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油渣
二房的三個丫頭跟著楚念柒后面采草藥,短短幾天功夫,就賺了一百多文。
草藥也不是遍地都是,有時候采的少了,或者是太普通的,就賣了一百多文,楚念柒自然給她們分的也就少了。但是每天她們每個人都有三到十文錢的進賬,三個丫頭高興不已。
這天,楚念柒如往常一樣帶著她們上山。
帶她們采草藥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棵皂角樹,楚念柒突然就想到了穿越大軍一致快速的發家致富的辦法——做香皂。
做香皂倒是不難,難的是怎么在古代這個法律系統不健全、以權勢壓人的社會,保住自己的同時發家致富。
此時皂角已經成熟,有的已經被人摘了,剩下的都是比較高處的。
在鄉下洗衣服大多用草木灰,方便又省力。倒是有些人家知道的,就摘這皂角,掰開分段,煮出濃濃的皂角液,洗衣服洗頭發都很好。
還有些人家會用豬胰子,那個東西外觀不是很美麗,用來洗手洗臉,去污卻是有效的。
更有大戶人家,會用澡豆洗澡,用加工制作的豬胰子團洗臉,雅致又清潔。
楚念柒如今四歲的身體,自然不能拿醫術治病救人,也不能賺錢。倒是可以先做這個,打著林氏的幌子,積攢財富。
可是,這件事又不能讓楚吳氏那些人知道,不然肯定想盡各種辦法逼迫林氏把方子拿出來。
眼下看著這棵皂角樹還有許多的皂角在上面,楚念柒覺得,可能河下村的人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
也許確實是某個時代發明或發現了某個東西,但是在傳播信息速度飛快的現在,還有很多地方普及不到,更遑論這個信息封閉的古代社會了。
楚念柒猜的不錯,這河下村就閆翠梅知道這皂角可以有用,她也是在鎮上賣東西時聽一個大戶人家的采買婆子跟人家閑話時候知道的。
然后在某次上山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棵樹,她摘了一大簍子,去鎮上的時候就去大戶人家的后門問收不收。
大戶人家還真收這些,給主子洗衣服自然不能用草木灰,皂角液到底是比草木灰干凈,味道也好一點。
這棵樹,閆翠梅也沒發現多久,只給那戶人家送了兩趟,賺了六七十文錢,全部充實了她自己的腰包,連她婆家都不知道,她已經美的不行了。
只是她不想讓村里人發現這個秘密,也不想讓她的婆母發現,才沒把樹上都摘走,不然被人發現了,她明年就不能拿這個賺錢了。
閆翠梅這想法不錯,還懂得持續性發展,只是她沒想到這棵樹會再遇楚念柒。
然后,被楚念柒都摘了。
閆翠梅再來摘皂角的時候差點沒氣死,誓要找出搶她財路的人。
但此時,幾個孩子倒是在風風火火的摘皂角。
“六妹,摘這個干嗎啊?這也不能吃。”楚杏兒問。
“三姐,這個雖然不能吃,但是也有大用處,可以洗東西。用它來洗衣服洗頭發都是非常好用的。”
“哇,真的嗎?六妹妹懂得好多啊!”
