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不知道賭坊里眾人的猜測,這會兒跟著柳龍將賭坊將賭場大廳逛完后,便去了樓上廂房。
廂房內放置著一張偌大的圓桌,圓桌上擺放著牌九三十二張,負責發牌的柜主(類似荷官的賭場發牌員)站立在一旁伺候。
柳龍招呼顧七落座,笑問:“顧小友,要不要試一把?”
顧七搖頭:“我可不精通這些。”
“都是是自己人,隨便玩玩。”柳龍勸道。
顧七從善如流:“那就試幾把。”
牌九玩法眾多,人多有人多的玩法,人少自然也有人少的玩法。
此時廂房里除了伺候的柜主外就只有顧七和柳龍兩個人,玩的便是兩人牌九。
牌九顧七前世也玩過一些,不過大康的玩法與現代的玩法相差甚多,顧七之前說一句不精通也是實情。
既然是朋友間私人玩玩,兩人便都沒有取銀錢,柳龍只另叫人送來了替用的籌碼
顧七不熟悉大康牌九的規則,只幾把就將面前的籌碼輸掉了小半。
“顧小友還繼續嗎?”
半柱香后,又一局結束,見顧七面前的籌碼只剩下里四分之一,柳龍心情愉悅忍不住停了下來笑問。
然,顧七的面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只輕笑一聲:“不是還有嗎?等輸光了再說吧。”
其實在來何松鎮開黑鷹賭坊前,柳龍就已經混跡在了黑鷹幫的各大賭坊里。
年紀小的時候,看門跑腿,后來做了柜主,再后來做了掌柜,最后做了頭目。見過的賭鬼沒上上萬也有成千。
有賭輸了后悔的哭天抹地發誓賭咒說往后不再來的,結果轉眼不足兩天就又上門了。
還有在賭場里輸的褲子都沒了,任要繼續賭,賭手賭腳賭腦袋,最后輸得一敗涂地只能跪地求饒到處借錢,賣兒賣女數不勝數。
最有趣的還有那運氣不錯一朝賭贏翻身的,最后卻是大喜大悲,又笑又哭,還有喘不上氣,差點就沒緩過來。
可無論這些人是什么身份,家中錢財多少,在賭坊里都有什么機遇,只要進了賭坊每一個人的情緒都會高漲。
即便是平日里在溫吞好性情的人,在這種環境里都很難保持本性。
就是柳龍自己,也是在賭場足足混了幾十年,方才能在牌桌上完全靜下心來。
從剛才的牌局,柳龍自然看的出來,顧七確實是新手。對牌九的玩法,賭桌上的規矩都是一知半解,甚至一開始每一局幾乎都在出錯牌。
這就是這種情況下,顧七好像都沒有半點情緒起伏,肆意淡定的不像是在賭桌上,倒像是在飯桌上。而臺面上的牌九和籌碼則像是堆話花生零嘴一般,說丟就能丟。
柳龍這會兒有些搞不清楚,顧七到底是因為年紀小無知無畏,還是真的天生淡定能將情緒掌控到極致。
不過這話柳龍沒有問。
既然說了繼續,那么只要臺面上一方的籌碼沒有用完,賭局就會一直進行下去。
或許是財神換位運氣到了,從這一把開始,顧七的手氣竟然慢慢的好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不太出錯牌了,漸漸的就開始小贏,倒也不多。
直到一個時辰后柳龍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兩個時辰后,柳龍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身前的籌碼只剩下了十幾個。
又一把結束,顧七把玩著桌前的籌碼,笑問:
“柳老大,還繼續嗎?”
“顧小友,這等牌技竟還說不精通,這是在挖苦柳某呀。”柳龍看著自己手里僅剩的一枚籌碼,滿臉苦笑。
“確實不精通。”顧七搖搖頭,認真道:“我只是學的比較快。”
“”柳龍。
感覺受到了打擊,還是兩次!
吃個午食,柳龍帶著顧七到了后院。
這會兒宋大貴已經將賭坊里除了還在忙的幾個柜主外的其他大小兄弟都叫到了后院排成了三排。
這些人慣常沒規矩習慣了,便是排著隊也是嬉嬉鬧鬧你追我打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
柳龍見顧七微瞇著眼不說話,不禁覺得這幫小兔崽子確實有些丟臉,忍不住咳嗽一聲,沉聲呵斥道:“都站好了!鬧什么鬧!!
人歪成這樣子是沒有骨頭嗎?
誰還在說話,再說話給老子滾出去!”
柳龍的話對于黑鷹賭坊的眾人來說還是很有威信的,瞬間一群蝦兵蟹將不敢再說話嬉鬧,皆是緊閉著嘴老老實實的。
只是這隊伍么,還是一樣的慘不忍睹。
“這就是你要交給我的人?”顧七挑眉,問柳龍。
柳龍嘴角抽了抽點頭:“這些人確實沒受過訓,不過畢竟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我得給他們找條出路。”
柳龍這話一出口,讓院子里除了宋大貴和那日去過小旗村的兩個心腹外的其他幫眾都有些不明所以,紛紛左右向往竊竊私語。
更有性子急躁的直接問:“老大,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呀,什么找出路?”
柳龍沒有回應那人的話,只看著顧七,認真道:“拜托顧小友了。”
“你倒是好心。”顧七笑了笑:“可在我那做活,遠沒有你這賭坊里的油水多。你覺得你這些兄弟會愿意跟我走?”
“錢多錢少都只是一時的。相信以顧小友的魄力,若他們誠心做事,往后必然也不會虧待他們。
黑鷹賭坊開到現在,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在少數。而眼下,若是我走了,賭坊背后再沒有黑鷹幫做支持。他們這些人少不得要成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老大,你要走?你要去哪里!黑鷹賭坊不開了嗎?”前頭急性子大漢又沒忍住,嚷嚷起來。
急性子大漢的話就好像一滴水落進了滾燙的油鍋里,院子里瞬間就炸了。
“老大,咱們賭坊開的好好的為什么不開了?”
“什么找出路,老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老大,你叫著女娃娃來做什么?這小女娃能給我們安排什么后路。”
眼見院子里一輪的聲音越來越大,柳龍嘆息一身,伸手安撫眾人:“都先聽我說一句。
不是我不想帶著大伙繼續把賭坊做下去,而是總堂下了調令來。只等到年后”
柳龍要調離的事情之前一直沒有公開,只有兩個心腹和宋大貴知道。
既然如今已經給這些人找好了后路,柳龍便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