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順著蘇漠的目光而下,瞧著蘇漠那明顯比自己還大了幾號的胸圍。
不禁反思,自己是怎么把話題引到這一上面的?
真是造孽啊!
感受到程諾‘灼(ji)熱(du)’的目光,蘇漠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她手握成拳,放到唇邊假意干咳了兩聲。
程諾聽后立即回過神來。
面上打著哈哈。
“言歸正傳,言歸正傳。”
見程諾恢復了正經,蘇漠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安平被貶了。”
聽了蘇漠這句,程諾一句臥槽?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
轉而悻悻開口道:“手腳夠快的。”
蕭家這卸磨殺驢的功夫,也是有夠爐火純青的。
蘇漠點了點頭沒多做解釋,繼而說道:“我和蕭欒的婚事也會延期。”
程諾聽罷下意識的想點頭,點到一半回過味兒來。
好像有那里不對?
蘇漠剛剛說了什么?
她和蕭欒的婚事要延期?
嗯?她這話題的跨越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想到這里,程諾不禁看向了蘇漠,好似在求證。
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她和蕭欒的婚事,可是蕭玉海親自賜下的‘良辰吉日’。
當初在知曉蘇漠成婚的時日后。
程諾打心眼里覺得,那蕭玉海怕是沒那么好心。
于是便特意去看過那天的日。
怎么看,怎么算。
都特么是個大兇之日。
本來程諾以為按照蘇漠和那個血王的秉性。
一定會在這日成親的。
畢竟若是在大兇之日完成了成親,就是在‘啪啪啪’打蕭玉海的臉。
結果怎的就延期了。
而且御賜的婚會那么好延期么?
蘇漠瞧著程諾那外露的情緒,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于是便簡單了解釋了一下。
“國難當頭。”
聽到這四個字程諾明白了;他們這是準備拿滄州城做幌子呢。
說起來...
“那滄州城不是你炸的吧?”
不是程諾不相信蘇漠。
她只是想著蘇漠先前失蹤了那么久;滄州城又這么大的事兒;所以多多少少都應該跟蘇漠有點關系吧?
聽著程諾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蘇漠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隨即開口道。
“你要不要來確認一下,眼前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真是假?”
其言外之意便是,除非她習有又分身術,否則如何炸的了那滄州城。
程諾聽罷擺了擺手,連忙解釋道:“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太當真。”
蘇漠收回了目光,呢喃了一句:“約莫是他做的吧。”
這個‘他’字代表的是誰。
蘇漠雖沒提及名字,但程諾又不傻,因此一下便猜到了。
當下心中便覺得十分的無語。
這特么四舍五入,好像你也參與了吧?不然你怎么直到是蕭欒炸的?
不過無語歸無語。
已經發生了的事兒,再去細究到底算不算蘇漠炸的,也沒多大的意義。
因此她收了心緒,問出了一個她很關心的問題。
“你為什么突然想著要延后婚期。”
程諾斷定這事兒肯定是蘇漠主導的;別問為什么,問就是因為直覺。
雖然先前程諾還在替蘇漠擔心,擔心她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但是眼下聽著蘇漠說婚禮要延期了,程諾又頓時覺得好生微妙呀。
“有些事還沒處理完,所以還不想就這么成親。”
蘇漠沒多做解釋,因此便用了一句有些事兒還沒處理好來概括。
程諾聽罷聰明的選擇了沒繼續追問。
在程諾看來蘇漠口中所謂的那些沒處理完的事兒,其實跟她要不要成不成親關系不大的。
但是蘇漠硬要這般執拗,那她作為朋友也只能說:“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知會一聲。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蘇漠聽罷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這一笑還真讓她想起一樁事兒來。
隨即說道:“還真有一件事兒,需要你幫個忙。”
最近她一直在思索屠戮閣的名字。
可是她怎么想都覺得有些不合適。
因此聽到程諾如是說,蘇漠決定集思廣益。
程諾本以為蘇漠會跟她客氣一番的,沒曾想竟如此直接,這是個不錯的現象。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本就有些平坦的胸脯。
豪言壯語道:“說吧什么忙,你難得開口,上刀山,下油鍋。我程諾義不容辭。”
“用不著上刀山,也不用下油鍋,你就幫我想個名字吧。”
蘇漠這句幫我想個名字吧。
頓時將程諾心中涌出的豪情壯志,澆了個透心涼。
她忍不住眉頭一皺:“就這么簡單?“
蘇漠輕點了一頭。
“有問題嗎?”
