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獲救
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院子集中了各色各樣的男人,和清一色穿著道袍的女人。
夏侯澈看著人逐漸往院子中聚集,給他的乞丐兄弟遞了一個眼神,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了人群中。
他穿的破舊,這里魚龍混雜,加上光線昏暗,還真沒人注意到他。于是,他就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排查。前院是道觀,他們不會在那里放肆,卻也保不齊把人藏在那里。
貓著腰經過一個屋子,碰巧聽到了兩個道姑的談話聲。
“大師姐,后院那群小崽子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放心吧,地窖那么隱蔽,不會有人發現的,而且每次送飯都讓人把梯子拿走了,那群崽子又出不來。”
“嗯,那就好,咱們趕緊到后院集合吧!省的那群死衙役又找不痛快。唉,怎么回事兒啊,今天這群人是吃飽了撐的不成,偏偏來這里找事兒,陳三爺可是好不容易才來一回啊!”
“好了,別再抱怨了,你那張嘴,一會兒到了那群人面前最好老實閉著。”
“是,知道了,師姐。”
兩個走遠,夏侯澈在陰影中出現,又悄無聲息的往后院而去,去找她們口中所說的地窖。
此時,被他惦記著的楚念柒正想盡辦法自救。
這個地窖里真是空蕩蕩,除了人之外,一點多余的東西都沒有。想找個木棍子撐開那蓋著地窖的頂棚都沒有。
張小花看到楚念柒突然急躁起來,四下里找東西,懵逼地問:“念兒妹妹,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啊?”
事到如今,楚念柒也懶得隱瞞了,這次要是不全力以赴逃掉,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機會呢!
當下對張小花說:“小花姐姐,你想不想出去?”
張小花怔住了,停頓了一下開口道:“要是能出去,誰想在這里呢?”
張小木聽到這話,突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楚念柒:“你是不是有辦法出去,你有什么辦法,求求你也帶著我們出去吧!”
聽出張小木話語中的急切,對面的應紅不屑一顧,道:“還出去,沒有梯子怎么出去?就算有梯子,爬出去了,你也走不出這個道觀的大門。我告訴你,小妮子,別一來就出幺蛾子,小心我告訴上面的人,仔細你的皮。”
她先是對她們想出去的事情表達了蔑視,又威脅她們不準動幺蛾子。要是一開始,楚念柒也就聽她的了,但是現在,楚念柒可不想再慣著她。
“你自己不想出去就在那兒憋著,少管我們。”
應紅瞪大了眼睛,好啊,這個豆大點兒的小妮子,還敢跟自己頂嘴?反了她了!
“豆花,燕子,給我把那個小雜碎抓過來,看我不教訓她,讓她知道誰才是這里的老大。”
豆花和燕子這兩個女孩兒就是應紅的狗腿子,是她的馬前卒,她們在這里的三個多月,都是幫她欺負人的。
可是剛剛聽過楚念柒的話,她們猶豫了,其實知道了這個道觀的營生之后,誰還想在這里等死。
可是她們半大的孩子,手無縛雞之力,能有啥法子?如今,看得見了曙光,誰也不想放棄。這么一想,去抓楚念柒的動作就慢了。
應紅這么一看,登時瞪大了她的眼睛,叫囂道:“好啊,你們,都開始造反不成,等我告訴上面的大人,看你們——啊——”
應紅話沒說完,就被第三方勢力踹了一腳,“聒噪!”
地窖里立刻安靜了下來,楚念柒也不敢動彈。無他,這個第三方勢力站起身來,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
他向楚念柒走來,操著陰森森的口音對她說道:“不是要想辦法出去嗎?想啊!”
臥槽,這么陰森的氛圍,楚念柒的小短腿嚇得顫顫發抖。
“不,不想了。”楚念柒馬上甩掉這骨氣包袱,立刻向惡勢力低頭。
一旁被踹的應紅來不及生氣,聽到陳杰對楚念柒的質問,心里立刻松了一大口氣。她不想讓她們出去。
陳杰無語,沉默片刻道:“怎么出去,快說!”