“嘿嘿,都是我娘告訴我的。”
“嗯,三嬸一直懂的都很多。”楚杏兒認同道。
“對,三嬸兒會刺繡,還會認字,好厲害!”楚萱兒也跟著軟軟答道。
楚念柒抬起自己小胸脯,非常驕傲。
楚子安和楚子平已經開始上樹摘皂角了,幾個丫頭也不甘示弱,高的地方用長木棍打。
就這樣,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幾個孩子把整棵樹都禿嚕光了。各個背著滿滿的背簍下山,也不采草藥了。
回到楚家,楚念柒犯了難,家里裝家伙什的東西太少,咋也不能用吃飯的鍋來煮東西。雖說古代的東西也是無公害無污染,但楚念柒的心里會有幾分膈肌。
晚上她和林氏說了第二天再買一個小鍋,和幾個陶罐的事情,就趁著林氏睡熟了進了空間。
剛進空間,楚念柒突然發現遠處閃現過幾縷微弱的光亮,還未等她仔細看,就消失了。
她倒是想循著光亮追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可是這空間里到處彌漫著的黑色血絲霧著實不是什么惹人喜歡的東西。楚念柒怕自己迷路,觸動了空間的什么東西再出不去。
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楚念柒查看她的一畝三分地,那些藥材長勢喜人,連生姜長的都非常茁壯。
今天草藥采的少,楚念柒順勢從空間挖了一些出去,放在了背簍里,讓林氏明天拿去賣,不然太少了,實在不值得跑這么一趟。
第二天林氏帶著楚念柒的草藥來到醫館,張掌柜看到這次的藥草,非常滿意,大大的贊揚了楚念柒,賣了八百三十文。
去錦云繡坊繡活的時候,又被云娘一頓嘮叨,說她想念楚念柒。
就連去鐵鋪子買鍋的時候,還被掌柜的詢問,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怎么沒來。
林氏哭笑不得,女兒太討人喜歡。
而且女兒昏迷醒來后,不僅性格變了,這本事也大了,賺錢比她這個娘還厲害。饒是女兒給她的家用,她都攢了兩百文了。
林氏出門在外感慨,楚念柒在家帶著小伙伴上山。這次她們走了不一樣的路線,到山腳的時候,路過一家破舊的土坯房,院子里一個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絆絆磕磕地在往屋里撿柴火。
楚萱兒看楚念柒一直看著那個孩子,就說道:“那是趕牛車的李爺爺家的小孫子,叫李拴子,他爹在鎮上做工的時候死了,他娘不要他跟人家跑了。”
楚杏兒接話道:“他好可憐的,沒有合適衣服穿,村里孩子笑話他,他都不出來玩。”
楚念柒響起那個憨厚的李爺爺,不由得有些心疼這對祖孫兩個。
當下走過去,站在院外對著穿大人衣服的李拴子說:“拴子哥哥,我是之前讓李爺爺給你帶包子的楚家小六,我們要去山上挖野菜,你去嗎?”
乍一聽到孩子的叫聲,李拴子嚇了一跳,他還以為又是村里那些壞孩子要來欺負他。
抬頭一看,竟是一個嬌嬌小小的小姑娘再說話。再回想剛剛她所說的話,李拴子心中充滿了欣喜感激。他沒想到,他還能遇到這么善良可愛的小姑娘。
他想跟著她們一起出去玩,可是又不熟悉,再低頭看看他不合身的穿著,果斷的放棄了。
他覺得,他穿這一身出去,沒準兒他們也會嘲笑他了。
于是在屋內高喊:“我不去了。”
楚念柒知道他的顧慮,誰也不能立刻跟剛見過一面的人出去玩,而且他的衣服也不合身,就回道:“那好吧,我們明天再來找你玩。”
李拴子聽見他們走了,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失落,他抬頭看向近處的大山,臉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楚念柒帶著孩子們回去的時候,林氏已經回來了,不僅買來了鍋和陶罐子,還買了一大塊豬板油。
家里油剩的不多,林氏要靠油。
看著林氏買的一堆東西,李氏撇了撇嘴,嘴里陰陽怪氣道:“三弟妹就是能干,一個女人置辦這么多家伙什,要是與三弟感情好,一個人就能供著三弟讀書了。”
林氏回頭冷漠看她:“大嫂言重了,我賺的錢都是給我女兒花的,要是我女兒不花,我也不會賺錢給別人花。”
言外之意是,我賺再多錢,也沒你們的份兒。
在外嘮嗑回來的楚吳氏恰好聽到這個話,當下拉了臉子對林氏說:“你這個月的銀錢還沒給呢!趕緊交上來。”
林氏淡淡看著她,看得她發毛了,才道:“這個月沒賺錢,念兒身子沒恢復好呢!我把攢的錢都花了。”
“你說沒錢,誰信啊?”楚吳氏一聽沒錢,立馬跳腳。
林氏可不管那一套,就兩個字:“沒錢。”
在屋里繡花的蘇氏此時出來了,站在正房門口,非常“正義”地開口:“娘,姐姐說沒錢,大概是真沒錢了,我們相信她吧,姐姐不會撒謊的。”
楚吳氏屬于越有人唱的越歡的人,于是當下冷哼一聲道:“她沒錢?我可不信,她要是沒錢,還買這一地東西?又是豬板油,又是鐵鍋的。”
蘇氏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道:“姐姐,娘不信,要不這樣,你就讓娘搜一搜,也好證明你的清白。”
楚吳氏一臉興奮,這要是在搜屋子的時候順兩件東西,她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
楚念柒簡直被這對婆媳煩死了,怎么哪兒哪兒都有她們,一唱一和的還配合的挺好,楚念柒真想對她們大吼一聲:“去你媽的!”