程諾連忙搖頭:“沒有問題。”
何止沒有問題,這簡直太沒問題了好么?
想個名字而已,多簡單啊!
“那便好。”
“想要一個什么風格的名字?以及用在哪里?”
“名字風格什么的好記就行,用處的話是在一間閣樓上。”
屠戮閣的主場本就是一棟閣樓,因此她這么描述倒也沒什么毛病。
程諾點了點頭:“行,這幾日我好好合計。”
想名字她不會,但是后世那么有名的樓啊,閣什么的;她直接拆字重組不就好了?
“多謝。”
程諾連忙擺手:“這般客氣做什么?咱倆誰跟誰啊!”
蘇漠笑了笑,沒有說話。
之后蘇漠和程諾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
程諾才再度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我準備離開盛京一些時日,本來今日就該走的;但是先前因著你要成親了,我擔心自己趕不回來,便把這事兒暫時擱淺了;現如今你和蕭欒的婚事既準備延后,那我也正好趁著這個間隙回董家一趟。”
蘇漠點了點頭沒多問,道了一聲:“珍重。”
雖然她和程諾相識的日子并不長。
但是她們二人之間,卻總是有一種別樣的默契,好似相交了多年的老友。
夜幕低垂,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從盛京城里悄然翻出,不多時又有兩道身影緊隨而至。
兩撥人馬,一前一后的出了盛京城,沒過多久便消失了在了城外的小道上。
此時盛京城外的一處小廟。
安平公主抱著一個破舊的包袱,跌跌撞撞的從門外沖了進去。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單獨走過夜路,因此這一路一直都在擔驚受怕。
遠遠的瞧見這座小廟里有燭火,便一路跑了過來。
她開門的動靜很大,直接打破了黑夜里這座小廟里的寧靜。
打開門之后,安平才想起什么。
有些本末倒置的在門外向著廟內張望了一番。
再三確認里面小廟里沒有旁人之后,她這才提裙走了進去。
直到她來到廟中燃起的燭火旁,感受到燭火的灼熱。
她一直以來狂跳的心緒,這才慢慢平復了下來。
這時,安平瞧見燭火旁擺放的貢,下意思的咽了咽口水。
雖然那些貢品看著很粗糙,是她平日瞧都不會瞧一眼的東西。
但是眼下她的肚子十分不爭氣的叫了著,那里還顧不得上粗糙。
直接伸手抓起了桌上的供品就往嘴里塞,入口的一瞬間一股奇怪的味道便充斥著她的口腔。
安平立即就將塞進去的食物吐了出來,她這才發現這供品中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安平被惡心壞了,直接就將手中的供品丟了出去,緊接著她便扶著案桌干嘔了起來。
吐著吐著,一股濃濃的屈辱感涌上了心頭。
她長這么大,就沒這么狼狽過。
以前做藥人的時候,日子雖然不是很好過,但好歹也是能吃飽穿暖的。
現如今她怎么就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想著想著,安平的眼中便漫出了滔天的恨意。
以往她的恨都是沖著蘇漠去的。
這一次卻破天荒的換了一個對象
蕭玉海!