楚念柒瑟瑟發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陳杰的意思,原來也是想出去那一波的啊!于是大松了一口氣,道:“我們想辦法把這地窖的位置透漏出去,我朋友他們肯定是在外面找我們呢!我怕他們找不到,最后扛不住壓力被趕走。”
陳杰想了不到兩秒,就彎腰把楚念柒抱了起來。
楚念柒大驚:“啊,你干嘛?”
“這里我是最高的,難道還有其他人能抱得動你嗎?別叫喚,踩著我的肩膀,看看能不能夠得到。”
楚念柒聽到后,馬上不再矯情,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可是還是夠不到。
“我,我夠不到,要不再換一個人吧!”
楚念柒能感覺到身下人的虛弱,無奈她矮啊!
張小木聽到這話,立刻開口道:“讓我姐姐去吧,我姐姐高還輕。”
張小花推拒道:“不行,我不行的,我。”
“哎呀,姐,你別再推辭了,要是晚了,黃花菜都涼了。”
張小花不再推辭,怯怯地走到陳杰的身邊,突然被陳杰彎腰抱起來。張小花眼中含著淚,戰戰兢兢地站到他的肩膀。
楚念柒在下面喊道:“你從那個縫隙里伸出手去,然后看看能不能把地窖蓋子拽下來。”
這地窖蓋子為了不顯眼,在外觀上與地皮無異,就用那草席子做的。在上面看,就像是地面上鋪了一些草一樣。
恰好旁邊還堆著一堆草,非常不顯眼,如果不細看,幾乎沒人能看的出來。
張小花小手那么一勾,果然拽下了一點,底下幾個人看的一陣興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里,誰也沒意識到趴著的應紅。
就在張小花又拽下來一點稻草之時,突然一陣天旋地轉,陳杰和她都摔了下去。
“姐,姐,你怎么樣?沒事吧!”
“喂,你,你沒事吧!”
張小木跑到他姐身邊查看,楚念柒也跑到了陳杰身邊。豆花和燕子愣在原地,顯然對目前的狀況還沒反應過來。
旁邊的應紅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哈,你們別想出去,都給我在這里好好等死,不然,看我告訴他們,你們會有什么下場。”
楚念柒真是氣死,這個惡毒的女人,自己不想好,也不讓別人好。
陳杰本來就身體虛弱,張小花身體也不好。這么一摔,倆人就再也沒力氣起來了。在場的人沒有比陳杰更高的,楚念柒瞬間就有點心生絕望,這個時候,就連豆花和燕子對應紅都有一股怒火。
可惜,現在埋怨誰也沒用了。
就在眾人都心灰意冷之際,地窖的上頭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頭頂的那一方寸天地突然亮了起來,幾顆星子落入眼中。
“喂,小丫頭,你在不在?”
是小乞丐!
楚念柒心頭大震:“在,我在這里。”
終于,他找來了,不負所托。
“好,你等著,我這就找梯子接你上來。”
原來,夏侯澈根據那兩個道姑的話來到后院,卻沒看到地窖。沒有燈光,一片黑暗的情況下,他也難辨別。
就在他以為找錯了地方的時候,垛草堆的地方卻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慢慢走過去,就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摸索一番,把地窖的蓋子掀了。
地窖里,除了應紅是震驚的,其他人都興奮不已。等到梯子從那方寸天地放下來,豆花和燕子爭先搶后的往上爬,恐怕別人跟她們爭。
張小木對張小花激動地說:“姐,快,我們也上去吧!”
“嗯,你,你過來扶著他先上去。”張小花揉著身上酸痛的地方指著陳杰對他說。
“好。”
等張小木扶著陳杰爬上地窖,應紅才反應過來。
“不準走,你們不準走。”
她瘋了似的跑過來,要推開梯子。那梯子很簡陋,被她這么一鬧騰,差點從地窖口掉下來。
“你瘋了不成?”楚念柒對她怒目而視。
這個女孩子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真是無可救藥。
可是她生的比張小花壯實,楚念柒又沒吃飽飯,她們兩個加在一起也是她的對手啊。
就在楚念柒惆悵之際,地窖中突然下來一個人,他轉過身來對她說:“小丫頭,你先上去。”
楚念柒驚訝,“小乞丐!”
