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叔嘀咕道:“我還以為鬼修是個行走的白骨架呢,沒想到小伙兒長得還挺帥。”因為不是修真界人士,這些生活在底層圈的平民們對鬼修的忌憚心,反倒沒那么大。
所以,當聽到馮昀承說那黑衣年輕人是夜卿陽時,他們才能很快恢復鎮定。
夜卿陽在聽到這位大叔的話后,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無語。
咋的,鬼修就一定得是鬼?
這時,虞凰牽著安娜走進了酒館,一進屋,就被酒館內的礦工們熱情相迎。還有人朝虞凰遞來啤酒,虞凰懷孕雖不能喝酒,卻還是大大方方接過了啤酒,作勢假裝抿了一口,才拉著安娜走到吧臺前坐下。
她剛坐下,狄老板便向她遞來一支空酒杯,他道:“雖然我這里是酒館,不提供茶水服務,但可以為你提供果汁。客人,想喝點什么果汁?”
虞凰笑道:“酸梅汁。”
“好。”
狄龍轉身制作酸梅汁去了。
虞凰盯著狄龍那略顯蒼老的背影,見狄龍鬢角已經開始斑白,心里不由得一陣發酸。安娜注意到了虞凰的目光,她知道虞凰在想什么,還反過來捏了捏虞凰的獸心,對虞凰說:“別替我們難過,能這樣相伴著生活下去,我已經很知足了。”
安娜眼神溫柔地凝視著正在逐漸衰老的狄龍,她說:“我愛他啊,他是妖獸冰龍也好,是健壯小伙也好,是耄耋老人也好。只要是他,我就都很喜歡。”安娜沖虞凰甜甜一笑,她用手掌托著下巴,目露沉醉之色,嘆道:“從他冒著被天下強者追殺,馱著魔性覺醒的我逃入深淵密林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
“這世界上,唯有他,肯為了救我,毫不遲疑地陪我墜入深淵裂縫。所以虞凰,不要為我們難過,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我們向上蒼投來的福氣,我們很感恩。”
“所以啊,你也要為我們開心才是。”
這番話,全都是安娜的肺腑之言。
安娜是真的很感激也很珍惜狄龍能陪在她身旁的每一天。
虞凰聽到安娜這些話,心里卻更加難受了。“安娜。”虞凰嘆道:“我何嘗不知道,這樣也是一種圓滿。但我希望這個圓,能更圓,我盼著你們能長相廝守,能一起共赴白頭。”
望著狄龍斑白的鬢角,虞凰哀嘆道:“可他終將提前離開你,往后的歲月,你孤苦一人,該多難受。”
“我不孤苦。”安娜搖了搖小腦袋,按著胸膛說:“他永遠都活在這里,只要想到曾有一個神獸用他的一生在愛我,我就一點也不孤單。再說,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圓滿啊。”
“小龍走后,我還有你們啊。”安娜又望向虞凰的肚子,她默默地捏住了拳頭,轉著兩顆亮晶晶的黑眸,若有所思地說:“說不定,我們還能有個孩子呢。等他輪回轉世了,我就帶著孩子在三千世界去尋找他。找到他了,就繼續追他,追得到最好,追不到就綁回來,讓他慢慢愛上我。”
“總之,死亡不代表結束。”
安娜是徹底看開了。
安娜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未刻意壓著,是以,不止虞凰聽見了,裝作忙碌的狄龍也都聽見了。
在聽到安娜這些話后,狄龍神情恍惚了片刻,接著就露出了滿意贊賞的笑容。
他轉身將酸梅汁遞給虞凰,“請用,希望希望。”
接著,小龍偏頭對安娜說:“我想,我會重新愛上你的。”他盯著安娜胸口的位置,嘆道:“你是我的護心鱗,我們冰龍族,永遠都會跟自己的護心鱗不離不棄。”
聞言,安娜就笑了。
她說:“那你什么時候給我一個孩子。”
狄龍被問得老臉一紅。
他嗔怪地看了眼安娜,小聲說道:“虞凰還在這里呢。”
虞凰便端起酸梅汁從高腳登上下去,她說:“我這就走。”虞凰走向盛驍他們那桌,幾人喝掉了酒水,同狄龍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安娜一起去了城主府。
安娜特意挑選出了幾瓶還未面世的香水,打算送給布蕾夫人,當做小禮物。
虞凰他們幾人一進入冰之洛河城,就被布蕾夫人感應到了。
而昨晚虞凰他們一等人回了凈靈院的消息,早就通報到了城主府,今天一早,盛驍也派人將他們將會在中午登門拜訪的消息,傳達給了城主府。
得知他們要來做客,君擎特意暫時撇下手里一切事物,待在家里,和管家一起安排幫傭們打掃屋子,準備餐食和果飲,想要盡情招待虞凰他們。
盛驍他們能成功考進入滄浪內院后,就是中洲的驕傲。
更不要說,盛驍與黒擎天龍族關系匪淺,而虞凰跟神羽鳳凰族同樣有著羈絆,更是凌霄神者的徒弟。
不管怎么說,君擎是非常看中今天這次見面的。
布蕾夫人身穿一條綠色抹胸高腰真絲連衣裙,脖子上掛著一串奢華夸張的珍珠項鏈,手里拿著一把刺繡精美的淑女扇。她輕搖扇子,對君擎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孫子要娶孫媳婦了呢。”
別看布蕾夫人長得年輕,可她孫子都已成年了,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紀了。
君擎的獸態被林漸笙成功進化修復,這大半年時間,修為明顯突破了許多,隱隱已經有了將要突破君師大關,沖入王師境界的跡象了。要知道,君擎已經在君師境界停留了許多年,若不是布蕾夫人一直想辦法給他撐著,他早就自然衰老而亡了。