安平怎么也沒想到,蕭玉海竟會如此絕情。
在圣旨下達后還不到一個時辰,她便被去收回公主府的禁衛軍給驅趕了出來。
那些禁軍什么值錢的物件都沒讓她帶走,最后只丟給了她這么一小小的包袱。
里面除了有兩套不算太好的換洗的衣物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也就是說她現在不僅又累又餓,還身無分文。
突然,安平聽到廟外傳進來一些輕微的響動。
這動靜讓她的身子不由的僵住一瞬,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這么晚了,還有誰會來到這個小廟?
乞丐還是其他人?
無論是那一個,對現在的安平而言都不是很有利。
安平撇見了一旁供桌下鋪著的布,她屈身掀開正好發現供桌下面的空間可以藏下一下她,她來不及多想直接就鉆了進去。
安平這邊才剛藏好,小廟的門便被人從外面輕柔的推開了。
藏在供桌下的安平,耳朵里充斥著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她害怕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發出點聲音來。
緊接著她透過桌布的間隙,查看著外面的情況。
入目的是一雙又一雙黑色的靴子。
從腳的大小來看,皆是男子。
接著她從下慢慢的往上看去,安平發現他們一個個竟都著蒙著面,手上還拿著明晃晃的刀。
一看就是來著不散。
這些人都是來殺她的么?
安平在心中如是想著。
忽然她的腳邊傳來一點小小的動靜。
安平轉眸望去,一眼瞧見了一只灰不溜去有她手掌大的老鼠,正在她的腳邊窸窸窣窣的好似在覓食。
她頓時感覺頭皮發緊,緊接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外面的黑衣人,也聽到了老鼠弄出來的動靜。
齊齊往安平這邊看過來,他們交換了一眼神。
便同時向安平這邊靠過來。
眼見著他們的手已經伸向供桌上布了,突然從廟外傳來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響動。
伸手出來的黑衣人立即將手收了回來。
與其他幾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隨后追了出去。
直到黑衣人走了許久,安平這才動了身子。
此時的她雙腿已經麻木。
最終她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供桌下面鉆出來。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麻木的,她跪在了地上緩了許久。
這才舒坦了一些,安平動了動身子準備起身。
便聽到她身后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喲,終于不跪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安平渾身僵硬了一瞬。
直到她越回想,越覺得這聲音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才轉頭看過去。
此時在她身后的案桌旁站著的人,不是程諾又是誰?
而程諾的還站著一個安平此時最不想見,或者最不樂意見的人。
蘇漠!
對于這兩人的深夜到訪,安平并沒有絲毫的開心。
她面色黑沉如水,質問著蘇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么?”
聽到安平如是說,程諾眉頭一挑。
這個惡毒女配的腦子果然有點不靈光。
方才若不是她們引走黑衣人,這安平就變成那些人的刀下鬼了。
安平不會天真的以為,蕭玉海真的會讓她活著離開盛京吧?
不會吧,不會吧?
她竟如此天真?
都不想想自己之前是什么身份的嗎?
想到這里,程諾從袖子掏出了一個純天然無公害的蘋果。
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然后當著安平公主的面一口咬下。
“咔嚓”一聲,一瞬間程諾只想到了七個字。
汁多味甜又香脆。
安平被她這個舉動引誘的口內生津,但是礙于面子卻又一直強撐著。
天知道她有多想上前去將程諾手中的蘋果搶過來。
程諾瞧著安平盯著自己手中的蘋果,不斷咽了咽口水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了幾分。
“想吃么?”
說罷程諾變戲法似的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安平見狀下意識的想要點頭。
但是當她瞧著程諾旁邊,蘇漠那張清冷孤傲的臉時。
安平像點頭的動作又頓住了。
她別過臉去,帶著殘存的驕傲說道:“成王敗寇,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聽了她這句話,原諒程諾十分不厚道笑了出來,
隨后她帶著些看輕安平的語氣說道:“你算哪門子的王啊?別這么高看自己好么?當然蘇漠跟我哥那事兒,若不是還有別的人從中作梗,你以為單憑你那點腦子,真能將她們的婚事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