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樹下。
幼菫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細碎的陽光透過櫻花落到她臉上,染了淡淡櫻色。
蕭甫山坐在一旁剝瓜子,放到玉白瓷碟中堆著。
幼菫捏著吃了一小撮,感嘆道,“裴弘年還算是給王爺面子,給了姐姐體面。”
蕭宜嵐沒有回安西王府。
朔平帝裴弘年給她一座氣派的大宅子,在京城幽靜處,她帶著三個孩子住在那里。
三個孩子也封了郡王郡主,他們不是裴氏血脈,能得如此待遇,已經是皇上寬仁。
蕭甫山嗯了一聲,“從他上位后的一系列舉措來看,很有章法,又頗溫厚。”
他沒跟幼菫說,另賜宅院是他讓裴弘年做的安排。
他擔心蕭宜嵐回王府后,姑嫂相處時幼菫會受什么委屈,即便蕭宜嵐不刻意為難,她也會不若之前那般自在。
母親心疼女兒,曾哭著跟他說,讓蕭宜嵐回王府住,他也沒有答應。
理由是皇命不可違,不能拂了皇上的好意。
也該讓幼菫過過安生日子了。
“母妃,蘇林叔過來了!”
永青在櫻花樹上沖著幼菫喊道。
隨著他的動作,櫻花紛紛揚揚。
曼云在一旁畫著畫,見狀在畫紙上畫了片片飄灑的櫻花。
蕭甫山蹙了蹙眉,一天來一趟,這也太頻繁了。
幼菫眼也不抬,一,二,三。
永青如猴子一般從樹上下來了,噔噔噔跑去開院門。
“蘇林叔!”喊的分外親熱。
蘇林朗聲笑道,“不敢當郡王爺如此稱呼。”
蘇林一身蟒袍,威武俊朗。
只是如今他不再是什么太監總管,而是御林軍大統領,官居三品。
永青盯著他手里的匣子,“是糖炒栗子對不?”
蘇林把匣子遞給了他,笑呵呵道,“是皇上剛做出來的,還熱乎著呢,我一路快馬加鞭過來的。”
永青笑得眼睛瞇成一道縫,抱著匣子跑到幼菫身邊,“母妃,有糖炒栗子吃了!”
他將匣子放下,從里面挑了一顆往幼菫嘴里放,“母妃,這顆最大!”
蕭甫山探手將栗子截走,“洗手去。”
永青皺眉瞪了蕭甫山一眼,跑到二進的院子洗手去了。
蘇林上前作長揖行了一禮,分外恭敬。
“王妃,皇上說這栗子您淺嘗即可,不可貪食。”
幼菫之前幾次見他,他可沒有這么恭敬,在宮里那次還喊她小丫頭。可今日,就恭敬的過分了。
她有心跟裴弘年徹底撇清關系,可他這一天天的,送各種吃食。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
“替我謝過皇上。只是他剛剛登基,定然國事繁忙。你也不必日日這般過來,王府里什么都不缺。”
蘇林笑看著幼菫,怎么也看不夠。難怪王妃長這么好看,隨宗主啊!
他跟著宗主的時日比別人短,并不知宗主和程嬌的前塵往事,只是暗自揣度宗主是對王妃動了啥心思。
這幾日著實好奇,從元宗那里套了些話出來。王妃居然可能是宗主親生女兒!皇上血脈!
難怪宗主公務那么繁忙,還要拿出大段的時間做這種瑣碎小事,且每一步都不假他人之手。親生閨女,必須的啊!
他們這些屬下,最擔心的就是宗主沒后代。自己身子被藥毀了根基不說,根本就不近女色,怎么生孩子?
如今有了這么一個,他們就踏實多了。
宗主的女兒,必須好好伺候著才行!
他笑道,“王妃放心,皇上處理公務駕輕就熟,快的很,做吃食的時間還是有的。皇上說,您想吃什么就說,他做出來的定然比御廚還要精致好吃。”
宗主做的吃致講究,用料火候色香味皆追求極致。御廚做的他根本看不上,總嫌粗陋。
蕭甫山道,“沒什么事,蘇大統領就回吧。”
蘇林卻不著急,轉身面向被冷落一旁的蕭甫山,“皇上說王爺不能這般在王府躲懶,得進宮幫他處理公務才是。若是不放心王妃,就讓王妃跟著一起進宮,那么多宮殿空著呢,隨王妃挑,想住哪間住哪間。”
蕭甫山如何不知裴弘年打的什么主意,說不定幼菫進了宮,就被他設法留下了。
他淡聲道,“既然皇上處理政務駕輕就熟,就不必本王幫著了。”
他端著茶盞喝起了茶。
蘇林卻沒看見一般,繼續笑道,“皇上說他與王爺還有一樁舊事未了,明日便來王府一趟。皇上記得王妃身邊的素玉姑娘廚藝不錯,到時就麻煩她了。”
蕭甫山蹙了蹙眉,還要留下吃飯?
“恐怕要來的,不止皇上吧?”
蘇林朗聲笑道,“王爺看的透徹。太上皇跟著一起過來,畢竟事關重大,太上皇還是想親力親為。”
蕭甫山就猜,裴承彥不讓他送牌位進宮,是另有所圖。
想借著取牌位的機會,見幼菫一面吧?
看來他們是想攤牌了。
今日提前來說一聲,是想讓他事先與幼菫說一說,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吧。
幼菫只知道程嬌與沈昊年有過瓜葛,自己的身世卻是壓根就沒懷疑過的。
蘇林走了。
永青洗干凈了手,跑到幼菫身邊,又挑了顆大栗子往幼菫嘴里放,“母妃,這顆栗子更大!”
幼菫笑著吃了,還未來得及夸永青,蕭甫山就抱起她走了。
“天色晚了,進屋吧。”
坐等母妃夸贊的永青呆在原地,恨恨看著蕭甫山的背影。
“長姐,你說別人家的父親也這樣?”
卉云笑著拉他坐下,“反正別人的父親不若父王這般厲害。母妃說,父王是天下最威風最厲害的人。”
永青嘆了口氣,“再厲害有什么用,對我一點都不好。我覺得還是皇上大叔那樣的人當父親更好,不會跟我搶母妃,還給我做好吃的。”
卉云小聲警告他,“你以后可不能這么說,父王聽了定然不高興。”
永青自然知道他會不高興,上次他說讓十一叔當爹,十一叔隨后就被父王打了二十板子。老慘了。
“不怕,父王定然不敢打皇上大叔板子!”
卉云不知怎么反駁他好了。
弟弟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她將自己畫的畫鋪在小幾上,“你看看我畫的畫。”
畫上是一棵櫻花樹,樹下一個美人半躺在躺椅上,一身玄色錦袍的男人坐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落英紛飛,落在美人臉上衣裙上,很是好看。
樹上的男孩只露了半個腦袋,永青認出來那是自己,雖然把他畫的挺丑的。
他哼了一聲,“長姐另畫一幅,上面沒有父王的!”
卉云抿嘴笑,“那可不行。我再畫上我自己,就是全家福了。”
永青想了想,“那你在母妃肚子上畫三個漂亮的紅點,就當是弟弟妹妹們。”
卉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笑瞇著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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