一不小心把私心里給人家取的外號說了出來,夏侯澈嘴角抽了抽,不太想理這一茬。
楚念柒反應過來之后,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對張小花說道:“小花姐,你先上去吧!”
張小木在也上面催,張小花聽她的話先爬上了梯子。應紅有心想阻止,卻礙于眼前這個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不敢動手。
接著楚念柒也爬上了梯子,夏侯澈警告地看了一眼應紅,轉身爬上了梯子,卻沒發現應紅眼底的狠厲。
就在夏侯澈快要爬上地面之際,腳下的梯子突然晃動。夏侯澈意識到不對,趕緊加快速度往上爬,不料應紅竟是拼了死命的往后撤梯子。眼看夏侯澈就要掉下去,一個稚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還高聲大喊:“快來幫忙啊!”
陳杰三人迅速反應過來,一起上手,把夏侯澈拉了上來。而地窖里妄圖把他拽下來的應紅,被他給了一腳窩心腳踹翻在地。
張小木重見天日,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性格,知道一切是應紅搞鬼后,生氣地沖地窖里吐了一口口水:“呸,這個惡女人,你就自己在地窖里等死吧!”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啊——”
這時候,四個捕快趕來這里,與他們匯合。幾人又對著院子進行一番搜索,確定沒有地窖再藏人之后,一起往前院趕去。
那一群道姑在捕快的審問下,還淡定自若,隱隱對捕快多管閑事有些不滿。在大夏,秦樓楚館的存在,除了是風月場所外,還要上交大量的商稅。因此,有些地方辦起了暗娼館。官府對這些暗娼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些暗娼館若是在官府那里過了明路,也要上交商稅,不比青樓低。
這個道觀成了一個暗娼館,理論上官府也是管不著的,除了罰錢之外,只是在名聲上受累。
可是,假如這個暗娼館與拐賣人口沾了邊,那就不一樣了。
在大夏,拐賣人口是重罪。
于是,當四個捕快帶著楚念柒一行人從房子后面走出來后,那領事道姑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她眼神往后面一瞟,發現只有八個官差,跟自己這邊的人數相差眾多。面色一沉,似是做了什么決定,大喊道:“今天這伙兒官差不給咱們活路,咱們也不必遵守那王法,跟他們拼了。”
張捕快在喊出聲的時候就拔了刀:“兄弟們,小心這惡婦魚死網破。”
李捕快馬上從懷里拿出一個信號彈,剛要拉開拉壞,一個大漢撲了過來,把那信號彈打落一旁。
接著,兩個人就扭打到一起,李捕快連抽出刀的時間都沒有。
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夏侯澈緊緊攥著楚念柒的手,往后面躲去。張小木抓著張小花的手,躲在陳杰的身邊,豆花和燕子嚇得面色蒼白,嗷嗷直叫。
這時,墻頭上又跳下來兩個捕快,至此,十個捕快到齊了。然而面對這些窮兇極惡之徒,竟然沒有半分優勢。兩方僵持不下,楚念柒的目光突然轉向那個信號彈。撒開夏侯澈緊握著的手,邁著小短腿,蹭蹭地跑到了那個信號彈旁邊,撿起信號彈就要拉環。
身后傳來一陣風聲,夏侯澈大喊著“小心”。
楚念柒轉頭一看,一個老道姑拿著一把匕首就沖自己而來。她嚇得忘記了思考,手指狠狠的一顫抖,信號彈發射到天空。
就在楚念柒以為在劫難逃之時,老道姑突然倒了下去。眼前露出了夏侯澈緊張的面孔,他大口地喘息著,像是劫后余生。
莫名的,夏侯澈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對自己很重要。剛剛發生危險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心慌不已,像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大口的呼吸,平復剛剛劇烈的心跳,眼前的小姑娘還敢抬頭沖他笑。他突然覺得,大概就是這樣吧,她對自己,真的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