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青待在老夫人院子睡下了,幼菫一時有些無所適從,習慣了每日他待在跟前鬧騰,突然安靜下來很不適應。人的習慣真是可怕。
蕭甫山兩刻鐘后就回來了,又自己在凈房收拾了一番,才上床。
幼菫一直沒睡,一直在等著他,等著他說審訊結果。
幕后之人是誰?
審訊并不理想,那個黑衣人受不住刑罰,咬舌自盡了。死士就是這樣,都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已經被徹底洗腦,即便給他一條生路,他也不會去走。
幼菫有些失望,“那豈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倒也不是。”蕭甫山沒有再跟她討論這個話題,摟著她躺下,“睡覺。”
鐘聲悠揚,整座山都陷入沉寂,可暗夜之下,到底又有多少暗流涌動。
次日一早,幼菫被院里里的說話聲吵醒了,已是天光大亮,太陽都斜斜照進來了。永青在院子里小聲說著話,不過他說著說著嗓門就大起來了,然后便是蕭甫山的輕聲呵斥。
幼菫起了身。
永青見房門開了,顛顛跑進來,“母親,我想你了!”
幼菫坐在梳妝臺前梳妝,笑,“母親也想青兒了。”
永青笑瞇瞇,伏在她腿上,“我這么說,父親還不信。”
幼菫摸摸他的腦袋,“青兒方才玩什么了?”
永青天真回答,“我扎馬步時有個狐貍精來找父親,我幫著父親把她趕走啦!”
狐貍精這個詞他到底是記住了……以后在他面前不能亂說話了。
可這狐貍精,永青這次還真用對了。
早上永青扎著馬步,還被蕭甫山強制要求不得哭出聲,免得把幼菫吵醒了。
永青正默默流著淚,九公主元容就推門而入,身后的侍衛愣是沒攔住她,她的身份在那里啊,動輒拿身份來壓人,誰敢出手動她。
一副風華絕代的華麗妝容,稠麗嫵媚,眉目間染著春水秋色,對看著身著黑色勁裝劍眉星目的蕭甫山,竟是癡了。
蕭甫山本就對她強闖院子很是不喜,見她半天不說話,皺起了眉頭,“公主何事?”
元容回過神來,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玉盒,步步生蓮走到蕭甫山跟前,“本宮……我昨晚聽說你受傷了,這是上好的金瘡藥,不會留疤痕。”
她的手托著玉盒在蕭甫山跟前,微微仰著頭,滿是仰慕和期待。
蕭甫山依然是面色冷峻,淡淡說道,“不必了,本宮有金瘡藥。公主請回吧。”
他的冷漠,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更是吸引元容。強者,不肯馴服的強者,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元容收回玉盒,嫌棄地瞥了永青一眼,“你受傷了怎不臥床休息,這些事讓下人做就是。”
一個先天不足有如猴兒的兒子,怎就值得他這般用心了,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
永青皺著眉頭,不高興地提醒,“你說話聲音太大了,會吵到母親睡覺。”
元容對永青的無禮很是惱怒,可礙于蕭甫山不好發作,若是平時,一頓掌摑是少不了的。
她臉上露出嘲諷,“身為妻室不早起侍奉夫君,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榮國公就如此容忍她嗎?”
蕭甫山連個眼神都不給元容,用竹竿敲著永青的小腿,不時糾正他的動作。
“本公的妻子想睡到什么時辰,便睡到什么時辰,與公主何干。公主請回吧,莫擾了內子休息。”
元容心中酸意翻滾,榮國公竟有如此柔情的時候,他那么高高在上的男子,竟能放這么低的姿態嗎?他若是能對自己如此深情呵護,那該是何等幸福之事。
他為何就不肯好好看她一眼,她的容貌風姿,又豈是一個清湯寡水的小姑娘可比的?
她目光冰涼地望了正房一眼,那里房門緊閉,里面睡著的女人又怎配睡在那里,享受榮國公的呵護寵愛。
“榮國公當真是鐵漢柔情,不過是個克父克母的天煞孤女,竟也能得你如此相待。”
永青一邊端著馬步,一邊觀察著元容,他雖年紀小語言能力有限,可人的善意惡意還是分的出來的。母親說過,狐貍精是漂亮的壞女人,這不正合的上么?
于是,小牛犢子清清脆脆說了句,“狐貍精!”
元容頓時炸了,厲聲呵斥,“放肆!來人!”
她身邊的侍衛齊刷刷拔了劍,劍拔到一半,感受到凌厲強大的威壓,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殺神榮國公面前,又慫嗒嗒地把劍齊刷刷收了回去。
蕭甫山負手走到他們跟前,目光凌厲,威壓迫人,“怎么,還不走嗎?若是本公出手,可是得見血的。”
元容氣焰弱了下去,連和蕭甫山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她不過仗著自己的公主身份,讓別人忌憚幾分。可若是惹怒了榮國公,父皇定然不會站在自己這邊,說不定還會和皇兄一樣被禁足。
她嘟囔道,“榮國公到底是不是男人……”
蕭甫山喊了聲,“蕭東!”
蕭東帶著一隊侍衛齊刷刷站到元容面前,個個面無表情。
開玩笑,勾引我們國公爺,我們第一個不答應!
元容把手中的玉盒狠狠摔到地上,“我們走!”
趕走了狐貍精,永青興奮的很,一不小心,就把幼菫給吵醒了。
幼菫笑瞇瞇看著從外面進來的蕭甫山,“國公爺,狐貍精呢?”
蕭甫山淡淡看了一眼滿臉自豪的永青,永青立馬低頭乖乖喝起了熱豆漿。
蕭甫山從紫玉手中接過螺子黛,“一會用了早膳,就啟程回京。”
幼菫看著鏡中,他低垂著眸子,深情專注,眉眼間似化開了冰雪溫暖如春。
那雙大手,拿過刀劍,畫過丹青,如今為他涂抹脂粉,描繪彎眉,竟是別樣的性感。
一番細致描繪,他扶著她的臉頰,端詳著鏡中美人。
眉若淡淡春山遠斜,目似兩汪秋水橫波,巧笑倩兮,勾魂攝魄。
不愧是丹青國手,手下果真有神奇力量,給她憑添了三分顏色,嫵媚中帶著幾分清幽高遠,別有一番風情。
他目光與她在鏡中相遇,似有萬千柔情,“以后為夫給你描眉。”
秋水似要溢出春池,幼菫笑瞇著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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