因為這份情,君擎對凌霄神者那是感激不盡,對虞凰他們這幾個后輩,更是寵愛有加,期望深厚。
聽見布蕾夫人這話,君擎面露赫然,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這幾個孩子難得回來一趟,這不是想要讓他們感受到咱們的熱情嘛。將來他們畢業,才能心甘情愿回來中洲,為我們中洲撐場子嘛。”
布蕾夫人盯著君擎看了片刻,才嫵媚一笑,用扇子遮住紅唇跟鼻子,打趣君擎:“逗你玩呢,你一把年紀,怎么還這么容易害羞。”布蕾夫人話鋒一轉,突然又道:“白天看著挺知禮的一個人,到了晚上,倒是沒臉沒皮了。”
君擎猛地紅了臉,四下看了看,見管家和幫傭們都在偷笑,他又氣又急,索性閉嘴裝死。
“他們來了。”布蕾夫人突然說道。
聞言,君擎下意識牽著她的手,親自前去相迎。
接到了盛驍他們五人,雙方互相寒暄了一陣,便被君擎請去了宴廳。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盛驍與馮昀承被君擎留下來聊天,而安娜,夜卿陽和虞凰則以有事相問,將布蕾夫人請去了花園。
花園里的茶桌又換了一套,布蕾夫人常躺著的那把貴妃椅也被撤走了,換了一把嶄新的用純金打造的貴妃椅子。
這么俗氣雷人的椅子,一般人真駕馭不了。
可布蕾夫人往那金燦燦的貴妃沙發上一趟,頓時,就有種金碧輝煌,人比黃金更耀眼的感覺。
“都坐吧。”布蕾夫人示意虞凰他們都坐下,她讓女管家端上茶水來,就讓女管家下去了。確認女管家走遠了,布蕾夫人這才望向虞凰,開門見山地說:“據說,前些日子,你們幾人去戰神族內城走了一趟?”
知道這事肯定瞞不過布蕾夫人的耳目,虞凰便大方承認了。“消息沒錯,是戰無涯學長邀請我們去內城做客。”
“哦?你們與那孩子交情不錯?”布蕾夫人用一副平常的口吻問道。
“夫人,我們去戰神族,并非是單純做客,而是為了查明一件事。”虞凰同夜卿陽互相對視了一眼,她便將盛平輝跟鎮魔雕,以及御天帝尊被囚禁利用的事,通通告訴給布蕾夫人。
布蕾夫人聽完,那雍容嫵媚的臉頰上,頓時布滿了寒霜。“戰九霄他...竟狠毒至此!”布蕾夫人猛地一掌劈在身下的貴妃椅上,純金打造的貴妃椅,頓時就一分為二。
安娜瞧見這一幕,心偷偷地疼了起來。
那可是金子啊。
布蕾夫人站著問虞凰:“你們見到了戰九霄了?”
“見過了。”
布蕾夫人冷笑道:“當初,倒還真是我瞎了眼,竟錯認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布蕾夫人閉上雙眼,嘆道:“還好,還好我及時醒悟,抽身離開了。”當初,在畢業之戰上當她察覺到自己渾身靈力散去,與戰九霄脫不了干系時,也曾感到荒唐難以置信過。
可在戰前,她只喝過戰九霄遞給她的水。
那下毒之人,除了戰九霄,不會有別人。
意識到戰九霄是個虛偽的貨色后,布蕾夫人便毫不遲疑地跟他提出了分手。分手后,這近千年時間,他們都沒有再見過面。
曾經再濃烈的感情,如今也都淡了。
只是...
布蕾夫人輕輕按著胸膛,又覺得難過和惋惜。
那可是愿意挖出心臟送給她,也要幫她開啟情感的戰九霄啊。他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呢?
是權利蒙蔽了他的雙眼?
還是別的呢?
布蕾夫人怎么都想不通。
“夫人。”虞凰見布蕾夫人一直按著心臟,知道戰九霄挖心贈給布蕾夫人的他們,此刻也覺得心里難受。“夫人,其實,我們一直懷疑,現在的九霄帝尊,并不是當初追求過您,并主動將心臟刨出來送給您的戰九霄。”
“我們懷疑,現在的九霄帝尊,其實是本該被鎮壓在黑海中的大魔修,葉卿塵!”
“什么?”布蕾夫人聽到這話,只覺得萬般荒唐。“你們為何會這樣想?”
虞凰又花了些時間,將御天帝尊和埃克爾教授說的各種細節,分析給布蕾夫人聽。“這天地下,除了那大魔修葉卿塵,又有誰知道養魔術呢?真正的戰九霄,他出生于戰神族,他接受的是正道教育,他絕對不知道這些旁門左道。”
“況且...”虞凰朝夜卿陽望去,她告訴布蕾夫人,“那日,我們在埃克爾辦公室調查情況的時候,夜卿陽道友曾無意中抓住過一只神秘的手。我們現在懷疑,那只手就是早就隕落了,但因為心里還有牽掛,故而不肯輪回轉世,也無法進入亡靈大陸的戰九霄!”
“夫人,我們這次過來,就是想要請您幫我們一起,再次抓住那只手。只要抓住那只手,將他帶到我們的世界,仔細詢問,就能知道一切真相了。”
布蕾夫人這次一直沒有作聲。
她一時間,還無法消化掉這些驚人的真相。
布蕾夫人寧愿接受戰九霄是個天性狡猾的壞種的事實,也不愿意接受真正的戰九霄早就被大魔修葉卿塵取而代之的事實。
如果后者是真的,那這些年,她就冤枉戰九霄了。
那可是甘愿刨心贈給她的初戀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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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遲了些哈。
更了六千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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