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送到了宮門口。
待出了宮門,幼菫長噓了一口氣,宮門外面連空氣都要更清新一些,也不似宮內那般稀薄。
她連感慨一句都沒來得及,就被蕭甫山打橫抱起。
幼菫急的連聲喊,“您的腿!您的腿!”
“我無事。你身子要緊。”他低聲哄著。
……身子?
蕭甫山身姿高大挺拔,神色自如,在守門御林軍侍衛的驚訝目光中,上了馬車。
御林軍乃皇家近衛,戍守宮門,護衛皇上,戰力強大,攻無不克。他們在京城幾乎可以橫著走,各方官員對他們都要客氣幾分,甚至是畏懼。
可獨獨榮國公,對他們不冷不淡。
他們也獨獨在榮國公面前強硬不起來,榮國公的赫赫戰功和凌厲殺氣,讓他們在他面前絲毫不敢造次。
就這么一個神一般的存在,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抱著夫人,還那般溫柔小意?
他們看到的一定是假的榮國公。
他幫幼菫取下沉重的翟冠,撫著她的后背柔聲問,“可還惡心?”
幼菫也不說話,趴在迎枕上嗤嗤笑了起來。
他無奈地看著她,“還笑,為夫都讓你驚出一身冷汗。”
幼菫笑道,“您害怕作甚,享齊人之福,豈不快哉。妾身當時應下,可是真心誠意。”
蕭甫山輕聲呵斥道,“不要說這些。你不是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玩笑,就不要開了。”
他這個人,真的是太嚴肅,連玩笑都開不得。估計他就算是要開玩笑,配上那張不甚有表情的冷峻臉,說出來應該也沒那么好笑了。
幼菫見他認真,也歇了調戲他的心思,趴在迎枕上蔫蔫的。又是跪又是吐的,她當真是累壞了。
蕭甫山見狀,臉色又柔和起來,把整個坐塌都讓給了她,高大的身子坐到塌前面的地板上。其實坐塌很寬大,即便他坐在上面,幼菫也是可以躺開的。
他深邃的眸子里盡是柔情和星光,柔聲說道,“不要這么縮著,躺平了睡。”
低沉和軟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帶著暖意,就似漫天風雪的寒冬臘月她獨守一個火爐,抱著一杯熱茶,任外面寒風凜冽,屋內卻是溫暖如春,芳香四溢。
心軟的如棉花糖一般,還帶著絲絲的甜,幼菫沉溺在他的眸子里,傻傻笑著,癡癡看著他。
蕭甫山嘆息,“先躺好了再看,這樣多難受。”
幼菫把身子往里挪了挪,躺平了,“國公爺您上來坐吧,您的腿上還有傷,蜷著更是難受。”
蕭甫山見她執意如此,最終是坐了上去。
他撫著她平坦的小腹,問道,“你是何時知道你有身孕的,怎也不告訴我一聲?”
幼菫臉埋在迎枕里,又笑了起來,他還當真了?
蕭甫山認真說道,“你以后務必要小心,不能再抱永青,也不要陪他玩鬧,他不知道輕重。那些針線,也不能動了,廚房也不能再進。木槿園我會再加幾個侍衛過去,你但凡出木槿園院門,身邊就要帶上一隊侍衛。”
他見幼菫定定看著他,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他嘆了口氣,摸了摸她柔嫩的臉頰,上面是一層瑩瑩粉粉的光暈,她還是太小了,自己還是個孩子,怎么懂得這些。
“算了,我還是請兩個有經驗的嬤嬤跟著你,你身邊的丫鬟年紀太小,有些事還是想不周全。”
他是那么歡喜。
幼菫眼睛有些酸澀,她問道,“國公爺,您喜歡孩子?”
蕭甫山沉沉看著她,“自然是喜歡。我前幾日做夢,夢見一個小孩兒對著我笑,說不定就是他來跟我打招呼。”
說到最后,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幼菫突然有些不敢告訴他真相……
幼菫爬了起來,心虛地不敢看蕭甫山的眼睛。
“國公爺,夢就是夢,當不得真的……”
蕭甫山看著她亂飄的眼神,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幼菫摳著霞帔上的金線,不知該怎么說好。
“那個……國公爺,凈嚴給妾身一種藥,能讓人脈象跟喜脈一模一樣……妾身沒想到,連癥狀都一模一樣。”她偷瞄著著蕭甫山慢慢黯淡下來的臉色,賠笑道,“凈嚴很厲害啊?”
蕭甫山緊抿著唇,眸子里的星光黯淡了下去,變得幽暗無邊。
車廂里有些壓抑。
他的視線在幼菫小腹上停留了良久,才緩緩移開。
他捉住幼菫的手,“別摳了,霞帔都要被你摳破了。”他嘆了口氣,“你讓我說什么好,你怎就帶著這種藥進宮,也不怕被宮人翻了出來,那可是大罪。”
幼菫舉著纖細白嫩的手,得意說道,“不怕,妾身藏到指甲里,需要哪個啃哪個,安全的很。妾身就怕被皇后為難,所以有備無患。就想著,她若是罰我跪著,我就吃藥暈倒。”
就是藥效來的慢了些,讓皇上皇后說了那么多廢話,連累她家夫君平白受了氣。
蕭甫山仔細看她的十指丹蔻,果真每個縫里都有些許粉末,因為指甲涂了顏色,很不容易發現。
幼菫得意地細數,“除了這個,還有讓人脈象像小產的,還有像得了重病的,還有一個能讓人脈息全無……凈嚴說了,這些都是宅斗必備,您若是抬了妾室,就讓我用這個對付她們。妾身就想,宅斗能用,宮斗自然也用得……”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
蕭甫山已經被幼菫的膽大給徹底打敗了,他突然想把凈嚴找回來,好好揍他一頓。
“你有沒有想過,幾個月后生不出孩子怎么辦?”
幼菫眨眨眼,“過些日子,妾身再吃一次那個小產的藥就好了,讓太醫過來診脈,不怕皇上不信。”
她想起方才那個藥的逼真程度,突然心里有些沒底,這個小產的藥不會那么逼真了吧?
蕭甫山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不是太好。
回到木槿園第一件事,就是讓幼菫把所有的藥都交出來,滿滿當當整整一匣子。
蕭甫山數了數,居然有十幾種!
他輕輕拍了拍幼菫的屁股,“都沒收了,這些以后你都不能碰。”
幼菫坐到炕上,哀怨地看著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最是見不得她這般,無奈地嘆了口氣,“想用的時候跟我說,我同意了才行。”
幼菫哀怨的眼神一收,立馬滿臉笑容,轉頭跟卉云和永青玩去了。
蕭甫山搖搖頭,拿著匣子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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