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到,鋪門剛剛打開,已經等了許久的百姓就開始爭先恐后,一窩蜂的往里擠,生怕自己慢一步后就會搶不到今天限購的米糧。
得虧了順子安排在售米柜區的幾個伙計個個身強體壯,及時將為首的幾個情緒激動的人先攔了下來。
后頭干脆拉了兩條粗麻繩,將購米糧的人群攔在半丈外,之后又是解釋又是安撫,頗費了一些功夫,方才將排隊的百姓的情緒陸續安撫好。
耽誤的這會兒功夫,門外不知不覺又圍攏的更多人,將荷香街一頭堵的嚴嚴實實。
因擔心出現有人誤購,多購,重復購的問題,商市門口限購的招牌提示上,另外標注了需要購買米糧的百姓在購買米糧時需要同時出具戶籍證明,并在結算后同步簽字登記。
這一點順子也在昨日第一天限購時著重口述給了進店的來客聽,因此今日早早來鋪面前排隊的百姓大多都是帶了籍書的。
即便有幾個后來的,沒搞清情況的也在相熟的左鄰右舍作證下做了登記,為此這項措施雖有些麻煩也頗招惹了些微詞非議,但也沒有惹出太多的動靜。
畢竟四海商市的米糧品質放在那里,價格也公道,便是麻煩了些,比著能買到這樣品質的新米來說也是值得了。
每日限購的大米定額為一百斤,另外其他雜糧總計也是一百斤,兩百斤的米糧不足半個時辰便很快銷售一空。
等后頭圍攏的眾人見米糧區內已經無米可賣時,一邊后悔著自己來的太晚,一邊又陸陸續續的將視線投向了熟食區和肉食區。
熟食區自然不必說,自從四海商市開張以來,熟食區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特別是這兩天商市內的米糧限購了,許多原本還有些不舍得多花一兩文錢差價賣熟食的百姓,在沒有搶到新糧,又細細盤算后,反倒更擔心起家中前兩天購買的米糧也吃不了太多時間。
這不除了原本就受歡迎的肉末米團和小籠包外,三號鍋的烤苞米烤紅薯烤南瓜之類今日售賣的速度也比原本快了很多。
還不到巳時,整個熟食區的熟食就被搶購一空,連搭配贈送的臘肉湯也被瓜分的干干凈凈。
這還是順子他們早有預料,在已經提前多準備了一組熟食的情況下。要是比照第一天的售量出貨,可能都不需要等到辰時,就已經不夠用了。
此時空空蕩蕩的熟食區邊上,一個穿著文士長袍,頭戴綸巾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微微蹙眉,對正在收拾著臺面做后續收尾工作的邵東武道:
“這位小哥,敢問你這鋪面里可還有肉末米團子在售?”
邵東武抬頭,見對方一身讀書人的打扮,便恭敬起來:
“這位先生,您來晚了,熟食區的熟食這會兒已經賣空了。”
“一個都沒有了嗎?”文士眉頭蹙的更緊了些。
邵東武指了指自己身前剛剛收拾干凈空空蕩蕩的柜臺和方鍋,無奈道:“先生您看,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可還會再售,我可以等?”中年文士還有效不死心。
邵東武搖頭:“今日已經出了兩鍋了,后廚都歇下了。先生您要是想吃,得明日趕早才是。”
“我是從城北過來了,出門時已然是趕早了。”中年文士猶豫了片刻又道:“可否勞煩小哥,與你家掌柜說說,再做一些,單獨賣與我。放心,我可以多出些銀錢的。”
“這...”
邵東武有些為難,這事他可做不了主:“要不您先等等,我去問問掌柜的。”
米糧區售空關閉后,順子便帶著人將主要精力都放到了臘肉火腿的售賣上。
今日滿減的活動已經結束了,但圍在臘肉區的客人們卻興致勃勃。
原因無他,只因為今日有了新活動,買臘肉即送大米,送雜糧。只要買五斤臘肉就白送一斤雜糧,買十斤臘肉就能白送一斤大米。
四海商市賣的臘肉不但工藝好肉質也好,最重要是價錢也公道。
別看商市里標出的售賣價錢和柳行街行腳幫的差不多,可人家四海商市都是足斤足稱,該多少就是多少。
哪像柳行街那邊錢沒少收,可東西卻是回回都有缺斤少兩,還都是些邊角料。這便也算了,最要緊的是行腳幫的那些個攤主個個都像大爺,明明花了大筆錢買口吃食,卻還要像當孫子一樣挨訓受白眼。
可偏偏又一點辦法沒有。
誰讓在麓山郡內行腳幫獨此一家呢?
現在就不一樣了,又多了一家四海商市來打擂臺。
雖說四海商市又是限購又是排隊登記的,麻煩是麻煩些,東西也沒用柳行街那邊供應齊全,可架不住人四海商市賣的東西品質,服務還周到。
整個鋪子里上至掌管下到伙計都是笑臉迎人見誰都客客氣氣的,哪怕你就是進來看看啥也不買,又或者只花幾文錢買個烤紅薯嘗個鮮,也沒人會給你臉色看。
光憑這一點就讓不少進店的百姓心里頭莫名順暢,多少有點翻身農奴做主人的舒爽感。自然花起錢來也不自覺的更大方了些。
左右都是要買的,一樣的價錢也買不了吃虧。
再說了不是還送米糧的嗎,現下米糧金貴,白送一斤米糧,可不比什么都來得劃算。
中年文士順著武邵東的腳步看向鋪面中間的肉食區時,看到的就是一個精瘦的年輕人滿臉掛笑一邊熱絡的和來客攀談一邊熟練的招呼身邊伙計稱重結算的場景。
中年文士有些吃驚,吃驚在于他沒想到這兩天在麓山郡城內攪風攪雨一時間風頭無雙的四海商市的掌柜竟然是個歲數不大的年輕人。
更奇怪的是這年輕人一身勁肉,顯然還是個練家子。
這廂中年文士正深思著,那邊邵東武已經附耳將中年文士的請求和順子說了一二,順子順著邵東武手指的放心望向中年文士,與那中年文士四目相對,點頭招呼后,囑咐了邵東武留在肉食區繼續幫忙,方才自己擠身走了出來。
“這位先生是?”順子朝著中年文士作揖后,含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