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梭于鬧市,人來人往,即便馬車里說話聲音很大,外面的人也聽不清楚。
王文乾飛身而出時,除了白啟,誰也沒有發現他。
“國公爺——”
白啟掀開簾子,進了馬車。
崔權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他:“你早就知道王文乾在馬車中,為何不提醒我?”
“噗通”一聲,白啟跪下,一臉懺悔:“國公爺息怒,屬下罪該萬死。
“王尚書也是剛來不久,他用柳陽的命威脅屬下,不許屬下提前告知國公爺。
“屬下知曉在眾目睽睽之下,王尚書不敢對您動手,又怕柳陽在他手中對您不利,所以才沒有提醒您。
“雖然屬下能保證您沒有生命危險,但屬下讓您獨自面對危險,這是屬下失職,屬下自知有罪,還請國公爺降罪。”
認錯態度倒是端正。
崔權重重地“哼”了一聲,畢竟是跟隨自己數十年的老人了,崔權言語上訓斥了幾句,就沒有再懲罰白啟。
“你去召集人手,除了盯著王府的人之外,暗中搜尋柳陽,明日早朝之前,一定要把柳陽帶回來。”
末了,崔權強調了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白啟領命而去。
車隊進入靖國公府,見父親下馬車后,臉色陰沉,崔詠宗忍不住問道:“父親,您是不是喝多了,身體不適?”
“你跟我來書房。”崔權看了他一眼,就往前院方向走。
崔詠宗急忙跟上。
后面的崔詠崀看見,也追了上去。
崔詠軒見狀,急忙小跑著去追,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消息。
然而,崔權聽到后面雜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呵斥道:“老大跟我來,你們都回去。”
崔詠崀停下腳步,無所謂地走了。
但崔詠軒很不甘心,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也轉身離去。
父親真是偏心,有什么事只告訴長兄。
剛下馬車的崔衡玥只遠遠地瞧見崔權的一片衣角,但見崔詠宗行色匆匆地追上去,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王文乾也不算太笨。
回后院的路上,崔衡玥看見杜娘子神色不安地跑到崔老夫人身邊,附耳說了什么話,崔老夫人就調轉方向,去了前院。
隨后,大房的繡云也跑了過來,對著崔大夫人小聲說了什么。
雖然崔大夫人什么也沒說,但崔衡玥能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緊張。
看來,府中任何事都瞞不過后院的兩位掌權人。
到了分岔路口,崔衡玥恭送崔大夫人,就朝靜蘭苑走去。
回到靜蘭苑,溫娘子早已等候在正房。
“事情如何?”崔衡玥一邊往里走,一邊問。
溫娘子亦步亦趨:“一切順利。”
“橘紅呢?”
“她不知曉。”
聽到這話,崔衡玥才露出笑容:“此事辦得不錯,你去一趟前院,轉告他們,想吃什么就去慶宣酒樓,報我的名號。”
溫娘子笑著告退。
屋中沒有他人,水蓉忍不住問道:“元娘,這溫娘子是何人?她似乎和你認識很久了。”
“一個老朋友。”
崔衡玥回答完,就進了內室。
水蓉沒有跟進去,因為崔衡玥沒有下令,她站在原地,仔細琢磨崔衡玥那句話。
她記得,崔衡玥三個月大的時候就進了云懸寺,今年才離開,回到靖國公府。
能被崔衡玥稱之為“老朋友”的人,那必定與崔衡玥相處很久,這人肯定也在云懸寺呆過。
水蓉想起了跟崔衡玥一同下山的那些人,心中頓時明白溫娘子的身份。
另一邊,崔詠宗得知柳陽在王文乾手中,臉色大變:“父親,您相信他的話?”
如此好的機會,王文乾不會對柳陽嚴刑拷打,暗中掌握崔府的秘密,待救出兒子再對崔府發難?
王氏和崔氏斗爭了這么多年,崔詠宗不相信王文乾不會留一手。
崔權也不信,但此時此刻,他沒有別的辦法:“多派些人出去,無論如何,一定要在明日早朝之前找到柳陽。
“若救不出,就殺了。”
崔詠宗神情一滯,隨即恭敬道:“是。”
他剛出書房,就碰上了崔老夫人:“母親,您怎么來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崔老夫人不答反問。
“父親有事讓我去辦。”崔詠宗道。
崔老夫人心知肚明,沖他揮了揮手,就往書房走去。
書房中,崔老夫人得知事情經過后,恨恨道:“他們使陰招,咱們也不必手下留情。
“事不宜遲,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強”
崔權心中煩悶,打斷她的話:“王氏若真的有把柄在我手中,我早就出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崔老夫人一怔,隨后又道:“沒有把柄,那就造個把柄。”
這種事情他們又不是沒有做過,容易得很。
看著崔老夫人那張陰狠的臉,崔權心中更煩:“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攝政王正等著抓我們崔氏的錯處,此時出手,王氏完了,我們崔氏也完了。”
崔老夫人神色一僵,沉默了。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會處理。”崔權身體后仰,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王府。
見王文乾比王老夫人后回府,王三郎等人以為王文乾肯定是在外面為救長兄的事奔波,是以,王文乾一回到府中,王三郎等人就迎了上去。
“大伯父,有辦法救長兄了嗎?”
“父親,長兄什么時候能回來?”
“父親”
望著那一雙雙充滿希冀的眼睛,王文乾心中涌起一絲愧意,他也不知道事情最終會如何。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大郎救出來。”
聽到這句話,王府一眾小輩放心不少。
這時,金娘子走了過來:“郎君,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王文乾遂跟隨金娘子去了王老夫人的房間。
“母親——”
見母親躺在榻上,伸手欲拿東西,王文乾急忙上前,把案上的茶杯遞到母親面前。
王老夫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就將茶杯遞回給王文乾:“現在可以說了吧?”
從攝政王出來之后,兒子就跟她說有事要辦,她當時沒問,想著回府她再細問。
王文乾放下茶杯,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將崔衡玥找他的事說了出來。
王老夫人越聽越驚訝,聽到后面,她激動地眼淚盈眶:“我就知道,玥玥心里是有我們的”
那可不一定。
若真是站在他們這一邊,就該將柳陽交給他,但崔衡玥并沒有這么做。
況且,崔衡玥心里對王氏一族有怨氣。
但對上母親那雙遍布魚尾紋的淚眼,王文乾不敢說出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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