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差不多可以了,剩下那點等下工回來再收拾也是一樣的,現在綠豆粥應該晾涼了,先把粥喝了,休息休息吧,大隊長應該馬上就要打鈴了。”寶琳用茅草把剛捆好的竹子扶起來,抱到了一邊跟之前收拾好的一起放著。
這些竹子等下午一起收拾好了,是要放到大青河里用石頭壓著泡一晚上的。
用水泡過的竹子才耐用,不然會有蟲蛀的。
“行,也不差這點工夫了。”王建黨修整完手上這顆竹子,放一邊后,撩起右袖擦了擦額頭和眼睛周邊的汗水。
“媳婦,走,喝粥去。”王建黨回屋之前,還特意去了蘇紅英身邊,幫她把竹子修整好后,才跟在她身后回了屋。
“來,鐮刀給我,你先去洗手。”蘇紅英說話的時候,一把拿過了王建黨手里的鐮刀,把人推廚房去了。
她自己則是把鐮刀妥善的放到了堂屋角落后,才去廚房洗了手。
這東西還是要放好,位置要固定,不然用一次找一次,那也太麻煩了。
“閨女,你這粥放了紅糖?”王建黨坐在寶琳左邊,“吸溜”一口粥后,有些驚喜的看著她。
這味道,比以前的好喝多了。
“嗯,放了一小塊。”寶琳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粥,慢慢悠悠的回道。
還是加了大米的粥好喝了,她竟然從這碗綠豆粥里喝出了幸福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想到這,寶琳又默默的抬高了手里的碗,碗里最后一點點粥水也別放過,好喝。
這時候,蘇紅英也甩著手里沾著的水珠,臉上往下滴著水珠,面帶笑意的進來了,一看寶琳面前空了的碗:“怎么,你就喝完了?”
“我看鍋里還有,你自己再去盛一碗。”
“別了,還是留著晚上吃吧,再說,我都喝一碗了。”寶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粥是有數的,再說,她晚上可不想再另外熬一鍋粥,太麻煩了。
“行吧,不過你要是想吃,就自己去撈,我和你爸不會說你的。”
“嗯,放了紅糖,味道不錯啊!下次煮什么綠豆紅豆的粥,都放點,好吃。”從粥里吃到淡淡甜味的蘇紅英,面帶驚喜的說道,這樣子的粥,可比以前什么都不放好吃多了。
“行。”寶琳無所謂的應下了,反正糖都是要吃的,怎么吃不是吃。
現在家里的紅糖油這些貴的稀罕東西,都放后屋箱子里鎖上了,兩把鑰匙中的一把就在她這里,拿東西什么的還是很方便的。
“爸,下午你們上工的時候,我能去田里撿田螺嗎?”七月是田螺最肥美的時候了,現在去剛剛好。
“可能不行,現在田里沒水,都快把大隊長支書他們急死了,現在你要去田螺撿田螺,他們怕是不會答應。”
“還有,要是他們答應了,在撿的時候,要是不小心踩倒幾顆水稻,那可能會點燃炸藥桶。”
“所以說,閨女,咱還是不去了吧!要你真想吃,那就去水渠溝溝里看看,要有你就撿回家,要沒有,那就算了,螺螄也是很好吃的。”
每年都會有人在撿田螺的時候,不注意,踩倒幾顆水稻,以前沒事,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大隊長現在急著呢!
要是被他抓到了,那可就慘了,輕則被他臭罵一頓,重則扣工分,哪樣他都不想讓寶琳碰到。
寶琳想了想,現在也確實是這個情況,要去了田里,還真有可能發生她爸說的事情,既然這樣,那就去田渠水溝看看吧!
“嗯,爸,我自己去田渠水溝子那地方看看。”寶琳乖巧的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爸不去田里撿。
“那我往田里倒水的時候,要是看到了,我就順手給撿起來。”王建黨說這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就往閨女那伸了,軟軟的頭發,手感不錯。
他想像先前那樣摸摸狗頭,可惜,被寶琳一把躲過去了。
“我也是,往桶灌水的時候要是看到了,會撿回家的。”蘇紅英一口咽下了碗里最后的粥,砸吧著嘴,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里捧的大碗,順嘴說道。
“那行,我就不信我們三個人還湊不齊一頓田螺。”寶琳說到這,還特意站了起來,鼓了鼓勁,好吧,這個真的很中二,下一秒,她端著三個碗直接落荒而逃。
只留下蘇紅英和王建黨兩個人面面相覷,下一秒,大大的笑容綻放在他們的唇角。
“叮鈴鈴——”
下午五點半,大隊上工的鈴聲準時響起。
這鈴是大隊長徐愛國在大隊部的鐘表指針到了五點半后,拿著一塊吊著的厚鐵片和一個錘子干的,時間一到,徐愛國就拿著這兩件東西在村里走一遍,邊走邊敲,要是遇到那動作不利索拖拖拉拉的,還會罵兩句懶貨。
支書王柏林干的則是統計人這活,誰上工了,干的是什么活計,利不利索,該得幾公分,這些東西,支書都得整的明明白白,該記的都給他記本子上,等分糧分錢的時候,再把本子拿出來劃拉。
王建黨和蘇紅英在屋子里坐了半個小時,這鈴聲就響起了,兩人動作利索的去了廚房。
王建黨拿起了家里用慣了的老扁擔,挑上兩只水桶,就急忙往外走。
蘇紅英則是拎起了家里最大的盆和一只木桶,一手拿一個,緊緊跟在王建黨身后,朝著大青河的石橋走去,今天是在石橋旁邊的樹底下集合的,支書和大隊長會在那分任務。
雖然這樣有些繁瑣,卻是不可避免的。
現在土地都是集體的,村里干部要是不具體給他們派分任務,有的人還真不太知道該怎么做。
要是自己家的地,那自是不用糾結,每天就管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該除草除草,該澆水澆水,一輩子就干這個了,心里門清。
可公家的地,那就不清楚了,好幾百畝呢,要是不具體派分任務,誰清楚自己該干啥。
更別說有的老年人了,記性不好,你早上仔細叮囑過,下午他該忘還是忘,這沒有辦法啊,只能是每次上工的時候,就集一次合,分一下任務。
到時候,誰誰誰三四個人一組負責哪里的幾畝地,近的田人就少,遠的那組人就多,具體劃分之后,也有一點好處,就是誰干的好干的利索,一看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