好歹林氏功力深厚,沒有被她們的沒臉功夫打倒,完全不吃那一套地說:“我說了沒錢,你們要是敢搜,下個月,下下個月,以后的每個月,都沒錢。”
“你——”楚吳氏被她的囂張氣得翻白眼。
還是蘇氏走過來,才把楚吳氏安撫好。
此時,楚念柒已經跟著她威武霸氣的老娘進屋玩耍了。
當天下午,林氏要靠油。
楚念柒覺得明天可以試試水,看看能不能做一點香皂。
林氏靠了一壇子油,還剩了一盤子的油渣子。
鄉下沒有零食,這油渣子撒上一點鹽就可以當零食吃。
林氏把那一盤子油渣子撒上鹽就讓楚念柒分給孩子們吃,
楚子安自是不必多說,楚子平和二房的丫頭這幾天跟楚念柒混熟了也不客氣了。倒是楚子金,這個才兩歲多的小男孩兒坐在東廂房的門檻上,怯怯地看著他們的方向,眼里流露出渴望。
楚念柒抓了一點給他送了過去,他起先不敢拿著,還是楚念柒硬塞在他手里的,他握住了手,怯怯地看著楚念柒,也沒有道謝。
一旁從林氏靠油開始就在遠處守著的五郎和六郎,一直等著楚念柒親自送過來。但是等了半天,連那怯弱的楚子金都有份兒,也未見楚念柒看他們一眼。那一盤子都快吃沒了,五郎暴躁地跳出來,也不管有沒有楚子安在場了。
“喂,楚念柒,你為什么不給我們?”
楚念柒納悶:“我為什么要給你啊?”
“我可是你哥哥,你分給別人不給我?”
“哦。”
對于這種厚臉皮的人,楚念柒真是懶得多說什么。真不知道,他們哪里來的自信,自己傷害別人之后還要別人禮待他們。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楚念柒來到這個時代幾天,被楚吳氏婆媳和蘇氏的兒女搞得,真是厭惡至極。
就是對著流著口水,眼睛冒綠光看著他們吃油渣子的六郎,也生不起可憐之心。
五郎氣得跳腳,楚念柒卻無動于衷。一直在正房看著的楚蓮兒覺得自己的兩個哥哥沒用極了,連一點吃食都搶不過來。
此時,楚子富和楚子貴也挑著柴回來了。
于是,她邁著小短腿走出正房門,對著楚念柒一行人泫然欲泣道:“六姐姐,我娘已經好幾天沒沾葷腥了,大夫說我娘這一胎不容易,身子太虛,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油渣子,我想給我娘拿去。”
這個家里,楚子富是大哥,他穩重又老實,善良又富有同情心,對待弟妹,真心愛護。果然,看到楚蓮兒眼淚汪汪地可憐樣兒,楚子富心生不忍。
正好,楚念柒又沒理楚蓮兒,過來給楚子富和楚子貴分油渣子。
楚子富開口道:“念兒,要不大哥不吃了,你給蓮兒吧!”
楚念柒看著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他正直老實,富有同情心。這是好的品質,可是他沒有鋒芒,他的好品質卻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傷害真心為他好的人。
她很喜歡楚子富,也理解他同情楚蓮兒,卻不會認同。
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楚子富,說道:“大哥,這就是我給你吃的,你要是不要那我吃了。”
然后,她又回頭看向楚蓮兒:“你好奇怪啊,你們一家子不干活吃現成的也就罷了,現在還張口找別人要飯吃了嗎?爹爹賺的錢可從來沒花到我和我娘身上,怎么我娘賺的錢還要養他小妾的孩子?”
楚蓮兒與她娘一樣在意身份,鄉下看不起小妾,楚梁娶媳婦兒的時候對外宣稱都是平妻。可是有些鄉下的女人都覺得后進門的是小。
這也是蘇氏和她女兒在意的地方。
只聽楚玉兒從正房門口走出,大聲喊道:“我娘才不是小妾,你娘才是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