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就沒想過要和蕭甫山商議此事,這事只要小芽兒同意就行。
他微笑看著幼菫,“小芽兒,你覺得如何?”
幼菫從他們二人的你來我往中,也看出賽德的堅決。
她很清楚,維持現狀是裴弘年的底限,若是她離開大燕,恐怕裴弘年第一個不答應。
以裴弘年的聰明,也會發現賽德的身份有問題,只要仔細調查,定然會發現端倪。
到最后事情會發展成什么樣子,她都不敢想象。
“那個……父親,王爺是武將,若要離大燕,形同叛國。蕭家忠誠百余年,名聲毀于一旦,女兒著實于心不忍……”
賽德并不覺得這是問題,只要她想去,一切都能解決。
他低頭問幼菫,“小芽兒不想去吐蕃?”
幼菫絞著手里的帕子,垂著眸子小聲道,“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待生下孩子,孩子大些了,我就帶他們去吐蕃看父親。”
賽德看著她絞作一團的帕子,沉默了片刻。
裴弘年與幼菫說的那些往事,蕭甫山都告訴他了。事情尚無定論,幼菫尚未認裴弘年為父。
他心中又欣慰又心疼,有那么多證據,小芽兒依然能咬牙不認,一個女娃娃能堅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怕是在心里熬了不少眼淚吧。
“是不是,他與你說的,你信了?”
幼菫手停了下來。
她抬眸看向賽德,眼睛清澈。
“在我心里,您就是親生父親。不管別人說什么,做什么,您就是我父親。”
賽德溫柔地笑。
“對,別人說什么都不重要。”
幼菫身子向賽德那邊傾了傾,“父親,裴弘年答應了,不追封母親為后,這樣他也沒辦法名正言順認下我。我們就維持現狀,好不好?”
她臉上帶著些小心翼翼,聲音里還有一絲哀求。
這看在賽德眼里,便覺得刺心地痛。
她是想維持住局面平衡,既不想傷了他,也顧忌著裴弘年。也不知她是怎么和裴弘年約定的,裴弘年竟答應了她。
這些事他們男人來解決就好,何須她一個女娃娃在中間左右為難,勞心費神?
賽德嘆了一聲,“你是怕我和裴弘年打起來?”
幼菫點點頭,“嗯。我聽說,父親在邊疆集結了百萬大軍。”
賽德責備地看了蕭甫山一眼。
蕭甫山面無表情。
他現在對賽德意見很大。
千算萬算,沒算到賽德打的這樣的算盤。
賽德笑了笑,“傻丫頭,那不過是嚇唬人的,沒嚇著別人,倒嚇著你了。”
幼菫卻沒覺得他只是嚇唬人。
去年可是話都不說一句,直接開戰了。
“父親,我不去吐蕃,咱還是維持現狀,好不好?”
賽德低嘆了聲,維持現狀,哪里是說的那么簡單的?
裴弘年即便現在答應下,后面還不知又會有什么動作,或者什么變故,打破平衡。
最一勞永逸的做法,便是他帶小芽兒走。
“好。聽小芽兒的。”
幼菫臉上露出一抹笑來,聲音也明快了許多,“我就知道父親會答應。”
這么說來,問題解決了!
她拉起賽德的手,“父親,我這幾日又做了一套中衣,您來看看。”
賽德微笑著,隨她起了身。
蕭甫山盯著他們倆的手,提醒道,“外面有下人在。”
幼菫一直到出門時才松了手。
賽德卻是心中黯然,他明面上永遠只能是個義父。
即便他再努力,賽德也不可能成為幼菫的父親。
蕭甫山走在他身邊,低聲道,“裴弘年不好對付,你沒有勝算。若真要開戰,小婿倒還有一些兵法想讓岳父大人見識一番。”
賽德冷笑,“我只需讓自己受重傷,小芽兒便會撇下你跑去吐蕃看我,你信不信?”
蕭甫山眸色森沉。
幼菫是做的出來的。
賽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恐怕無人能及。
“你們在說什么?”
幼菫回頭問。
兩人同時收起了氣勢和相互較量的鋒利,臉色一個比一個和煦如春。
賽德親熱地拍了拍蕭甫山肩膀,笑道,“閑聊!”
到了正房,幼菫從炕上拿起中衣遞給賽德,“我剛剛做好,父親就來了!”
賽德笑著端詳了一番。
“小芽兒做的衣裳舒服,別人做的總是比不了。如此,我便有衣裳倒換著穿了。”
幼菫笑瞇瞇道,“這幾日我再做一件直綴。”
賽德將中衣疊了起來,“不必做了,你有著身孕,本不該動針線。”
“我每日只做一小會兒,無礙的。”
幼菫心中石頭落地,剩下的只有高興,她開始安排接下來的時間。
“父親今晚便留在王府用晚膳,小廚房已經在做了。”
“明日上午父親先進宮辦正事,下午便沒事了。吐蕃的大廚恐怕也不會包餃子,父親多年沒吃餃子了吧?我調餃子餡的手藝一流,包餃子您吃,但是得您來搟皮兒。”
“后日,我們去臨安一趟,在府里住上幾日,喬伯喬嬸定然猜不出您是誰……”
“返京途中我們去趟崇明寺敬香,再去后山賞桃花,后山桃花遲,好看的緊……”
幼菫掰著指頭做計劃,賽德坐在一旁含笑聽著,不時附和兩句。
正說的熱鬧,沉香在門外稟道,“王妃,太上皇來了。”
幼菫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臉色有些不自然,看向賽德。
莫名的,就有些心虛。
賽德依然是臉色溫和。
幼菫聲音不自覺地小了許多,解釋說,“太上皇與永青頗為投契,閑暇時便來指點他功夫。”
賽德起身,“走,去看看。”
賽德雖然臉上沒看出什么表情,幼菫卻能察覺到敵意。
她總覺得不妥,卻也尋不出什么阻止他的理由,忐忑地出了門。
裴承彥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雖然他在她面前表現的智商不高,可從蕭甫山偶爾帶回來的只言片語中,幼菫知道他在朝堂上依然是那個人人懼怕的狠角色。那些官員的小伎倆根本瞞不過他。
賽德若是表現異常,必然會引起他的猜疑。
裴承彥在前一進的院子里,正在櫻花樹下和永青說著話。
老人慈祥,小兒親昵,畫面美好和諧。
“若是你母妃和你父王掉到了河里,你先救誰?”
“他們為何會同時掉河里?以父王的身手,恐怕不至于到那么慘的地步。”
“就假設。”
永青頗是較真,“假設也沒可能那么慘。”
------題外話------
家族中去年經歷了一次大事件,那之后,幾十年不說話不來往的父親和姑姑猝不及防地和好了。從此以后家庭聚會不斷,各種節日要聚,節氣要聚,生日要聚,降溫了要聚,病愈了要聚……我們這些晚輩天南海北的,時常要被叫回去以全了他們闔家團圓的愿望。不過置身七大姑八大姨中,回答著他們的瑣碎問題,聽著他們回憶久遠的往事,還真挺治愈的……以至于,莫莫本想趁著空閑想想后續劇情,竟絲毫不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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