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笑了笑:“是啊,我們都還跟在Boss身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暴君一怒,萬鬼嚎哭。當年的德蘭,只要我們Boss跺跺腳,就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而那些人現在還活著。
“我們這些追隨暴君的人,也都還活著。””
“所以你真的覺得德蘭是DKing能說的算的地方,而不是他的墳場嗎?”
安的臉色一點點變白。
雙手死死攥成拳頭,心里不停對自己說。
如今的陸九城只是個貪生怕死,只知道遵紀守法的懦夫。
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叱咤德蘭的暴君九歌。
如今的德蘭是殿下的,陸九城就算去了,也絕對占不到好處。
然而,這樣的僥幸,再看到獨自一人從裘家主宅走出來的男人時,徹底化為了泡影。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能跟陸九城談笑風生。
可面對此時此刻的陸九城,他卻從心底泛起一陣寒意。
冷得他身體止不住地戰斗。
那雙眼睛……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
冰冷、黑暗、幽沉,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感情。
卻比發狂的野獸更讓人毛骨悚然。
隨著一步步走出,這雙漆黑的眼,慢慢染上了血一般的猩紅。
就連尤爾和厲斯年也微微顫抖了一下,下意識避開了這雙眼睛。
秦越的聲音也有些艱澀,好半晌才躬身道:“Boss,我……我馬上安排去德蘭的飛機。”
“您放心,我……我們一定能接回夏小姐的。”
“一定能!”
“夏笙歌,看到這粉紅色的藥劑了嗎?”
“它叫天使之吻,而且是改良版的天使之吻,只需要一針,就能讓意志最堅強的人都土崩瓦解,沉淪在藥物控制中,再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情緒。”
“你是想現在就跪在殿下面前,祈求他的原諒和愛撫?”
“還是等到藥效發作的時候,如狗一樣匍匐在殿下腳邊,哀求他給你一管天使之吻呢?”
痛,痛,痛!
真的太痛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讓她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塊塊刮下來。
讓她的靈魂也因為這種疼痛而變得渙散、混沌。
只要能制止這種痛,她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夏笙歌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從身體里飄了出來。
她看到她真的如狗一樣跪在DKing的面前,滿臉的鼻涕眼淚,口中不停地喊著:“給我……給我……天使之吻……”
臉上猙獰的疤痕,原本她并不覺得丑陋,可此時此刻,卻顯得那樣讓人作嘔。
就如她那種卑微的搖尾乞憐姿態一樣,令人作嘔。
為什么?
為什么她的一輩子永遠都是這樣?
前半生在祈求夏家的一點憐憫,從中獲得一線喘息的生機。
進入德蘭后,她從斗獸場一路殺出來,憑著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從地獄的泥沼里爬出來。
可如今,卻又要靠著跪在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面前,才能茍延殘喘。
夏笙歌,難道你的一輩子,就是為了卑微地祈求別人而活的嗎?
你這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別?
戴著皮質手套的修長雙手挑起她的下巴,慢條斯理地摩挲著。
就像是在評估逗弄著自己的獵物。
夏笙歌聽到DKing用那一貫高高在上的聲音說:“這樣才乖嘛!”
“告訴我,你會永遠匍匐在我腳邊,乖乖當我的一條狗,絕不會逃走。”
說著,他的另一只手將裝著粉紅色藥劑的針管高高舉到她面前。
猶如在一條餓到極點的狗眼前,舉起一塊肉骨頭一樣。
“來,說你……永遠不會逃走。”
滿臉眼淚的女孩神情麻木的看著天使之吻,張了張滿是鮮血的唇,發出嘶啞破碎的聲音:“我永遠……不會……”
然而,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空洞的,失去焦距的雙眼,突然迸發出讓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
剛剛還只能匍匐在地哀求的女孩,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竄起身,一把奪過了藥劑。
然后,在DKing震驚的視線下,她把尖銳的,閃爍著冰冷寒光的針管,扎進了自己的太陽穴。
“夏笙歌,你敢——!!!”
耳邊傳來DKing憤怒到極點的聲音。
那憤怒中,甚至還夾雜著一絲驚懼。
但夏笙歌一樣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任由冰冷彌漫全身,倒在了地上。
她想,這樣就好。
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再向任何人搖尾乞憐,來求那一絲沒有自由的生機了。
是的,她渴望自由,渴望真真正正地活著。
哪怕為此會付出她的生命。
“夏笙歌,你不許死!沒有我的命令,誰準你死的!!”
“莫里斯,杜蘭特,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我要她活著!!”
夏笙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的冷汗緩緩滑落。
她又夢到了前世。
她前世的人生,在媽媽死去后,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灰暗的。
可之前二十年的灰暗,都遠比不上在DKing身邊開始那一年的痛苦折磨。
剛剛在夢里有一剎那,她竟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回到了被DKing囚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段日子。
突然,夏笙歌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盡。
被汗水浸濕的身體也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這房間,這陳設,還有前方作為擺件的槍支與長刀。
為什么?
為什么她會看到前世DKing的房間?
難道她還在夢里嗎?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
“你醒了?”
夏笙歌猛地轉頭,瞳孔再度劇烈收縮了一下。
“DKing?你怎么會在……”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她該問的不是DKing怎么會在這里,而是她怎么會在這里?
夏笙歌死死攥緊雙拳,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帶到了德蘭?”
“是。”亞瑟的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
這笑不似他從前看人時的邪肆傲慢,反倒帶著一絲溫柔,“笙歌,你終于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說著,如夢里一般的修長手指輕輕撫上她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