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幼菫拿著一塊祖母綠玉石喜滋滋回了院子。
一路“王妃”的請安聲不絕于耳。
幼菫一路端著端莊得體的微笑,聽起來怎那么好聽呢?
蕭甫山含笑走在她身側。
永青一路黏在幼菫身邊,“母妃,母妃!”
這是祖母教的,以后要喊“母妃”了。
母親看起來很愛聽,要多喊幾遍才行。
“母妃,母妃!”
一直到了正房,永青還在樂此不疲喊著。
蕭甫山面無表情提溜起他,打開房門把他扔了出去。
“母妃,一會你和父王說完話,我來找你睡覺!”永青又趴到窗戶上喊。
蕭甫山皺了皺眉,一把拉上了簾子,永青被徹底隔絕在了外面。
他可是聽說,幼菫回來這兩日,都是陪著永青睡的。這個孩子,最懂得怎么讓幼菫心軟。
“永青的院子也建好半年了,等過了年,就讓他搬過去住。”
幼菫無奈笑了笑,這爺倆,半年不見,第一天見面就兩看生厭?
“皇上不是說,廊庭王府建好后,我們就要搬過去嗎?左不過一年半載的,他想住在這邊,讓他住便是。”
“不行。他過年就五歲了,不能再縱著他。”
蕭甫山絲毫不肯退讓。
幼菫決定從另一個角度說服他,“王爺,您是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睡的?”
蕭甫山淡淡道,“不記得了。三歲記事,已經是自己睡了。”
好吧,傳統在這里呢。
幼菫妥協了。
得好好想想,怎么把那個小魔王哄去跨院。
蕭甫山攬著她坐下,“堇兒,你可了解岳父大人?”
幼菫被他冷不丁一句話問的有些懵,“王爺怎么提起父親?”
蕭甫山淡淡道,“就是想起岳父大人舍命護你周全,一時感慨,想多了解一些他。”
“噢。”
幼菫托著腮,看著梅瓶里的一支紅梅發呆。
她好像從來沒了解過父親,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她都不知道。
父親喜歡什么?
梅花嗎?
好像只是因為母親和她喜歡,父親才喜歡的。
甜食嗎?
她小時候父親常陪她一起吃,吃的很開心。
她遲疑道,“可能是,愛吃甜食吧,我喂給父親的,他都吃光了。”
蕭甫山想想她每日端給自己的蛋撻,暗嘆了口氣。
“堇兒,男人愛吃甜食的并不太多。”
“噢……是嗎?不過王爺您就愛吃。”幼菫送他一個甜甜的笑。
蕭甫山揉了揉她柔軟如絲緞的頭發,“對。”
下人抬了熱水進來,幼菫去凈房沐浴,出來的時候發現蕭甫山去了東稍間書房。
她悄悄走了過去。
蕭甫山神情專注,緊抿著唇,伏案作畫。
畫中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場面宏大,氣勢磅礴,煙霧繚繞的唯美中又有龍騰虎躍之勢。
他似乎不需作思考,也無須仔細雕琢,整幅畫一氣呵成,筆力蒼勁,凝重中透著隱隱凌厲之氣。
男人認真的樣子很帥。
幼菫看的入了迷。
蕭甫山畫完最后一筆,落款,蓋印章。
方抬頭看向幼菫,沒有錯過她眼中的癡迷和贊嘆。
他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一片和煦,他含笑向幼菫招手,“過來看看。”
幼菫收斂了花癡模樣,淡然從容走到他身邊,一副剛才那表情是你錯覺的樣子。
蕭甫山攬著她的肩膀,指著桌上的山脈,“堇兒覺得如何?”
幼菫只覺自己是在山巔俯瞰萬里江山,心懷激蕩。
她贊嘆道,“文如其人,畫亦如是。由王爺之畫作,可見您胸襟之坦蕩,心境之開闊。”
蕭甫山嗬嗬笑道,“你夸的很到位,連夫君的心性胸襟都夸贊了。”
幼菫抿嘴笑著,視線被落款吸引。
她驚訝地抬頭看向蕭甫山,見他眉目一片坦然。
“南石居士……”她低聲道,“他不是在拿起刀劍的那一刻,就死了嗎?”
“你不是說,他日我若解甲歸田,便賣畫為生,賺取家用嗎?”蕭甫山攬著她往內室走。
是這么說過。
可有必要憑著南石居士的名頭嗎?
他隱藏了這個身份十幾年,怎么就有用了呢?
“我們現在又不缺銀子,南石居士這個印鑒,可不止一百兩銀子,得賣好幾百兩吧?”
蕭甫山笑了笑,攬著她步入拔步床。
臘月二十九是西北軍拔營回西北的日子,幼菫答應了要給他們餞行。
天未亮時,蕭甫山已經和她一起出了城,身后是一輛接一輛的馬車。
到達軍營時,將士們已是翹首以盼。
“王爺!”“王妃!”的喊聲不絕于耳。
幼菫帶著幕離下了馬車,與蕭甫山并肩而立。
軍營安扎的很有意思,與三豐大營的軍營分立東西兩邊,壁壘分明。
三豐大營的軍士個個嚴陣以待,兵銳在手,警惕地看著西北軍這邊的情形。
幼菫目光掃過,在一眾軍士的身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裴弘元。
他身著石青色盤龍云紋錦袍,外面罩著一件墨色大氅,神色淡漠地看著這邊。狹長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幼菫微微福了福身,她的肩膀便被蕭甫山強勢地握住,深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堇兒,走了。”
幼菫身子還未動,已被蕭甫山攬著往西北軍大營那邊去了。
他們帶來了幾馬車的小黑壇。
王府侍衛將小黑壇扔向將士們,高聲笑道,“一兩銀子一壇,卻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
將士們對吃穿不講究,可都愛喝酒。早就聽聞小黑壇乃酒中極品,卻不知是什么滋味,聽說著就是小黑壇,都哈哈笑著哄著。
吳將軍和幾個年輕將軍干脆上了馬車,把王府侍衛敢了下去,他們自己往下扔去。
沒多少功夫,十幾馬車的小黑壇便分發完畢。
蕭甫山沉聲道,“每人五壇小黑壇,是王妃給你們備的,路上冷了喝兩口暖暖身子。”
“多謝王妃!”“王妃威武!”“王爺威武!”
將士們整肅隊形,整齊劃一喊著,呼聲震天。
蕭甫山打開一壇酒,舉了起來,“本王敬你們。”
將士們已經迫不及地拍開了封口,整個營區頓時酒香四溢,濃郁醇香。
蕭甫山微微仰頭喝了一口,將士們便跟著大口喝了起來,一口下去,將士們頓時臉色漲紅。
“好酒!”
“痛快!”
“果真名不虛傳!”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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