成年了，也該成熟起來了。師父可能罵得狠了些，難聽了些，但他也是望女成鳳，你多體諒些。”
“望女成鳳...”戰絳雪將這四個字放在舌尖仔細琢磨，心里只覺得諷刺。
她哪里是父親心里的鳳啊，她根本就是一條狗。
－－－－－－題外話－－－－－－
晚安，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