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話可信度太低了。”顧七掃了一眼風清握著在自己拳頭上的手,這書生的手指細長瑩白,指甲修剪的很干凈,若是放到現代社會,拉去做個手模不成問題。只可惜在大康,這手一文不值。
“我可與你立契書!”
臨近除夕,晴朗了許久的江陵郡又迎來了第二場大雪。
顧七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裹著厚實的皮襖子,捧著何娘子送來的暖茶,出了臥室。坐在連廊下看著院子中的落雪。
幾日前夏河村一戰,以風清最終簽訂了一份額度高大四千兩白銀的借款契書而告終。
顧七不是沒有問過那小白臉,為什么不直截了當把三千兩銀子結清了,反而寧愿簽署一份高大四千兩的高額借條。
結果小白臉給出的理由也十分無語。
大意是,此間事情一日不了,這小白臉就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回到家中,為此這會兒小白臉身上是真的一窮人白。根本拿不出錢來。
知道小白臉用的是化名,簽署契書時,顧七干脆讓其再上按了手指印。大康百姓不識字的占了十之八九,為此契書不簽字只用手印,官府也是認同的,合規合/法。
契書一到手,顧七就讓盯著秦家的人手全都撤了回來,一門生意歸一門生意。后頭的事情小白臉可沒有再出錢,既然如此,就沒必要浪費功夫再插手。
此時營地里除了留守值班的幾個兄弟,剩下的人都已經敢在大雪封路前,提前除了小旗村回家過年去了。
村內的商市照常營業,因著商市內做事的幾乎都是本村人,在顧七讓錢四娘子給每人多加了一個月工錢當做加班費后,所有人都表示愿意繼續留下來做活。
入冬后,隨著官道沿路來往的行商越來越少,茶餅和煙絲的批發生意便暫停了下來。好在商市內柴米油鹽布匹皮子等相關日常用品的零售銷量卻是越來越好。顯然小旗村以及附近的幾個村子的村民已經很習慣顧氏商市帶來的方便。
另外,除了日用品外,臨近過年,商市里賣的最好的還有福字,對子,紅封、紅紙,和鞭炮、煙花等帶著明顯節日氣氛的小物。
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利潤卻為時不錯。特別是爆竹煙花的利潤接近成本的三倍之多。
加之小旗村本就富庶,臨近過年大多數村民都愿意花些小錢,圖個喜慶熱鬧,為此也讓商市又小賺了一比。
“姑娘,午食想吃些什么?”何娘子拿著新燙好的暖手爐塞進顧七懷里,又給顧七將已經半溫的暖茶重新換了熱的。
“要不然就吃盆子吧”顧七想了想道。
盆子做法和后世的火鍋有些相似,當然種類和調味料沒有后世那么齊全,不過冬日下雪天里能吃上熱烘烘的盆子依然是很舒服的事情了。
還要什么自行車。
中午,顧七讓何娘子將錢四娘子,蘇苗和朱小花一起叫了回來,屋檐下置上了木桌、爐子和鍋子,六個人就這么圍在院子里的,看著落雪,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
除夕夜的前一天,顧七讓錢四娘將商市提早關了,并將商市內還沒有賣空的煙花爆竹都拉回了小院內,走的是顧七自己的私賬。
吃完大飯后已經是酉時末,院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漆黑的天空上掛著一輪上弦月宛如盈眉彎彎,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繁星,看不到一絲云霧遮蔽,預示著來年新春第一日是會個極好的天氣。
此時村子里,已經有不少耐不住寂寞的人家,開始嘗試的放起了鞭炮,零零散散的,東一聲西一聲。這些鞭炮聲就像是指令一般,瞬間打破了村子原有的寧靜。
很快更多的人家開始放起來鞭炮,你來我往,爭先恐后,誰也不甘落后。
蘇苗和小花兩個丫頭看的外頭的動靜一個個眼饞的不得了。
顧七便做主打開院門,讓她兩拖著鞭炮煙花在院子外放。
兩個丫頭里,小花的膽子要小很多,想湊熱鬧,又不敢距離爆竹太近。捂著耳朵躲在蘇苗的后頭。
而蘇苗的則像假小子一般,舉著一根點著了的長香,興致勃勃的點了一個又一個的爆竹。
臨近戌時,放爆竹的動靜逐漸減少,緊跟著大片大片的煙花卻在小旗村的上空綻開。
村長李山富,站在自家院子里朝著村東南的方向看去,滿村子,就那處的煙花放的最大最密集,一看就知道那是顧大年家。
“顧家可真是發達了。”村長娘子收拾了家里的碗筷跟著出來看了一眼,有些唏噓又有些羨慕道。
李山富也有些感嘆:“可不是發達了嘛。當時這父女兩剛來村子里時,我便覺得這兩人雖然穿的尋常,可言語卻不像一般人,特別是顧家那個閨女,那做事的氣度,一般人家養出來的男娃都比不了。
只是我當時想著以這顧家做事的能耐,往后日子定然過的差不了,卻不想不過才幾個月,顧家前后買地又買山,竟是能將生意做的這般大。
也就眼下進了年關方才消停了不少,你想想入臘月前,有多少南北行商每日的進出咱們小旗村,便都是沖著顧氏商市的貨物來的。”
村長娘子聽著有些咋舌:“這顧家每日得賺多少銀子呀。”
村長笑了笑道:“我瞧著定然不比鎮上那些體面的大家商戶要少。你沒瞧見顧氏商市在咱們村前后找了多少幫工嗎。便不說那些在后山做事的男工們,光說招用做事的婦人就足有四五十人。每人每月近一兩銀子的月錢,做的好的,甚至能拿到一兩半二兩的月錢。你想想光這里頭就要花銷掉多少銀子。
你再瞧瞧今年年頭,各家置辦的年貨有多少。咱們小旗村慣來比其他村子要富裕許多,但往年過年,尋常幾戶家境一般的也沒有像今年這般敢花銷的。”
村長這話得到了村長娘子的認同,村長娘子有些艷羨的點點頭:“可不是,前幾日我看秦娘子給她家婆婆和幾個小的做衣裳,足足做了好幾身,都是簇新的料子。
往年,她家地少人多,到了年關也只敢給她婆婆做一身新的應景,幾個小的都是大的穿剩下改改給小,縫縫補補的湊活。今年是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